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许将军。”
“许将军?你想起见许将军?你的间歇性失忆好了?”
“不错,”卫斯哲盯着方院长,一字字道:“我已经好了,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幽暗的地下大厅里,有一面黑色古怪的墙,这堵墙在光线明亮时似乎没什么异常,而黑暗降临后,墙上似乎开始爬出无数暗红色的“虫子”,这些虫子的身体仿佛被烈焰灼烧,无数隐隐绰绰蠕动的红光从墙壁间渗出。
此刻卫斯哲正站在这面墙前,方院长的手划出复杂的曲线手势,抚摸着那无数蠕动的“虫子”,机关暗码一解,黑墙突然打开了。一条烈焰般火红狰狞的地下阶梯出现在面前,卫斯哲随方院长顺阶梯而下,红光愈来愈盛,仿佛行走在火炉般的人间炼狱。突然,烈焰消失了,四周漆黑一片,目不能视,再次张开眼,一片白茫茫的光影间,卫斯哲看到了一扇铁门,门上烙着三个字:第六区。推开铁门,那条炼狱阶梯继续蜿蜒而下,红光幽远,深不见底。方院长向一侧的黑暗中用力一推,一丝白光从缝隙间射出,一道掩藏的门打开了。
这是一间明亮的房间,墙壁上布满十余台息屏的大型显示器,几台指挥控制仪坐落在下端,一个颀长的背影转过身来,对卫斯哲豪迈的一笑。这是一个年约五旬,方正国脸,体型魁梧,军服下身如标枪,气场强盛的军人。
“许将军?”卫斯哲脱口而出,对方浑厚的声音响起:“斯哲,恭喜你,炼狱归来,起死回生!”
“什么意思?”卫斯哲皱起眉头:“告诉我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稍安勿躁,我知道失忆给你带来了不少痛苦,我很高兴你终于出现复苏的迹象,好吧,让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你的名字叫卫斯哲,现役军人,少校军衔,隶属Z国第九战区6801军部特别战斗旅,专事域外防御,一年前在非洲执行任务中脑部中弹,没死是奇迹,接受脑部手术后当了两个月的植物人,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你完了。但两个月后你醒了,但完全丧失了记忆和自理能力,症状和...和一个疯子差不多。于是,军部把你送来这里,这是Z国最顶尖的精神康复中心,同时也是军方一个秘密研究基地,你知道,有些精神病人的思想有时接近天才,在技术上可以利用,而我,就是负责这项工作的‘第六区’秘密基地最高长官,许天奋。”
卫斯哲喃喃道:“第九战区?6801军部?我的脑部中弹...我丧失了记忆...第六区...”突然,他目光陡亮道:“那钟查翰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我和他关在一起?”
许将军沉吟道:“此事说来话长,在你受伤的这一年里,Z国发生了一件神秘离奇的惊天大案。”“惊天大案?”“不错”,许将军双眼射出厉光,“让我先从钟查翰这个人对你说起吧。”
“钟查翰,现年六十一岁,顶尖脑医学博士,是被誉为目前我国最杰出的十位科学巨匠之一,同时也是一位脑神经催眠大师。五十岁时成为我国第一位两次获得诺贝尔医学奖的医界奇才,当时他领导的专家组成功攻克了人类失眠难题,通过桥脑上行网状激活系统改造手术加催眠疗法让失眠得到根治。五十五岁时,他在J城创立了之后名震海内外的Z国脑潜能研究中心,在三年时间里,先后有数百名全球各领域科学人士慕名前来参与培训,这些人中大部份后来均在各自领域取得革命性突破,在科学界传为奇谈。但一年前,也就是脑潜能研究中心存在五年后,钟查翰突然令人费解的解散了中心,宣布潜心佛教,并即刻前往西部古城K城落象山出家,从此遁入空门。诡异的是,自钟查翰出家开始,曾辅佐他的十一名脑潜能中心的医学家,在半年多的时间里相继离奇毙命。警方在一连串死亡面前束手无策,即使全力保护这批医学家,仍然阻止不了死亡的陆续发生。”
“离奇毙命?”
