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哥，等会我去山上摘些野葡萄，要不要一起。”
晨练过后，吃着早饭，猴子对着陆中元道。不再为吃食烦恼的猴子还是要找东西打牙祭。
“不去。”
听到这，猴子放下手边的鸡腿，绷着脸道:“又要去赌嘛？这阵子你都输了两个金币，还不死心，那玩意赢不了的。”
“杆子他老爸就是因为赌，卖了女儿和老婆，结果自己也被断手断脚活活折磨死。死后还遭自己孩子的狠，杆子铺盖一卷往山上一埋，连墓碑都不立，清明节更是连祭拜都没去过，这多惨。”
染了重赌瘾的陆中元没把猴子的话当回事，“只要不下赌桌，就不能算输。”
“等着吧！”
“我找斯特朗借多点钱，肯定能杀回来的。”
“吧嗒！”猴子的筷子掉落，厉声道:“你疯了吧！要是不能及时还钱，那老王八蛋多狠你不知道嘛，要你的命还好，挑你手筋脚筋断你手脚那可是生不如死。”
“中元哥，你可别乱来。”
“窝在赌档里面有什么意思，是男人就上大赌台，赢权势，抢金矿，睡贵族小姐。”听着对话，里昂也插了一句，便回到蒲团上盘坐。
陆中元头很铁，不听劝。
春满楼是康月镇上唯一一所妓院，石头搭建成的外墙，高有三层，比街道上的其他铺子占地大四五倍，在康月镇中春满楼是最高最大的建筑。
一包间内传出讥笑声。斯特朗抱着一个漂亮女人坐在酒桌前，旁边是六七个跟班，怀里也都搂着女人。他们讥笑的对象是站在斯特朗面前的陆中元。
“陆老板说要跟我借二个金币。”
斯特朗举起酒杯对着跟班们讽刺的说道。
又是一阵讥笑声。
“你也没东西做抵押，不好办啊，这样吧，剁一根手指给我玩玩。”
高利贷借钱也分人，陆中元这样的小流氓没有田地，没有妻儿，命值不了几个钱。码头抗包的一年都赚不到一个金币，不吃不喝三十年才能攒够，普通种地的老百姓没有银钱收入，一辈子都见不着这么多钱，张口就要二个金币，天大的笑话，
“啪！”
突然的一声响，让充斥着嘲笑声的房间安静下来。
陆中元的手砸在桌子上，脸色阴沉着，虽然他承受过太多这样不受人待见的场面，但是不代表他不愤怒。
斯特朗以及跟班们让陆中元突然的举动震住。要知道曾经的陆中元就是一个乞丐，在他们面前点头哈腰讨要食物。现如今居然敢当着他们的面拍桌子瞪眼，这让他们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不知所措。斯特朗在康月镇这一亩三分地以凶狠为人所知，普通人见了都要避开，说话大气不敢喘，虽然受过陆中元威胁给一些食物，但是如此这般嚣张却是出乎意料。
“斯特朗。”
陆中元直呼名字，声音带着冷厉。流浪生涯中，他的性格已经改变，曾经迷茫，唯唯诺诺的孩子悄然成长，骨子里多了一股匪气。
“一根手指头你拿去，按行规借我二十个金币。”
说完这句之后，陆中元的眼睛半眯，嘴角上扬，发狠的脸上多几分邪气，道:“斯特朗先生，我跟你家夫人说今天在这种地方碰到你，我想你的日子不会过舒坦。”
“你敢！”
陆中元摊开两只手，耸耸肩一副无赖的样子道:“你可以试试。”
啪！
陆中元的手掌再度重重的拍在酒桌上，这一次力道更加大，桌上的杯子溅出不少酒水。
“一根手指，借二十个金币。要不然你就别想过舒坦。”
斯特朗好色除了家里的老婆所有人都知道，却从没有人敢以此要挟他，因为没人敢与他做对，只有他欺负别人，如今居然让人骑在头上，火气上串，脸上的横肉红扑扑，不时的抖动着。
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静，斯特朗用杀人般的目光盯着陆中元。陆中元也不怵回应着同样的目光。
