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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乌鸦

乌鸦

自从几百年前,海外的西方人远渡重洋而来,东西两个文明开始交融,西方带来了很有精致实用的近代科技,东方送去了只有东方才有的名贵珍宝。双方从中获益,至少西方为东方带来了近代化,东方给西方带来了财富。而盘亘在两片大陆之间浩瀚的海洋则注定了双方不会有大的来往,至少在航行技术没有足够先进之前是做不到的。

而西方的教会,向东方渗透的时间要远比此悠久,甚至可以追溯到两千年以前。但不可置否,位于京都的这座圣贝勒大教堂是在两百年前建立的,设立的目的也很简单,满足东方那些信奉宗教者的一些方便罢了,也许还有一种对宗教的官方承认,因为在此之前那些信教的人总是被身边人当做异类而遭受歧视,但既然官方通告上没有提及这一点,我们还是不要妄加揣测的好。

而爱德华主教听闻似乎是西方那位教皇的私生子,抛弃了在西方雍容华贵的生活,留下一句:“这里还有更多可怜的生命等着我去解救。”便携着一本福音书,跟着一艘商船来到夏朝传教。对夏朝人而言,私生子这个概念似乎并没有什么深刻的理解,对他们而言,等于庶子吧?

乌鸦是爱德华主教的剑奴,形象贴切地说就是贴身保镖。当然,并不像其他护卫一样一直得屁颠屁颠地跟在主教的身后,平常时刻,他都是隐于无形。并非他会隐身,只是他能把存在降到最低,让周围人都发现不了他的存在罢了。在跟随爱德华主教之前,他是个杀手,悄无声息地杀了很多人。

又是一天明媚的早晨,凉凉的春意开始爬上树梢,缓缓地绽放出新芽。乌鸦就站在庭院里那颗树下,听着早起的修士修女们互道早安,然后面无表情地从他面前走过。并不是被忽视,只是他本来就没有存在。

爱德华正在乌鸦正对着的房间里,埋首书案。他又一晚上没有合眼了。作为一个正常人,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至少让爱德华多留意一点自己的身体。但乌鸦想想还是算了,自己又不能算是个人,只是个没有存在的剑奴。

剑奴说到底只是仆人,仆人只需要听命,然后尽己所能地去完成主人的愿望就行了。

“主教大人。”一个修女轻轻叩响了爱德华房间的大门,“大家在等您去做早课呢。”

“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儿,爱德华才不紧不慢地推门而出,伸着懒腰,打个哈欠,这一幕就和平常的老人没有什么区别。

爱德华和别人不一样,他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乌鸦的存在,但他习惯了每次都若无其人地做着自己的事,因为他明白无论怎样,乌鸦都会跟在他身后。

早课之后,其他人都有自己的活儿,轮到去田里耕种的就扛着农具嬉笑打骂着朝城郊的农田里结伴走去,该打扫教堂卫生的就围上围裙,拧干从木桶里拿出来的抹布,一丝不苟地将教堂里每一个器皿擦拭干净……总之在这里,每个人每天都有自己的工作,没有一个人不是依靠自己的劳动而共同生活下去。

大厅里,只剩下爱德华一个人还在对着众神的雕像虔诚地祷告。身后站在别人看不见的乌鸦。

大概是祷告完毕,爱德华睁开眼睛,保持着跪姿,像是对着空气说话:“找到了吗?”

“恩。”乌鸦不知道从哪里抱出一个刻有十字架的棺材,和夏朝的楠木棺材完全不同,更接近于西方那种传说中装吸血鬼的棺材。他把棺材摆在地上,缓缓地推开盖子,露出了里面被冰冻的人。

虽然隔着厚厚的一层冰块,但我们还是很容易分辨,里面是一个面容秀丽的年轻男子,他****着躺在冰块中。

“教皇将他藏在地下冰窖里,还用缚神索捆住,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拿回来。”乌鸦解释道。

“明白,我也知道不会那么简单。这个男人是我们教会死也不能承认的,我也可以理解他们为什么要抹掉这个男人的存在。换作是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爱德华转过身来,对着棺材里的尸体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不明白。”

“呵,剑奴,你平常都不是这么有好奇心的人啊?”