“不错,有些甚至匪夷所思。”许将军按下控制仪上的一颗按钮,几台显示器跳出一排血腥的画面,画面中是一具具死状各异的尸体,有的面容安详,有的却是表情惊恐,方院长切换放大出三幅照片,“最离奇的是这三宗”,他指着其中一张男性照片道:“罗浩民博士是第一个死亡的,据在场人回忆,他在进行一次脑部手术过程中,突然中止手术,奇怪的说了一句“我该走了”,之后把手术刀交给自己的一名学生,不理会众人的惊诧劝阻,独自离开手术间,后来人们在他办公室内发现他触电生亡,在最熟悉甚至最安全的环境下死亡,警方最初判定为自杀。”
许将军放大第二张照片,一个中年男性尸体的身上很突兀的出现一个黑洞,双眼怒目圆睁,嘴巴张大到极限,脱臼的下巴令两边脸颊完全陷落变形,表情异常惊悚可怖。
许将军指着他道:“李桥博士是第五个死亡的,当时他驱车返家,两名警员驾另一辆车贴身陪护,至别墅大门时他突然停住汽车,事后用两名警员的话来描述,当时他们突然看到一团闪电从车内冒出,炫目刺眼的闪光甚至造成他们数秒钟的失明,等他们再次恢复视觉冲下车时,淡淡的黑烟正从驾驶位飘出,李桥自头部以下腰肢以上的部位完全烧焦,尸检的结果是内脏器官自燃,无有效的科学解释结论。”
许将军的眼里露出深邃的不安,指着另一张面容安详的女性尸体道:“康渝敏博士是最后一个死亡的,当时她因极度的死亡恐惧,已患上严重的自闭抑郁症,她在自己的庄园内修建了一座完全密闭安全级别A级的地下起居室,每隔一段时间由她的家人送来生活必需品,她笃信只有这样才能逃过死神的追杀。有一天晚上她给自己女儿打了个电话,要女儿马上来接她出去,她兴奋的说她终于不用躲了,可是,当她女儿进入地下室时,发现她躺在床上已经死了,面容安详全身无任何伤痕,警方最后得出结论,她可能产生幻觉用枕头自己捂死了自己。令人费解的一点,所有当事人在警方调查中,对脑潜能研究中心的突然解散三缄其口,对其他人的死亡除了表现出惊惧外,说不出任何疑点。”
“哦,这么古怪。”卫斯哲不禁皱起眉头。
“还有更古怪的,”许将军沉吟道:“这批医学家神秘死亡后,政府部门在接收查封了近半年的研究中心设备时,无意间发现了一间密室,密室里,他们看到了一座灵堂,灵堂上供奉着一个巨大的牌位,但牌位上刻着的却不是人的名字。”
“那是什么?”
许将军点开一张图片,斑驳枯黄的灵牌上,刻着一朵诡艳盛开的大红莲!
“大红莲?”
“不错,一朵大红莲!在牌位边上,还有另一个奇怪的物件,”另一张照片出现在显示器上,那是一尊佛像,一尊漆黑染血的地藏佛像!
“地藏王菩萨?”卫斯哲失声道。
许将军点点头:“我们开始怀疑,这一系列神秘死亡事件,或许和某种宗教活动有关…”
灵堂、红莲、佛像,这些东西代表着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最科学最唯物的研究中心里?许将军继续道:“这批医学家蹊跷的死亡震惊了国际社会,警方迟迟破不了案子,Z国政府下令军方介入调查,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和调查对象,我们秘密软禁了钟查翰,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对调查极端不配合,两次利用催眠手段逃脱军方控制,我们只能以嫌疑人身份实施逮捕,并把他秘密监禁到这里。”
“原来是这样,那么”,卫斯哲疑惑道:“我又是为什么和他关在一起的?”
“钟查翰关押此处后,由于他有强大的催眠能力,且智商极高,我们一时束手无策,但你病情的好转,让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卫斯哲一头雾水,许将军又道:“一个多月前,方院长向我汇报你的情况,说你的大脑海马体正加速膨胀生长,间歇性失忆次数正在缩短,自理能力也已恢复,不排除突然康复的可能。于是,我们想出了一个计划!”
他凌厉的目光投向卫斯哲:“一个古老而有效的办法,充当卧底,查出真相!因你处于受伤失忆的状态里,钟查翰利用催眠从你脑中套不出任何信息,所以,我们未雨绸缪,把一个尚未痊愈的卫斯哲,送到了钟查翰身边,这一月来他已放松了不少警惕,作为卧底,你已经成功了一半。而另一半,就要靠你自己,慢慢去赢取他的信任,不过,最有利的情形已经出现了,身为顶尖脑科学专家,他对你的大脑非常感兴趣。”
许将军饶有意味的一笑:“我已经让方院长把你的水脑测试报告送去给他,请他参与对你异变海马体的研究,面对一个超级大脑,我们这位钟博士的胃口已经被钓了起来,鱼已经迫不及待要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