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莲,小名小爱、宝宝,11号高级会所老板的宝贝养女,现在网络上都在传,这娃肯定是上辈子拯救了全宇宙。
小爱最早的记忆可以用一次词概括,就是“追”。无论走到哪儿,她都能感受到一双双带着狼性的虎视眈眈的眼神。
她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要跟她抢爸爸,抢叔叔,最后连她阿姨也不放过,因为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所有人都羡慕她,但她羡慕所有人,因为,他们都有爸爸,有妈妈,只有她没有。
“爸爸!”这是她一岁时学会说的第一个词。
小孩就像雏鸟,谁照顾她谁就是她最亲近的人,而最亲近的人,她只知道叫“爸爸”、“妈妈”,这时候这两个词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称呼、代号。
帝君有点吃惊,因为他们没有人这么教过她,自豪自家宝贝聪明之余,心里又觉着怪异,被叫着叫着习惯了,当真了,真把她当女儿看了怎么办?
“我不是爸爸哦,宝宝不能叫我爸爸。”
那时候小爱的词汇量少,不能反驳,只好用嚎啕大哭来回应:“爸爸!……”
一声“爸爸”叫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把鬼王奶爸的心都给吓麻了,再也不敢去纠正她。
“好好好!是爸爸,是爸爸!”
现在小孩三岁半了,明显比同龄的小朋友要早熟、聪明很多,已经能跟“爸爸”呛声了。
“为什么你不是我爸爸呢?”
三岁半的小萝莉已经长成标准的小美人样,细胳膊细腿,小身板亭亭玉立,小脸蛋还有点婴儿肥,腮帮子鼓鼓的,下巴却有点小尖,眼睛又大又长,两个大黑葡萄似的眼珠湿漉漉的,能反光。这会儿歪着扎了两个羊角辫的小脑袋,看得人心尖儿狂跳,恨不得把她偷走。
“因为事实就是,我不是你爸爸。”帝君回答得挺实诚,一点修饰词都没有。
两人刚吃完晚饭,正大手拉着小手在院子里散步。
小爱才到帝君的大腿处,她停下来,抱着帝君的大长腿,拽着他的手指尖,小奶音软软道:“别不要我……”
一个才半点大的孩子,第一个反应竟然是——他不是爸爸,就会不要她了。
帝君的心顿时塌了一块,她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别不要她,别让她投胎”——他现在才意识到,这恐怕不是对他的依赖,而是因为一直被抛弃,夜以继日,过了千年,变成了刻在她魂上、骨子里的恐惧。
帝君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儿,跟小爱在一起时为了照顾她,需要一直弓着腰,时间长了有点吃不消,这会儿蹲下来,和她大眼对小眼道,“宝宝,这世界上有很多种感情,并不是只有爸爸妈妈才会永远是一家人,一直和你在一起,知道吗?”
说这些他也不指望她能听懂,谁知这娃鬼马的很,听到这儿举着双手高呼道:“知道!爸爸!长大后我要嫁给你!”
帝君被她逗乐了,以为她在学电视剧里的话,不当回事儿道:“你知道嫁是什么意思吗?”
小爱重重地点了下头:“知道!就是永远在一起的意思。”她掰着手指点道,“一起玩、一起吃饭,还一起睡觉,哦哦,还要亲小嘴儿!爸爸,为什么要亲小嘴儿呢?可是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也会儿亲他们,他们也是嫁了吗?”
帝君愣住了。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没把眼前这个高度还没超过他腰的小奶娃,和他爱着的人重叠到一起,他只觉得这是个宝贝,他要好好照顾她,等她长大,有天就会变回他心爱的女人。
现在她对他来说,只是个需要他照顾的孩子。
但显然在这之前,他把养孩子这事儿想得太简单了。
活了上万年的帝君以为,才二十多年嘛,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可谁料到,每天、每时每刻的琐碎会把日子拉扯的这么漫长,长到能塞下她做的很多很多事情,说的很多很多话,而每一件事,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让她“误入歧途”。
帝君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责任重大,压在他向来像牛皮一样飘在半空中的心上。
此刻听到她突然来这么一句,这心里又是得意又是惆怅,得意自己魅力不减,小家伙一如既往地喜欢他。惆怅的是,这样的“家庭”怎么样才不会把孩子的三观带歪呢?
哎,他以前哪知道愁是什么滋味啊,现在三天两头就伤春悲秋的,都快赶上林妹妹了,帝君把这归结为“为人父母综合症”。
还好小孩忘性大,刚表完白就忘了,继续纠结她目前的重大疑惑:“为什么谁都有爸爸妈妈,只有我没有呢?”
帝君单手把小家伙抱起来,揪了下她的小鼻尖儿打擦边球道:“但全天下,只有你拥有我!其它人都没有!……走,叫叔叔们陪你看鬼片去!”
听到看鬼片,小爱捂着嘴偷笑,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不知道憋着什么大招呢。
帝君看着,突然就想通了。
这调皮的小心思哪是她以前敢有的,单为这一点,这一世就值了,不在一起,只是当个名义上的爸爸又怎样呢?他要的不就是让她能随心所欲吗?现在她就想要个爸爸,为什么不能满足她呢?
他不能把自己堆积了千年的感情压在她身上,她现在是空白的,就像他每次的转世一样。他无法想象莲以前是怎么做到的,面对他一次又一次的忘记,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假装初识,等待再次爱上。
相较于她,现在他幸福多了。
就像他之前跟玉帝呛声时说的,只要不灰飞烟灭,一切都有希望,在六道里兜兜转转,总会有办法的。
“莲啊莲……”
说出去有点丢鬼,十大阎王和黑白无常害怕看鬼片。
小爱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拉着叔叔们看恐怖片、鬼片,他们的反应比电影还好玩。
今天和往常一样,鬼王和他的手下们捧着爆米花、可乐,在放映厅里陪小公主看鬼片,看得几个大男人差点抱成团。
“这里我不要看。”捂脸。
“好了吗?好了吗?”挡着眼睛。
帝君可没那么怂,最多身体僵硬,眼神发散。细看才会发现,他早已灵魂出窍,躲起来了。
小爱先是捂着眼睛趴在帝君大腿上,见他们一个个都不敢看,奋勇而起:“我帮你们看!”
小白一边从指头缝儿里偷瞄,一边抱怨:“好搞笑哦,鬼哪里是这样的咯,地狱也不是酱紫的啊!”
帝君恨不得把他毒哑,当场立下禁令:“以后禁止看台湾偶像剧!”
刚来人道那会儿,帝君让他们看电视、电影练白话,要不然整天文绉绉的听着别扭,十大阎王和小黑还好,他们爱看抗日神剧,最多被影响得偶尔来句“哎呀妈呀”。
只有小白爱跟着孟婆看台湾言情剧,还是那种几百集的超长家庭伦理剧,坏女人一堆一堆,折磨得女主角不要不要的,孟婆还好,意志坚定没受影响,小白却被带得一口一个台湾腔。
一群人刚看到高潮处,伴着诡异的背景音乐,片子里的女鬼嘶吼着扑向惊慌失措的男主角。倏然,不知从何处传过来一串女人的叫骂声,是那种声嘶力竭的。
帝君霸气地摁下暂停键:“听听骂得什么?”
孟婆无语:“您老能别这么八卦吗?重点不应该是,我们这里,怎么会有老女人出现呢?”
听到这儿,十大阎王和黑白无常默默握住了彼此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