“不该问吗?那罢了。”乌鸦故作平静地说,但眼神里还是出卖了他对这件事真相的渴望。

“并不是,我本来也打算告诉你。”爱德华跪在尸体旁,用手抚着尸体脸上的冰块,“我们的教义宣扬神是全能的,神能带给人们幸福,人永远也不能越过神明,而只有服从神谕才能在死后获得真正的解救。这些你是知道的。”

“恩。但都没什么意义,照您说的,我也算是半个神了。”乌鸦不屑地说。也是,他是月神的代理人,当然也算半个神了。

“那你知道楼兰吗?”

“二十年前一半国土被海水淹没,另一半被大夏王朝吞并的那个小国?”

“二十年前,楼兰降临了天启。”乌鸦听到天启两个字,脸色瞬间阴了下来。天启,就是末日啊。而爱德华以前也跟他解释过,这个天启并非简单的末日,而是来自反面的神对他们信仰的神发起的战争。而当正面的神失败的一刻,这个世界也将毁灭,也就是末日。

“按照我们本来的想法,天启发生时唯有神才能阻止,也唯有神才有资格阻止,也就是你,和十五那天你见到的女武神和妖精女王这些神。但是那一次,却并没有任何神参战。”爱德华接着说,“而是这个男人,他一个人,挥手间将楼兰国一般的国土沉入大海深处,并且一个人击杀了来自反面世界的修罗和罗刹。”

乌鸦的脸色凝重起来,他真地没有想到自己带回来的这个人竟有这般经历。

“还有更让你吃惊的,修罗和罗刹根据从上古的天启中遗留下来的古老文字来看,应该是魔神中战斗力最强的,相当于你们之中的武神!你现在懂了吗?”爱德华悲伤地问道。

乌鸦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男人,他作为一个人,超越了所有神!”他真的无法想象,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作为神的代理人或许并不能与武神比肩,但也应该是无人能及的,当然,限定在人之中。

“这就是他最大的罪过,他赢过了神!倘若让世人知道人也有可能超越神,对神的信仰将会毫无意义,好不容易建立的秩序也将荡然无存,所以那件事才会被将会连同政府一同压制了下来啊。”

“但他毕竟是救了这个世界的英雄,这样的待遇对他是不公平的。”沉默了一会儿爱德华才接着说道,“将他带回楼兰,找个安静地地方把他葬了吧,至少死后让他安宁一些。”

“主人,原谅我多嘴,”乌鸦也有自己的担心,“这么强大的人的尸体,恐怕会被不怀好意者利用趁机滋事啊?”

“那也是我们这些生人的事情了,死者就应该让他归还故乡,不是吗?”爱德华微笑总是带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

“是!”乌鸦单膝跪下。

“你去办这件事吧,今天我就一个人进皇宫。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在你出门去找回这具尸体期间内,我不也是好好的吗?”爱德华想起之前也是费了百般口舌,才将乌鸦派遣出去。

“明白。”有了上次的经验,乌鸦也明白只有听命行事了,或许自己的担心只是多余的。

乌鸦就这么背着棺材走出了大教堂,因为就算打扮再怪异,甚至****着也不会有人能够发现他。只是他自己心里能不能接受罢了。

街上的人们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之中,每个角落都呈现出一幅生气勃勃的景象。面馆的师傅把一篓粗细均匀的面条丢进沸腾着的面汤里,因为早早的他的桌边已经坐满了客人了。乡下的人也抗着扁担,挑了些手编的箩筐之类的,工整地摆在街边。也有人推着一辆小车,车上摆着些很可口的糕点,大声地吆喝着:“麻汤哦!美味可口的麻汤哦!”两边的店铺也应景的开了店门,老板们顶着六合帽拄着藤条扫帚悠闲地扫着台阶……

这就是京都。

乌鸦看着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城市,慢慢地就来到了洛水边上。他感觉在这里嗅到了跟背上那具尸体熟悉的味道。他就是这样,成为月神代理人之后,总能在某些特定的地方看到别人过往的记忆碎片。

