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远回了四像馆，掌柜便放心了，只是惹了素婉心一场哭，事情也好平息。
接下来要做的事，他跟掌柜商量了一下，没说别的，单说着是该给某些自以为正派的人一点颜色看看，掌柜就列下了一些可以动手的名单。大多是些嚣张行事之人，手上不干净，多少沾了无辜者的血那类，莫远不会为这样的人皱一下眉头。
只是，以什么样的名义？
这个难到了莫远，他并不想为四像馆猛然树敌，这与四像馆初衷违背，加上他现在大力推广的文传也不许他师出无名。
“掌柜大叔，你说该怎么办？”
“属下……”掌柜沉着眉毛，立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才抬起了头。“要立名目，现在的没有，倒是可以做一些。”
“如何做？”莫远问得细。
掌柜自然也不能不答：“欺压穷困者，找些苦主，把他们保护起来，再动手即成。”
“好。”莫远点头，轻了口气，事情是不需他具体去办，黑衣守卫的手脚不比他慢得。
可是，这高兴劲儿还没浪过一上午，麻烦的事情就来了。
美妇虽说召回了妖医，现在束不得他，但还有一个人使得动，青云道人。
只他一个人，在外，足以兴风作势，才不过一天的功夫，又是一排人头，挂上了四像馆的屋檐。
血淋淋的人头，或瞪着双目，或脸色青紫，不说素婉心拧着眉，就是掌柜也郁闷至极。
“收了吧。”莫远叹着气，转身进了四像馆的门，这姨母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
素婉心跟在他的后面，一前一后的走着，夫唱妇随的步伐，缓缓的上了二楼，才并肩站到了一处。
“婉心不懂江湖上的事，本不该多言，可这样的事，太残忍了。”
“残忍……也不见得，死的那些都是外面培养起来害我们的杀手，但是，姨母现在这样做，确实是让我为难。”有些话，莫远是可以敞开了跟素婉心谈的，毕竟她已经进了四像馆的门，无论是她的爷爷还是她的姨母，都在江湖中，脱不了身。
素婉心苦着脸，看向了莫远。
“我还是去跟姨母说说吧。”
“说了又如何？事情已经做了，又回不到没发生，这下，正派人士大概以为我们……”说到这儿，莫远想到了什么，于是，脸上出现了笑容。“婉心，你先回房，我有事，去去就来。”
素婉心温顺的看着莫远离开，一脸的不解。
莫远没时间浪费，找到了掌柜，便是一翻叮嘱，不为别的，只为了让黑衣守卫节省一些力气。他想到，其实，他们现在什么也不做，正派的人也会惊慌，因为美妇一直在杀他们的人，那一颗颗的人头，怕是好多人夜晚的恶梦，让些许人咬牙切齿的恨着，忙得不可开交。
“公子英明。”掌柜笑着拱了拱手，虽不知到底是谁在做那些挂人头的事，想着，也还觉得省力。
“我也是随便一想，兴许管用。”
莫远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他不能把美妇是素婉心姨母的事说给别人听，一个人一层秘密，不知不觉中，莫远身上的秘密是越来越多，有点沉重，他却不得出卖他人，换来松愉。
掌柜点头，言道：“那么，有些人的项上之物，便让他们留得久一些。”
“嗯，你赶紧通知下去吧，掌柜大叔，婉心还等着我出门，我先走了。”
“是，公子。”
掌柜慈心笑着，十分欢喜这对夫妻的恩爱，他并不知道莫远和素婉心不是出门赏花看景，而是替人诊病。
山脚下的村庄与往一般萧条，近夏的暑气，使村民们的病情更重了，处处都能听到咳嗽喘声，孩童和老人最为明显，年轻的妇人和青年虽说好些，但气色看起来也极差。
素婉心替人诊脉，莫远则是帮着从马车上取药，挨家挨户的瞧。