斯特朗从未当成软肋的地方让陆中元掐中，他在思考该如何对付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
笃！
沉静打破，斯特朗拔出匕首，狠狠扎下。
“啊！”房间里的女人尖叫着用手捂住眼睛。
匕首插在陆中元的指缝之间。
“够胆。”斯特朗一直盯着陆中元的眼睛，他在试探，如果这小子眉头皱一下，那只是拿话吓自己，他会狠狠的打一顿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陆中元足够狠，斯特朗屈服了。
“干了他。”斯特朗指着酒壶。
酒壶应该有一斤酒，正常人喝下去不死也差不多。斯特朗折了脸面，心里的恶气一定要出。
陆中元酒量不差，可眼前几斤的烈酒一口闷，哪里受得了，甚至会喝死嗝屁。可想到银钱到手也就不管不顾，憋住一口气拿起酒壶，他知道不能犹豫，否则中途就受不了。
咕咚咕咚！
舌头，喉咙，胸口，小腹一团团火焰在燃烧。陆中元放下酒壶，“噗噗噗！”心跳声逐渐增强，整个人都要炸开，五脏六腑都在被折腾。
摇摇脑袋，陆中元的耳朵除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什么也听不见，人影在他面前变得晃荡模糊，头重脚轻踉跄几步，还好及时扶住了桌子。
胃里在翻腾，呕吐出来的东西被强行吞咽回去。
不能倒下，不能迷糊，不能呕吐。陆中元一直提醒自己，脑袋上的青筋突起，他在用仅存的意识抵抗着酒精的吞噬，以往喝酒的经验告诉他，要不了多久就会失败。
“呼，呼……”
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陆中元开始放下紧绷的神经，控制呼吸的节奏，开始凝神去感觉自己的眉心还有小腹。
这就是里昂昨日传授陆冥想之法。
房间里的人盯着陆中元，眼神中有震惊，有幸灾乐祸，有同情。而一句话让他们的神情一致变为疑惑。
“纸和笔。”陆中元头还晕，五脏六腑还在翻腾，只是没有彻底沦丧失去意识，眼神扫过房间里的每个人，似乎在告诉他们，别妄想看老子的笑话。
斯特朗先是一愣，随后接过纸笔，按规矩写借据。
“我要二十个。”陆中元头晕眼花，但是二十和十这两个数他看得清楚。
“你的命能卖这个价已经不错了。”斯特朗继续道:“要就按手印，不要滚蛋。”
陆中元知道自己没有讨价的资本，按上手印拿着钱袋子踉踉跄跄的离开。
经过这一次斯特朗将陆中元放到心上，这个敲诈他索要食物的后生够凶。斯特朗心里很欣赏陆中元这个后生的狠劲，不幸的是惹上了自己，他不可能让个孩子骑到头上。
“老大，那小子染上赌瘾，钱给他就等于丢进水里，追不回来的。”
“十个金币买一条烂命，我做一把亏本生意。”
……
一路踉踉跄跄扶墙回到破庙，胃里翻腾再也压不住，早上吃的东西全部吐光，鼻孔，喉头辛辣烧烫。
陆中元跳进水池子里，不停的灌下凉水，这都无济于事。
坐在水池里的陆中元想起方才帮助他抵御酒精侵蚀的冥想之法，盘坐在水中回忆着昨晚的过程。
小树林环绕着破庙，清风拂过树枝摇曳，发出细微的声响。破庙里的其他人出去了，安静的环境里陆中元很快入定，呼吸的频率不停的转换，慢慢的进入状态，意识从最初受身体不适感所煎熬，逐渐的转为跟随着血液，心跳循环在身体的各个部分，清凉温暖的氤氲之感袭来非常的舒服。
陆中元能听到周边的情况，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不时的虫鸣鸟叫声，偶尔还有庙外的行人的脚步声。
享受着安逸的状态，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