这个人曾经来过这里,他这么想着。朝四周望了望,水边长满了芦苇,岸上伸出去一截断桥,桥边泊着一页小舟,舟上歇着一个老渡夫,头上盖着斗笠,披着蓑衣,靠在船舱边上吸着旱烟。

乌鸦闭上眼睛想去看看曾经背上这个人在这里经历了什么。

那是一个有着皎洁月光的夜晚,清澈的月光撒在江水中,映出一片粼粼的涟漪。还是那个老渡夫,撑着同样的一艘船,只不过看上去老渡夫没有现在这么年迈,船也没有现在那么破旧。老渡夫也是在抽着烟斗,他在等客人,也许是打算送完这个客人就回去睡觉了吧。

那个男人背着一个大竹篓,一头墨色的长发在夜风中微微荡漾。柔和的月光与他病态的肌肤却相得益彰。在他的对面还站着一位女子,一身粉红色的长裙,裙摆拖在身后的泥土中,盘起的头发,露出的额头,显得她别有的贵气。

女子一脸阴郁,低着头诉说着什么,眼睛里闪动着泪花,任何人看到这样一双眼睛都能明白女子现在的不舍,都会有种为了这个女人放弃天下留下来的冲动。

男人却不为所动,只是哈哈地仰天长笑,从怀里取出一张写满了字的契约书,一把撕碎,让纸的碎片流落到水面上,像一艘艘纸船,静静地漂浮。然后男人温柔地道了一句:“现在你自由了,没有必要再挽留我了。”说完,转身上了老渡夫的船,留下女子呆呆地愣在原地。

乌鸦站在旁边,清楚地看到,男人转身之后,眼角一串晶莹的泪珠滑落,悄无声息地落进了芦苇丛中,消失不见了。

水面上漂着的碎纸,也渐渐被江水****沉入江底,一切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乌鸦睁开眼睛,他突然想顺着男人走过的路寻去,他人生少有地对另一个人的人生产生了兴趣。乌鸦走进老渡夫,“老伯,能送我到对岸去吗?”

就这样,乌鸦顺着二十年前男人走过的路,一点一点搜寻着当年的记忆,他也明白,当年正是男人送女人来到了京都,然而只有男人孤身一人回到了楼兰。

当年的楼兰边境,这里是一片寂寞的荒山,说高也不高,刚好足够增添行人过往的难度罢了。一道深达百丈的深渊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这里,成为刚刚好的边境线。

乌鸦站在悬崖边上,如果这道悬崖是天然形成的,那未免崖壁太过地平整,就像是被人切开的一样。

事实也正是如此,这道悬崖正是被这个男人切开的。

乌鸦看到,上万的夏朝军队排着阵型入侵了这个弱小的国家,而称不上天险的国界出却连一个士兵的身影都没有看到,有的只有这个男人,散着黑发漂浮在空中,带着令人恐惧地威严,惊吓到夏朝的战马不住地嘶吼,发狂似的要往后退。

男人在天空中吟唱,古老的符文爬满了整个天空。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已经是乌云密布,雷声大作了。一道绚烂的蓝光从天空中直直的落到地面上,将原本是一座小山脉的地方泯灭成了现在的深渊。

呼啸的狂风打击在夏朝士兵的脸上,如果不是这几万人条件反射地抱成一团,恐怕连人都会被吹飞很远远,然后就想坠楼一样惨死在某个地方吧。

绝对的力量震慑住了所有妄图侵略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他们已经明白这是神明层次的力量了,可那些神的代理人都是不问世事的,更别说帮助他们对抗这样一位依靠自己的力量达到神的层次的男人。这个男人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了楼兰这个国家的和平啊。

乌鸦冷冷地笑,笑这个男人,也笑这个国家。因为这个男人死后不到一个月,夏朝的军队就开进了楼兰的首都,楼兰国宣布灭国!

