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宏章逃走,平四海被俘,那冯小六一脸惊慌的从院子里跑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张雄身前,哭道:“张将军,都怪小的无能,被人抓了,还被逼着做了些身不由己的坏事,小的该死,请将军发落。”
张雄并不了解冯小六经历了什么事,急忙将其扶起来道:“起来吧,没伤着便好,此事不能怪你。”
对此,王不凡和徐子龙都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像冯小六这种人自身没什么本事,为求自保吃里扒外也是正常的,换成其他小兵,八成也是这样,因此就没必要跟他多做计较。
接下来的事情都很顺利,二龙山里的众贼寇大部分被抓获,当然也有一些逃了出去,张雄命人四下搜捕,此事咱不多说。突然,王不凡想起了一个人来,那就是吴心安。
王不凡将事情跟大伙简单一说,而后回屋把吴心安给带了出来,那吴心安在被子里蒙了半天,险些憋死。王不凡刚将他口中的布条拿去,他立马大声嚷嚷:“我说三弟呀,你这是干嘛,好端端的怎么就点了我的穴道,还堵住我的嘴,险些没憋死我。”
可等他来到院子里之后,一见情况不对,立马就止住了嘴,只见山寨里的人都抱头蹲在那里,整个二龙山已经被官兵占领,王天霸不知去向,但他的家眷们却都成了俘虏。见此情形后,他把眼珠子一转,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暗下一拉王不凡的手道:“三弟,你是官府的人?大哥我可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啊,来这二龙山也就是为了讨口饭吃……”
王不凡笑道:“放心吧,这次能顺利的剿灭贼窝,你也算有功,一会我会在张将军面前说明此事的,只是以后你不要再当贼了。”
吴心安急忙点头:“那是那是,大哥谨遵三弟教诲,今后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二人与大伙碰面之后,吴不凡连同徐子龙都替吴心安求了情,张雄也没有为难他,只是教训了几句就由他离去。吴心安千恩万谢,一步三鞠躬的离开二龙山。
至于赵莲花,自打她将张雄带入山寨之后,就翩然离去,跟谁都没有打招呼。徐子龙和王不凡知道她的底细,因此也没有多言,倒是张雄有些疑惑,他问道:“徐老弟,王小先生,与你们一起的那个赵女侠客怎么不见了?”
徐子龙替她打了个掩护,说道:“赵女侠客喜欢清静,如今顺利剿灭了二龙山贼寇,她想必又去江湖上云游四方了吧,张将军不必挂念。若是有缘,日后或许还会见面的。”他嘴里虽这么说,可心里却道:“你是没有见着她的模样,倘若见过,八成不会挂念……”
至此,二龙山之事算是圆满收场。张雄留下人手处理后事,而后便带着队伍,押着一众俘虏回了白水镇。当然,这一千多人并非全部逮捕,有些小喽啰兵被遣散,有些则就地冲了军,还有一些丫鬟奴仆之流,也给了些银两,让他们去别处从良了。
回到白水镇后,张雄设下庆功宴,着重感谢了王不凡和徐子龙,以及一些前来帮忙的江湖人士。大伙儿觥筹交错,酒过三巡之后,这才有人提起了乱坟岗上的事情。
张雄点头道:“王小先生,你们到底有没有在那座荒坟里头有所发现?”
王不凡避开劈水神珠的事情不提,摇了摇头,说道:“目前只是有些眉目,我正准备在镇子里调查一番呢。”
“报!”这时,门外突然跑来一个士兵,神色有些慌张的走到张雄身前,在他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话。
张雄一听,顿时脸色大变,惊声道:“什么?稻老侠客死了?”
众人一听这话,皆是大吃一惊,徐子龙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他心说这稻长艺跟我对了一掌受了伤不错,可不至于殒命呀,怎么这才不足一天的功夫就死了呢?
张雄道:“你们是在何处发现了稻老英雄的尸首?”
那士兵回话,“回将军,是一个路人在镇南十里处的乱坟岗发现的,如今尸体被兄弟们抬到了镇里的义庄,等将军示下。”
张雄点了点头。
徐子龙起身道:“张将军,稻老前辈之死,跟在下脱不开干系,只是我心里也有些疑惑,按理说他的伤势不至于丧命,可为何这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撒手人寰了呢,莫非是遭了歹人的毒手,因此我想去义庄看看,还请将军应允。”
张雄道:“不光是徐兄弟你有疑惑,本将军又何尝不是,再者说稻老前辈是我请来的,如今他葬身白水镇,我难辞其咎,这样吧,咱们一同去义庄看看。”
于是,一群人在张雄的率领下,由那个士兵引路,去了镇子边缘的义庄。此时已是深夜,义庄周遭没有住户,显得十分冷清,比起那慎人的乱坟岗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义庄之中空无一人,也没有其它的尸体停放,只有稻长艺的尸首被一张白布盖着,搁置在屋子的木板之上。王不凡屈身上前,伸手揭开白布一看,就见稻长艺的死状异常惨烈,整个脑盖骨都碎了,脑浆迸裂,白的红的流了满脸都是,除此之外还七窍流血,就连眼珠子都被人扣去。
大伙儿一见这个场景,无不哑然失色,张雄长叹一声道:“究竟是何人如此凶残,竟下此毒手!”
