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圣诞节。
难得今天的天气也给洋节面子,昨天还重度雾霾,今天一早醒来,竟是晴空万里,天蓝的像p过的一样。
小爱叼着一块三明治,靠在鞋柜上系鞋带。
左小二帮周达运倒好了热牛奶,拿起桌上的两个苹果,塞给小爱一个,悄悄道:“下了课早点回家,爸爸在一个星期前就给你订好了生日蛋糕,老馋鬼正着急着吃呢。你看他早饭吃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肯定是想空着肚子等晚上的蛋糕。”
小爱也忍不住笑起来:“好。”
左小二帮她整理耳边的发丝:“我女儿十八岁了,是大姑娘了……去吧……”
小爱听她的语气,觉得怪怪的:“妈……你怎么有种……送女儿出嫁的感觉。”
“瞎说什么呢傻孩子……不要等你哥了,他准迟到!……周曲一,你还要墨迹到什么时候?”左小二朝楼上喊了一嗓子。
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小爱也只好装聋作哑了。
“来啦来啦!我昨晚可是熬夜赶作业了的。”周曲一从二楼的楼梯上滑下来,滑到接近底部的时候,纵身一跃。
“还不是因为你平时偷懒,快期末了才临时抱佛脚。”左小二随手用苹果敲他脑袋。
“爸爸早!”周曲一在周达运脸上亲一口。
“永远美丽动人的妈妈早!”又在左小二脸上亲一口。
“小爱!生日快乐!”
“谢谢!我先走了,晚上见。”
小爱的学校就在家附近,骑单车不到半小时就能到。她今年念大二,本来十四岁就可以参加高考的,爸爸非说怕她一直混在不同年龄的人群里会交不到朋友,所以让她出国玩了三年,17岁才回来考高考,读大学。
可就算这样,她现在照样没朋友,在学校里唯一能说上话的,只有她的话唠哥哥,也多亏他,同学们虽然不喜欢她的高冷,但也不会刁难她,搞不好是未来的小姑子呢。
她哥哥,周曲一,是个男女通杀的角色。他篮球打得好,又讲义气,在男生群里很吃香。人又长得帅,阳光、不造作,用妹子在情书里的话来说就是——看到他你就能理解“少年意气风发”是什么感觉了。
小爱和周曲一同级不同专业,周曲一受老爸影响念了个信息安全,把一家人笑岔气去。
“哎哟,有志气呀,以后就靠你防着你爸了。”左小二说。
周曲一却道:“知道什么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爸!我这就帮您打入敌人内部!”
小爱却是念了个考古学,虽然浪费了她的满分数学,但一家人都觉得这专业和她很搭——她的性格很适合搞学问,高冷,有内涵,皆大欢喜。
小爱骑着单车穿行过张灯结彩的商铺,几片人工降雪吹到她红色的毛巾上,还没她的皮肤白,引来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她把黑色鸭舌帽压低了些,一米七二的高个把脚踏车蹬得飞快。
还没到校门,小爱便远远瞧见两个天天蹲在大门口堵她的星探又准时来报道了。
那个戴着红框眼镜的娘娘腔,是找她拍网剧的。而那个一身名牌,连绑头发的橡皮筋都恨不得亮出奢侈品logo的美女,建议她去当模特的。
小爱赶紧掉头,从小门进去,这个门要经过一片居民区,地势复杂,不容易被发现,但进了校门,要经过一个篮球场,又是一个雷区。
一个正在投三分球的小哥看见她,立马扔下手里的球,冲到铁丝网前,兴奋地向她招手:“小爱!中午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小爱目不斜视。
“那晚上可以一起吃晚饭吗?”
……这篮球场怎么这么大,还没骑过去!
小哥依旧不放弃:“都没空的话,我明天再约你!”
场上的其它男生纷纷起哄:“好痴情哦!我都快感动了!”
“校花不好追啊不好追!”
