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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生死之门

卫斯哲看着那幅墨宝,心中一动,疑惑中走出厢房,往山顶行去。这一条上山小路,卫斯哲越走越古怪,虫鸣鸟啼的密林,泉水潺潺的小溪,自己似乎曾走过一条同样的山路,那是在哪里?山顶传来一道天籁般的钟声,卫斯哲飘飘然间已来到一处乱石嶙峋的崖顶,天色渐晚,悬崖虚空间隐隐出现一团七彩飘渺的光雾,视线里模模糊糊出现了一座桥,卫斯哲走到崖边,一座石拱桥渐渐现出模样,桥头石脚下有一方形界碑,上有三字:金银桥。

卫斯哲沿桥走过去,便看见一位身穿麻衣,头戴白孝的老婆婆,立在桥头另一端,她身前置有一口大铁锅,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卫斯哲顿觉饥肠辘辘。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几个人从卫斯哲身旁走过,“这是哪里,我们问问这位婆婆吧。”“婆婆,我们刚从望乡台下来,下山的路该往哪里走?”卫斯哲惊奇的看到,这几人身上都浮现着黑色透明的窟窿,其中一人竟是之前别过的刘毅夫。老婆婆热情道:“来,先喝碗肉汤再赶路不迟。”

她从铁锅里舀出几碗肉汤招呼几人喝下,把手往前方一指,光雾凄迷里前方出现红蓝黄绿紫五道光圈,每道光圈处似各有一条小道,老婆婆道:“天道之下,还有五道,阿修罗、人、畜生、饿鬼、地狱,那蓝色光圈便是人道,你们从那下山,快去吧!”老婆婆送走刘毅夫几人后,把目光投向卫斯哲,脸上露出乖戾的笑容:“小子,你是不是也想喝一碗我孟婆的肉汤?”

卫斯哲应道:“婆婆,我该往哪走?”孟婆舀起一碗肉汤递给他,诡笑道:“六道轮回,你过去便知。”卫斯哲刚要接过那碗肉汤,突然瞥见铁锅里浮起一团东西,定睛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铁锅里竟然浮起一张人脸,卫斯哲自己的脸!惊魂未定中,卫斯哲撇下孟婆朝五色光圈奔去。

冲过凄迷的光雾,五色道居然不见了,一团漆黑中出现了一道门,生死之门。黑瓦飞檐下,两扇朱漆红门上,左边写着一个“生”,右边写着一个“死”。没有导引,卫斯哲回头一看,漆黑一团,孟婆和金银桥都消失了。

卫斯哲闭上眼,努力去想肖院长的样子,不是说用自己的脑电波做接桥,可以让肖院长出现在梦里吗?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羽森,跟我来。”卫斯哲睁开眼,生死门边竟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尽管视线昏暗,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小萦,魂牵梦萦。她的脸有一半藏在阴影里,她幽幽道:“我好想你,跟我来,我们回家吧。”

她推开那扇写着“生”字的门,走了进去,门没关,里面有明亮的白光渗出,卫斯哲的心狂跳起来,他缓缓走向那扇“生”门,手指触到门上的铜环,一丝透心的冰凉,他猛然想起阎城主的话——“死”才是真实的活过来...灵台一激,他浑身一颤,手缩了回来,颤巍巍伸向另一侧,右边门上写着一个“死”字。他轻轻一推这扇“死”门,门“嘎吱”一声裂开一条缝,缝隙里一团灰暗,毫无生气。

卫斯哲一咬牙,手上一用劲,推开了整扇“死”门。突然间,他怔在那里,眼前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他想不到的人,小萦,魂牵梦萦!卫斯哲一念间头痛欲裂,天旋地转里他听到一个声音对他道:“快点醒过来,醒过来!”模糊中,他终于看到了那双美目,肖丽莎的脸近在咫尺,他猛的从造梦机中醒了过来。

肖院长正用一块手帕擦拭他额头的汗珠,“斯哲,‘观察者’首次连接不是太成功,脑电波讯号接收很不稳定,我是刚刚才重新接入你的造梦空间,还好,没让你进入歧途!”卫斯哲虚弱的摇摇头,肖院长又道:“之前我提醒过你,这个梦是向霆刚所有梦里暗示意味最浓,最充满玄机的一个梦境,我不知道,为何最后回来的路,会被你‘变成’了一道生死门?!”