继续走进去,楼兰国的国土内已经没有几个人居住了,明明在男人的记忆中是一个民风善良,人们辛勤劳作,在艰苦的环境里挣扎着活下去的国家。每次有行人经过时,总有热情的当地居民好心地向路人问好。走在楼兰的土地上,也永远不用担心会被敲竹杠或是掉钱包。

但现在。破旧不堪的屋舍里有人住的已经没几家了,有些时候路过一些村子,整个村子里只剩下可怜巴巴的四五户人家,再少就是整个村子都没人了,没有一个村子只有一两户人家的,因为这样太寂寞了。

走到楼兰以前的首都时,荒凉之意才被诠释地淋漓尽致。四处都是残垣败壁,青色的藤蔓肆无忌惮地缠绕上垮塌了的民房。走在路上,乌鸦可以清楚地听见夏朝军队进来之后,这里人民撕心裂肺的呼喊声。遍地的尸首,燃烧的房屋,就好像近在咫尺,将手伸出去,还能触到那滚烫的火浪。

乌鸦不想去看这个地方以前是什么样子了,总之是一个美好的地方吧?

走着,他来到了处决楼兰国国王的断头台。那位楼兰国国王大概是这座断头台最后的客人了吧?时隔多年,那铡刀早已经锈迹斑斑,曾经留在上面的血迹也已经融进了铁锈里,再也找不到当年的影子了。

乌鸦为这个楼兰国王感到惋惜,他看过楼兰国的历史,这个国王真的是一个伟大的君主,他依靠神秘力量——就是那个男人,挡住了外敌入侵,又全心全意处理政务,修建了很多本可以获益千年的工程,于此同时,他还极力地薄赋敛,减轻了百姓的负担,自己则力倡节俭,官员和士兵无不心甘情愿地为这个国王卖命。

可就是这样一个国王,最后的命运还是难逃厄运,死后还要在夏朝的正统史书上子虚乌有一个暴君的名号。

“唉!”乌鸦不禁叹了一口气。但这时,他看见一个中年的女人端着一些祭奠用的食物走了过来,走到断头台边上,在厚厚的土里插上三柱檀香,摆好两碟水果。然后就沉默着看着远处。瞳孔里没有聚集,乌鸦也不知道他看向哪儿。

乌鸦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似乎有点印象,仔细回想,不正是男人记忆中那个在洛水边上诀别的少女吗?

时光荏苒,经历了多年时间的变迁,人总是轻易地发出感慨。也是,当年那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如今在岁月的刻刀下已经被雕刻成了这般模样,谁又不心生感慨呢?而且,这么多年改变最多的恐怕不是那绝美的容颜,更是一颗饱经沧桑的心啊。

时间的沉淀就是这样,无穷无尽的辛酸和痛苦,只有一丁点快乐作为调剂,烹调出多年之后一颗沉稳的心。每一次故作欢笑的背后,谁又能完全看懂背后是多少年的苦涩堆砌而成?

乌鸦感到奇怪,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留在了京都了吗?果然,她还是追了过来吗?乌鸦打趣着对背上的尸体兄弟说:“嘿,兄弟。我觉得你也并不是那么悲情吗?至少这女人还为你追到了楼兰,得美人如此,你也就安心去吧?”

乌鸦没有过多停留,也没有停下来和女人打个招呼,无事调侃调侃。他并不想要从女人口中问出些当年的事情,伤疤还是留给她自己慢慢调养,揭伤疤这种缺德的事还是少做为好。他只想就这么走下去,用自己的眼睛去见识一下当年的那场天启。

去见识一下当年那个以一人之力抗衡了罗刹修罗两大魔神的男人。

“就是这里了。”乌鸦来到了西海的海岸上,这里二十年前还不是海岸,只是一个平静的楼兰小村庄。在二十年前那场灾难中被身后这个男人就像摄退夏朝军队一样地切开,另一半沉入了海底,这里留下了高达百米的海岸。站在岸边,还能感受到下方汹涌澎湃的波浪。

他闭上眼睛,任海风吹拂着他的面颊。现在,他要回到二十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之中了。

这是在一片树林里,路上还横着干枯的树枝。

有人在奔跑,焦急地喘着粗气,不时地望向身后幽深的密林中。从那密林中传来极为骇人的咆哮。

几人都是全副武装,但此刻却在不顾一切地丢弃身上笨重的铠甲和武器,只为了能更快地逃命。

黑色的影子在树林中一闪而过,一道又一道接踵而来。飞快的速度以及惊人的弹跳力直接越过了几人的头顶,拦住了前路。

几人想要调转方向,却发现四面八方都是同样的魔兽,他们已经被围在中间,逃不掉了,绝望地瘫坐在地上。

冒着黑气的魔兽群,得意地嘶吼,似乎眼前这帮人散发出来的恐惧味道就想是食物的香味一般诱人!

