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晚,广播室外走过一群学生。叽叽喳喳的嘈杂。
柳丝丝在广播室里摆弄播放器,怎么都不出音,她快崩溃了。打了电话找广播站负责人,负责人让她看看后面电脑后面的连接线。意思是他就不过来了。她叹了口气,把后面红黄蓝各线用排列法一次次的试,播放器终于出音了。她把今天的稿子从书柜拿出来,小声念读。
刚刚从体育课上回来,现在留在播音社并把播音工作坚持下来的只有她。
播音室是在文艺学院的一间放置废弃乐器的房间。那头堆着乐器,这头进行播音工作。房间大,设备也不好。柳丝丝有好几次被朋友反馈说她讲什么东西都听不清,断断续续的。其实晚间播音在Z大已经形同虚设,而这份没有薪水的工作,她能够坚持下来是源于她对播音的喜爱。
这盛夏时节,柳丝丝在播音室里汗流了几遍,最后在“谢谢你的聆听,祝你生活愉快”中结束。她的声音温和轻柔,中气十足,林夏经常把剪好的短片和稿子拿给她,拜托她配音。
她把额头打湿的刘海往额头两边抚开。露出光洁的额头,林夏曾经对她说过,她是她见过额头长得最漂亮的人。夸人夸额头,也只有林夏能做出来。
她关闭了电脑,话筒都归于原位。锁门离开文艺学院的教学楼。
路上零星三俩结对的人,不乏情侣互相挽着歪歪扭扭的走。
夜色已经笼罩四周。
林夏之前就约她今天出去玩。
“丝丝,你到了吗?”
“在金色年华包间啊。快点儿。”
是林夏发来的短信。
柳丝丝回宿舍冲了个快澡,换了衣服到景阳楼。
饭店人满为患。
景阳楼
金色年华包间。
柳丝丝推门进的时候就听见了林夏的声音,音色似蒙了琉璃的灯光,声线也柔和,辐射出来十分温暖。
“麸麦卷给丝丝留着点啊,她马上就到。说你呢,王俊逸!”林夏的声音夹杂在一阵推攘的吵闹里。
“抱歉啊,大家,来晚了。”柳丝丝找了个不对着空调风口的座位坐下,向江玏递出手中准备好的礼物。“生日快乐啊!”
“谢谢,不用这么客气的。”江玏接过礼物。
“怎么来这么晚?”王俊逸低声对柳丝丝说。
“太热了,回了趟宿舍换衣服”柳丝丝回。
“对了明天要上计算机课,等会儿回去,我把书还给你。”她接着对江玏说。
“好。”江玏回。
黄臻推门进来便被林夏抓着灌酒。他也来晚了。
“黄帅哥,你今天也来这么晚就不够意思了。罚酒罚酒。”林夏一手拉着黄臻的胳膊,一手递给他一大杯啤酒。
“罚酒”“罚酒”……
大家跟着起哄。
今晚来的大多数是大一时就相熟起来的同学。除了他们几个,还有曾茸、陆尧“夫妇”和罗雪、白天“夫妇”。因为都年轻热血,闹闹腾腾,其乐融融。
“好,认罚。”黄臻爽气的接过酒杯灌下去,中途都没停一下。
“这么爽快!痛快。”林夏拍着黄臻的肩膀说,“好啦,今晚就饶过你。你们老师舍得放人啦?”
“偷跑的。”黄臻说完吃了块盐酥鸡。
“胆儿肥了。”林夏打量着黄臻笑着说。
“没你肥。”黄臻吞下口中食物,打趣林夏。
林夏以手为刀砍在他身上。典型欠揍。
别人经过一个军训是会黑瘦的,只有她在军训期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起来。一年过去了,还没有瘦回来。这段黑历史一直是林夏的硬伤。每次她给这群人不痛快的时候,他们就打蛇打七寸,她也往往被一击毙命。
林夏悻悻然走开,闹完黄臻就跑去闹王俊逸,王俊逸好脾气的由着她闹,只要是林夏敬的酒,他都不拒。
大家吃好,喝也喝得差不多了,接着转战GALAS娱乐城。
江玏对柳丝丝的心思,不止柳丝丝,其他人都知道。江大才子从丝丝来了后,眼神就一直绕在丝丝身上。这段若即若离的暧昧期,那几个旁观的人看得心急。
柳丝丝一直装不知道,不愿意点破窗户纸。
据说他们自在校园迎新大会上认识,到现在一年有余。认识三个月后,江玏开始各种出现在柳丝丝周围。
柳丝丝装不知道。
江玏这人,骄傲已浸入其骨髓,第一次遇到思而不得的女生,方寸已乱。
他记得他有次与柳丝丝去办事,校园的观赏樱花开得正盛。殷红的樱花一团团一簇簇,挤挤攘攘地聚在枝头好不热闹。微风吹来,树下下起一片花瓣雨。他看到柳丝丝就是这样俏丽丽的站在树下,着一身白裙,衣袂飘飘。他的脑海里时常浮现出那个时候她的样子。
而柳丝丝一直忙于社团,忙于学习,忙于社交,忙于不猜测他的心思。
他想做的事情从来就是心想事成。他以为她也一样。
学生会的竞选马上要开始了。他也将开始忙起来。
聚会后各自散去。
柳丝丝回到宿舍并没有马上洗漱。
她打开电脑,调出她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影片的文件夹。
……
《怦然心动》的片尾字幕铺满电脑屏幕,柳丝丝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眼眶隐隐可现泪水。
她抬头看着书柜上的水晶球,静静的摆在那里。她在高中莫须有过一场恋爱,就为了某刻的怦然心动,即便他们考的大学都得偿所愿,而她偏偏觉得,也许毕业就是终点。在高中毕业的晚会上,她就有预感,异地恋这个东西谁敢沾染?这段感情对她来说是随机填写的幸运数字,得到大奖,还没来得及把奖品藏起来,就已经在学校传开。如果开端就是半推半就,那结束更要洒脱的转身。
她说起来要洒脱,感情她能做到吗,面对这一些选择的时候也害怕,害怕被推着向前走的茫然。
每当她选择两难的时候,她就看《怦然心动》她喜欢小男孩爷爷说的那句话:“有些人沦为平庸浅薄,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可不经意间,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从此以后,其他人就不过是匆匆浮云。”
她寻找着那个绚丽多彩的人,江玏怎么样?
柳丝丝微微皱眉,展开手掌,看着自己的掌纹。有次她为了一个人一起翻校门被铁门划破了掌心,因为消毒不及时,留下了浅浅的一道痕迹。她轻轻抚摸着那道痕迹,看着她不胜唏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