天山寒雪,北冥圣宫。
一处隐于山脉内的洞窟,阴暗,潮湿,越往深处越是闷热难耐,与天山气候大不相同,是无数蛇虫毒蚁的巢穴,“万圣窟”之名由此而来。
北冥圣宫的前辈们发现此处,视为神迹,将其奉为圣宫禁地,并将圣宫敌人和罪大恶极的弟子作为“万圣”的贡品,受尽千蛇万虫的噬咬,尸骨无存,残忍至极。
时至今日,已不下千年之久,也不知有多少生灵亡魂于此,圣宫之内闻之无不变色。
原本应该一片死寂的万圣窟内,此刻却有声音出来。
“萧古,如今秦苏儿那个贱人不在圣宫内,可没有比这再好的机会了。”天寒子淡淡的道,深陷的眼框内却有异样的神色流转。
“你有多少把握。”被称为萧古的男子面容极美,盘坐在天寒子不远处,眉头紧皱,脸色阴沉,似乎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
“上次那贱人丢下一句随口胡编的口诀,便想骗我误入歧途,走火入魔,大错特错了。”天寒子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说道。
“秦仙子说的,可不像假话。”萧古眉头皱得更深。
“生死劫,生而死,死而生,生而不生,死而不死,生生死死,破劫生死,方得长生。这等看似深奥玄妙,其实狗屁不通的口诀,也就那小贱人想得出来。她这是要我们在生死边缘处,勘悟这长生诀的秘密,实则是要让我们自残于此。
可笑我们二人执念太深,竟真的信以为真,走火入魔之下,差点便遂了小贱人的意,真的死在自己手里。”说道此处,便想到前几日自己疯魔一般的情形,饶是天寒子也后怕不已,对秦苏儿的恨又加重了数分。
萧古沉默了,天寒子的话说的没错,半响之后,咬牙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有多少把握?”
“至少三成。”天寒子闻言,淡淡的道,眼睛深处却有一丝莫名之色,似兴奋,似紧张,似期待。
“才三成,太低了。”萧古微微变色,阴沉着脸,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人称天山第一狂人的萧古也就这点魄力,实在
让我意外。”天寒子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用激我,事关生死和长生,就算我再狂妄也不会大意。”萧古却不在意,随口答道。
“你这番话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天寒子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赞许道:“这天下有太多自以为是的人,都命不长久。本宫当初便也是如此,自视不论计谋武功都冠绝天下,便无所顾忌,一个大意之下,结果便着了贱人的道。”
“不过,事关长生的秘密能有三成把握,已经绝对值得一搏了,一旦秦苏儿回来,便再难有这等大好机会了。何况她上次说的话,我想你不会这么快忘了吧,小贱人的耐心到极限了。再不破釜沉舟,恐怕真的便要命丧此处了!以你的惊才绝艳,这天下都可争得,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此处,难道真的甘心吗?”
萧古眯着眼,俊美的面庞显得有妖异,盯着天寒子看了半天,似乎想要从天寒子看出什么来。
天寒子微笑着迎着萧古的目光,枯槁的双目深处有一丝异色藏得极深。
“呼~~~”也不知多久之后,萧古长出一口气,沉着声说道:“后面打算怎么做,且先说来听听。”
萧古终于意动,天寒子笑了,眼中深处的光芒愈加盛了几分:“我圣宫有一自古相传的圣物叫‘仙人刺’,刺入人体任你有再高武功内力,也会被仙人刺内的阴寒之气吞噬转化。吞噬真气越多,仙人刺内阴寒之力越强,待体内真气被吸收殆尽,它便开始吞噬体内的血肉,直到变成一具再无半丝血肉的枯骨。”
萧古一惊,骇然不已,“还有这等邪物,怎的闻所未闻?”
天寒子冷笑一声:“在你眼里或是邪物,可在我圣宫之内却是圣物。千百年来,此物也不知多少次拯救我圣宫于危难之际。世人自来便是如此,不去管杀人邪魔者,反倒怪罪起杀人者手中之刃。”
“是我失言了。不过既然你提及了此物,想必此物必然与你我所谋之事有什么重要干系了。”
天寒子哼了一声,答道:“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联,我也没有十分把握,若是确认了此事,方才说的三成把握便可以再多两成了。”
“再多两成,看来此物真的极为关键了。”萧古微微一惊。
“即便在圣宫之内知道仙人刺存在的,也就我和小贱人两人而已,而现在,你应该是第四个知晓的。”
“第四个?另一人是谁?”萧古一下子抓到了关键。
天寒子看了萧古一眼,眼中有一丝赞赏,不过口中发出的声音却有一丝怪异:“另一人?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等下你看到就知道了。”
萧古神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天寒子注意到了萧古神色的变化,不禁冷笑一声:“看来,那个东西你也有所耳闻了,就是不知我圣宫这等辛密之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萧古闷哼了一声:“到了这等时候,难不成你还想要为贵宫门铲除叛徒吗?你还是先想想如何说服我与你共谋这长生之事吧,毕竟若是风险太大,我可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却贪图那虚无飘渺的长生之机的。”
“哈哈。这倒也是,宫内那些倒向贱人的墙头草,还有吃里扒外的家伙,我自有办法料理他们。”
说到此处,天寒子声音顿了顿,似乎沉吟了片刻,便继续说道:“困在‘万圣窟’这六年里,我想得最多的便是为什么小贱人突然间便堪破了这生死劫的秘密,修成长生诀。
无论天资、心性、还是学识见闻,甚至是功参造化,我全都远在小贱人之上,绝无可能她能堪破生死劫,我却不能。所以,她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或者我未曾接触的东西,这东西成了某种契机,助她一举突破。
我曾经以为是“圣宴”,“万圣”吞噬,生不如死,命悬一线。所以我甘愿困在此处,于死境中寻求那突破契机。直到上次小贱人自作聪明编造了所谓的心法口诀,几番癫狂如疯魔之后,我方才豁然明白。
祖师传下此法,明令历代宫主必须修习,如若真的如此凶险,岂不是要自毁宗门,所以断然不会是‘圣宴’之刑。想明白此点,我对于那契机我便多了几分把握,除了‘圣宴’之外,便只有一件事,不仅我没有做过,而且历代祖师都不会去做,恰恰只有这个小贱人可能会做。”
萧古知道天寒子说到了要紧处,也不打断。北冥圣宫君临天山寒雪上千年,这些辛密他也只是知道点皮毛,现在有这等好机会,他当然一个字也不想落下,全都暗暗用心记着。
也不知是不是这些宫门辛密真的无关紧要,还是另有不实之处,天寒子装作不知萧古所想,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二十年前小贱人情迷沈天君,不顾我万分叮嘱,私自离开宫门,与那沈天君行了苟且之事,犯下滔天大罪。我盛怒之下便将她关入万圣窟,赐她‘圣宴’之刑。原本以为她定会命丧于此,却不曾想她却竟挨过了‘圣宴’活了下来。
以前我一直没想明白,她是如何从‘圣宴’中活下来的,直到她用‘仙人刺’再行暗算我之时,我才想通了缘由。她定是不堪圣宴之苦时,动用了不知何时盗取的仙人刺,却意外之中触发了禁制,那禁制便是她从圣宴中活下来,也是她突破生死劫的契机。”
“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