然后,男人来了,就连旁观者的乌鸦也没能看清他是怎么来的。他站在几人面前的时候,几道白光也同时降临,准确无误地落在每次魔兽的头顶上,顿时脑浆四溅!

男人凶狠地抓住了几人中一个相貌异常美丽的男子,怒吼道:“风铃呢!”

“不可能的,我们都要死了!天启,这是真的天启!”

男人重重地将那个美貌男子丢在地上,化作一道流光,肆意地杀戮着胆敢靠近的一切魔兽!

好快!这是乌鸦唯一的感受。他自己就已经是速度上极快的人了,但看到这个男人,他才有种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感觉。

男人此刻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完全是一个杀戮的机器,挡在他前面的所有事物都会被从他手指伸出的光剑切断!

无数根粗壮的藤蔓从四周伸来,上面冒着黑气。男人一瞬间将它们切开,马上又会再长出来。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黑色肉球正在胎动,藤蔓就是从肉球中伸出来的,将周边包括魔兽在内的生命吸入其中。在上面,有只雪白的手正在逐渐凹陷下去。

男人奋不管身地切断了所有藤蔓,却并不攻击肉球本体,只是不断地刨开一坨坨恶心的黑肉,将里面的女人拉了出来。退走时。身上已不知道被身后尖锐的藤蔓刺出了多少伤口。

男人回到了那几人面前,将女人交给了之前那个美貌的男子,似乎恶狠狠地叮嘱了什么,就再次飞回了空中。

乌鸦听到了,男人最后说的是什么。

他缓缓地伸入空中,远远地和对面同样浮在空中的修罗和罗刹对望,他在笑,他在咆哮,他在向这个世界宣告:

“魔神?真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真有机会和你们见面呢?福音书里说你们降临的一刻,神明们也会挺身而出,拯救我么这些卑微的孩子?看来,我们的神偷懒了呢?”

“神啊!告诉我,你在哪里?你所宣扬的正义和信仰在哪里?看看,看看下面这群悲哀的人们吧?你们,哪里来的资格值得我们去信仰?你们,哪里来的自信竟敢妄言自己便是正义?愚昧的人们啊?你们哪里来的本性告诉你们只能祈祷?”

“我啊!天生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魔神们,我对你们的目的没有半点兴趣。但你们若是觉得自己和那群愚蠢的神一样可以高高在上地俯视我,那你们尽可以来试试!”

耀眼的光芒洞穿了因魔神降临而带来的永夜,大地也在颤抖。从几万米的高空上看下去,只看到一个巨大的白色光点闪耀,然后一大块陆地从大陆架上滑落,漂流进了海底。

地壳中的岩浆咆哮着喷发,这一刻,真有一种地狱的既视感。

乌鸦闭上眼睛,他能看见的只能到这里了。他在思索男人最后留下的那几句话,“神究竟算不算是这些可怜人们的依靠呢?”这个问题问他自己,他可以很决绝地回答:“不是!”

他冷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男人会这么强。他不曾相信过神,也并不祈祷外力的帮助。他一生都是个孤单的人,执着地要用自己的力量立足在这个世界上。如果神并不能解决他的话,那么自然也就只有他自己才能解救他自己。也意味着,他一直都在逼迫着自己拥有着神的力量。

如果还将自己看作一个人的话,乌鸦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真的很渺小,至少自己是不可能有勇气去追求和神并肩的力量的。

然而他成功了,他也失败了。

乌鸦打算将男人的尸体葬在下方的海里,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打扰男人了。就在他已经把棺材从背上取下来的时刻,远处的海洋传来异样的波动。

乌鸦矗在原地,犹豫了半晌,将棺材取回,重新背在了背上,转身走去。再回来时,他却是沿着海岸线划着一艘小船而来,穿上躺着那口棺材。

他一人站在船头,望着前方幽暗的天空,仿佛自己都要被吸进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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