“水,给我水。”卫斯哲喝下一大杯水,看着肖院长的眼睛:“我觉得这不像别人的梦,而是我,关于我的梦!”肖院长盯着他,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和怜惜,“第一次造梦前,我们对你进行过严格的测试和评估,我以为凭借你的超脑,你应该可以控制好心境和情绪,没想到...你的潜意识诱惑这么大,不行,我要终止你的造梦试验,我这就去跟向霆刚说...”“等等!”卫斯哲拉住她的手腕,“或许我累了,让我休息两天,我不想就这样结束。”他乞求的眼神看着肖院长,半晌,肖院长轻叹一声,幽幽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从地下造梦间乘电梯来到八层,肖院长带他穿过一条明亮狭长的走廊,走廊里寂静无人,两侧是洁白透亮的墙壁或房门,和一楼阴暗的感觉完全不同,这里舒适恬静了许多。她带他来到一个房间,刷卡推门而入,一间宽敞的病房里,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昏睡中的中年男人,被剃光头发的脑袋上贴满了电极线。肖院长走过去坐到床边,拉起那人的手:“你今天还好吗?有没有想我?”她的眼角居然湿润了,她抬起头看着卫斯哲,“这是我丈夫,造梦空间真正的主人,吴天明博士。”

肖院长看着卫斯哲:“我和天明为了‘造梦空间’付出了无数努力,并且,做好了献身的准备。”她顿了顿,“三年前,我们经过大量的试验和研究,基本探明了三层梦境的存在,但试验中病人反馈的信息和神经元大数据并不能完全给出清晰的答案,天明,提出要亲自进入梦境探索‘梦中梦’,甚至,进入‘迷失狱’!”卫斯哲睁大了眼睛,“他,他真的这样做了?”

肖院长的美目中流露出痛苦,“我怎么可能答应他,我一开始佯装同意,陪他一起练身修心,足足准备了一年,我本想在试验前一晚,用迷药把他迷晕,自己去做这件事,没想到,他早已看穿我的机心,先一步下手,等我醒来,一切都晚了。”她闭上了眼睛,一颗泪珠自眼角流下,“我们一生的梦想就是造出一个完美的‘造梦空间’,没有缺陷和隐患,为了实现心愿,我们甘冒所有风险,可是...”,“他没有再醒过来?”卫斯哲轻声问道。

“不,他醒过来了。”肖院长的眼睛看向窗外的世界:“我强行唤醒了他!他叙述了他记忆中最后那个世界,他已经忘了现实中自己是谁,醒来两个小时后,他的大脑迅速退变萎缩,成了永远沉睡的植物人。”卫斯哲默然无语,肖院长突然盯着他厉声道:“‘迷失狱’是永恒的禁区,没有人能从那里全身而退!可现在你的潜意识拼命想把你带去那里,你抵挡得了,抗拒得了吗?”

他看着美丽的院长轻问道:“迷失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院长道:“那里是潜意识的尽头,藏着每个人心底最难以察觉的秘密,那是一座秘密花园,一个生命时间接近无限的小宇宙世界。”他的眼里浮起梦一般的一层水雾,“那么,能从那里回来吗?”院长的眸子里有晶莹的光在闪烁,“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世界是一个假相,你只有通过自杀才能回到真实世界,你会这样做吗?”

他沉默不语。院长又道:“人最大的悲哀,是给你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你便以为那就是世界的本来面目。你无法想象另一个世界的模样,无法想象,还有真相。你偶尔突发奇想,觉得这个世界或许只是真实世界的一个造梦,你会去自杀尝试苏醒吗?或许你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你会被关进疯人院,没有人相信你说的话,你会在药物的禁锢和摧残下,最终承认自己,只是个疯子。”他陷入了沉思,如果脑洞大开去想象的话,或许这世界,就是造物主世界造梦里的一座“迷失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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