别了一家，又是一家，快走到村子尽头的时候，一阵哭声，让还未进门的素婉心和莫远心紧。
“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啊……”妇人的哭声悲痛了听者的心肠。
素婉心迈着步子，跨过门槛，走到了简陋的草床前，只见，床上的小姑娘面色青白，睁着双眼犹有口气的望着她娘。
“娘……别哭了，你看，大夫姐姐来了，我有救了。”
哭泣的妇人回头见了素婉心，噗通，就跪下磕起了响头。
“大慈大悲的菩萨，求你救救我女儿，一定要救救我女儿！”
“大婶，你快起来，使不得。”素婉心费尽力气，都不能抬起妇人的身子，还是莫远搭了把手，才把妇人硬扶了起来。
这时，再言其他已是多余，素婉心忙坐到床边，手指搭在了小姑娘的脉搏上。
莫远看见素婉心的脸布满忧思，就知道情况不妙，当素婉心再翻动小姑娘的眼睛和瞧她嘴内时，素婉心的神情就说明了一切。
欲言又止，素婉心十分无奈，正准备告诉妇人实况，让她再与自己的女儿多说几句话，莫远这时，却捂住了她的嘴。
“大婶，如果能让你女儿活下去，是否你什么事都愿意做？”
听了莫远的话，妇人沾满污垢的脸上，一脸的激动。
“只要能救我女儿，就算是赔了我这条命也愿意！”
“入妖呢？”莫远皱着眉头，看着妇人的表情。
妇人看向女儿，一双苍老得超出年纪的手，抚过了小姑娘的额头后，妇人只有恨恨的哭声：“慈悲的满天神佛，从来未曾可怜过我们这一家子，为了救女儿，这些年来，我磕遍了寺庙里的台阶，烧了多少柱香，甚至是求死，神佛都未曾睁开眼看一看，入妖如果能让女儿活命，那定是妖比菩萨还慈悲。”
妇人的眼泪软了一屋人的心，素婉心欲哭，却懂事的看向了莫远，示意他，可行。
莫远点头，只问妇人：“你可还需要收拾些什么？如果没有，这就随我们走吧，要救你女儿，得快些才是。”
妇人听了，用衣袖擦干眼泪，忙答：“没了，家里，公子，你们也看见了，这些年洗衣赚的银子都捐了寺庙作香火，连件衣裳也没有置办。”
莫远不再多说，将床上的小女孩抱起，便往外走，素婉心扶着妇人，跟在后头。
四人上马车之时，多少避了些耳目，一路上因为小女孩儿的病况，也没赶得太紧，怕颠簸了反而坏事。
回到四像馆，已是午后，莫远让素婉心去给妇人安排住处，便把小女孩儿带来见了妖医。
忙着投毒的妖医，本不想分心，但乍看就知道这小女孩儿拖不久，也就无顾其他，忙着拿出了银针。
莫远不懂医术，看着妖医放血，小女孩儿进入昏迷，其他的，他也不知妖医是做了些什么，他只能在旁等着。
足有半个时辰，妖医才松了口气，额上多少有些汗浸出。
“还好及时，再晚些，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莫远提着的气，松着吐出，这才有心情坐下。
“那她还有多久才能好全？”
“需得十天半个月才醒来，再过三五个月方可起床，真正的好，需养。”妖医缓缓而道，说完，才想起问。“她们母女，你想过如何安排？”
“嗯。”莫远点头，把自己在马车上想的，说给了妖医听。“四像馆怕是不妥，人多，口杂，要是让人知道他们是哪个村的人，怕给村里人招祸，所以，我想着，等这小女孩儿好了些，就送石楼里去，小葵那边自会照应，他们母女在那里能有温饱，也可做做杂事，自力更生。”
妖医点着头，同意莫远的安排。
“甚好。”
“对了，那大婶，你可要帮着看一眼？”
“亏你心细。”妖医本想着说，不料莫远就提了，让他心有喜悦莫远的周全。
就在莫远和妖医说话的时候，四像馆内，美妇和青云道人端坐着，两个人的面色，有些难看。
“我一定要宰了那小畜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