学校的单车区在一排梧桐树下,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迟,都十二月底了,落叶依旧在树梢上摇摇欲坠。
小爱弯腰捡起一片落叶夹在书里,眼角余光瞟见一个人影,可当起身时,已不见踪影。
可能是她眼花吧,要不然这满地落叶的,踩上去肯定有声响。
上午只有一节专业选修课,他们这一届选考古学专业的人特别少,只凑够了一个班,二十五个人。
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嬉笑打闹声还没有停止,可当教室的门一推开,顿时鸦雀无声。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步伐从容地走了进来,锃亮的尖头皮鞋把地板踩得哐哐响,棕色长外套搭高领黑色毛衣,裹出一身雅痞的气质。
女生们的视线从他优雅的脖颈线条,滑到宽厚的肩膀,再到紧致的腰部,最诱人的当然还是那双足足有一米三的大长腿,但最后,都会迷失在波光流转的眼眸中,像两道深渊,能把人吸进去。
班上的妹子瞬间炸了!
“这是我们老师?!?”
“卧槽!”
“啊啊啊啊啊啊!!!!”
“好帅!!!我的妈呀!!!!”
“老师长成这样,以后还能好好上课吗??”
“我要晕过去了,需要人工呼吸!”
“老师!这里有人要人工呼吸!”
“喂!”
新老师拍拍讲台:“嘘……你们这么热情,老师很高兴!”
小爱听到旁边的女生小小声地呢喃道:“老师……我们也很高兴……”
新老师那双自带十万伏特的眼睛往台下一扫:“你们郑老师家里有点事儿,让我帮忙代几堂课,到这学期期末。”
“我们不介意你常驻!”
“不介意!不介意!”
同学们纷纷欢呼、鼓掌,还有人吹起口哨!
新老师不为所动,拿出一个本子:“听说点名比较有震慑力,我也入乡随俗点下名……郑微!”
“老师……我在这里!礼尚往来,老师你叫什么呀!”
新老师无视对方暗送秋波的目光,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字……
小爱抬头扫了一眼,东岳?
身后的两个女生立马又花痴起来:“天呀,为什么我觉得他一转身,摆动的大衣一扇,扇的不是风,是迷药!”
“别跟我说话,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舔他的盛世美颜。”
小爱摇摇头,干脆塞上耳机,读起她的圣贤书——研究生课题——西域考古研究。
东岳老师依次点名,点到第十五个时,停顿了好一会儿。
同学们以为他不认得字,有人疑惑道:“不对啊,十五号是爱莲吧?”
只见新老师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爱……莲。”
没有回应。
几个眼尖的同学发现,东岳老师不是在人群中寻找,而是直接看向爱莲所在的位置。
他又喊了一遍:“爱莲。”
“小爱!老师叫你呢!”旁边的同学赶紧推她。
小爱猛一抬头,刚好撞进新老师深深的眼眸里,竟然呼吸一滞。
“爱莲。”他又念了一遍。
“在。”小爱举起右手,又放下去,继续看书。
没注意到东岳老师欲言又止的模样。
……在。
她说,在。
“老师!老师!今天圣诞节呢,你有没有礼物要送给我们啊?”
东岳老师竟然点头道:“还真有,但我只准备了一个。”
“啊!一个哪够分啊?”
“不会是一个大蛋糕吧?这样就可以分啦!”
“咱们班上第一名是谁?”老师问。
大家不约而同地指向爱莲:“小!爱!”
“那……这个礼物,就是小爱的。”老师笑道。
“啊……成绩好就是好啊!”
“分到用时方知低!”
在大家懊恼中,东岳老师竟然走下了讲台,对妹子们又是一顿暴击。
“妈妈我看到了天使。”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走!下!神!坛!了!”
东岳老师手里拿着一个长形盒子,外面包着牛皮纸,交叉成十字的麻绳上插着一支绿色的带松果的松叶。
一双大长腿健步如飞地走向小爱。
小爱还没来得及抬头,礼物已经放到她眼前。
新老师轻轻说了声:“圣诞快乐,还有……生日快乐!”
旁边的同学顿时诧异道:“小爱今天是你生日啊?”
“哇!我们都不知道诶,老师怎么知道的?”
“可能是提前看了我们的档案吧。”
“老师好用心好温柔哦!”
老师没再多言,开始认认真真上起课。
一下课,同学们一窝蜂冲上讲台问问题。
小爱把最后一点笔记记完,收拾书包离开教室。
走出教室的一瞬间,心里有股异样的感觉,总觉得,这老师有点眼熟,声音也好像在哪儿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