徐子龙紧皱着双眉,蹲下身将白布整个儿掀开,就见稻长艺身上其它各处并无伤痕。这才说道:“稻老前辈乃是武功榜上的高手,即便受了内伤,要想将他打成这样,江湖上恐怕也没多少人能轻易做到。”
哪知这时,王不凡却是摇了摇头,他语出惊人,“依我看来,凶手未必是人呐!”
“啊?”包括徐子龙在内的众人一听,皆是大为震惊,张雄急忙问道:“王小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人,难不成是……”
王不凡没有作答,而是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了一张黄符,就见他将这黄符往稻长艺脑袋上一贴,顿时就听“吱!“的一声尖啸,好似女子临盆时发出的尖叫一般,令人听了头皮发麻。
再看那张黄纸符,此刻已经化作了焦灰。王不凡挥手将灰烬掸去,神色越发显得凝重,他缓缓开口:“张将军,请你立刻派人告知全镇人,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谁都不要擅自去乱坟岗附近。那地方闹鬼了!“
“闹鬼?”张雄等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像那鬼神之说虽然都有耳闻,但到底有没有,谁都没亲眼见过,如今头一次亲身感悟,大伙儿无不觉着有些恍惚。
见张雄半晌没有作声。徐子龙开口道:“张将军莫要怀疑,我兄弟出身道门,他绝不会信口开河,更何况如今天下大乱,人间的浩然正气不足,一些冤魂厉鬼都趁机出来作祟,这是不争的事实,你们诸位不在道门,不懂玄说,这也实属正常,但希望大家不要将此事当做儿戏才是。”
见徐子龙说的恳切,张雄一咬牙,点头答道:“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命人发下布告,至于这抓鬼一事,就全仰仗王小先生了,不论如何也要将那害人的恶鬼收服,莫要它再兴风作浪,害人性命了。”
王不凡道:“张将军放心,小道我定当竭尽所能,替稻老前辈讨个公道,还这白水镇一个太平。”说到这,他脑子灵光一过,突然又想起了荒坟中鱼骨之事,便又道:“对了张将军,还请你命人把这义庄的仵作喊来,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他。”
张雄当即应允,即刻命人去请。
很快,一个五十岁开外的矮瘦老者被官兵带到义庄。这人面色黑黄,身上阴气很足,一看就是常跟尸体打交道的。王不凡冲他抱了抱拳,开口问道:“老人家,有件事情我想问问您。”
仵作连连点头。
王不凡道:“大概两三年前,有个女子被葬在了镇南十里处的乱坟岗里,不知此事您知不知道?”
那仵作闻言后,想了许久,最后摇了摇头道:“小先生,每年每月都有死人,葬在乱坟岗里的女子也着实不少,况且那么长时间过去了,一时半会儿我也记不起来呀。不知您能不能提及一些细节,好让我在仔细回忆回忆。”
王不凡说道:“那女子的棺材里放着一副很大的鱼骨。”
“啊!”那老仵作一听这话,顿时叫了一声,连连点头,“您是说那座坟呐,我记得清楚,当时就是我替她下的葬。”
王不凡一听这话,精神顿时为之一振,急忙追问:“老人家,您能给我讲讲当时的事情吗?越仔细越好。”
老仵作点了点头,而后幽幽的讲述起了一件发生在白水镇上的陈年往事。
原来,这个荒坟里头埋葬着的女子本命叫做朱桂兰,生前是个非常美貌娇艳的女子。二八年华时嫁给本镇的一个书生。这个书生姓葛,叫葛举才,他家徒四壁,举目无亲,一心只读圣贤书,但却连年科举不中。
朱桂兰嫁给她之后,两人异常恩爱。虽说日子清贫,但也有滋有味,葛举才每日读书,希望高中,朱桂兰则操持家务,缝补些小玩意出去变卖,用以补贴家用。又十一年科举日到了,葛举才满腔热忱进京赶考,可这一回他又落了榜,不仅如此,似乎在京城还被人羞辱了一番。
葛举才是个好强之人,受不得这种打击,锤头丧气的回到家乡,就当走到白水河边上时,他还是拗不过胸中一口气,索性双眼一闭,投了白水河自尽了。朱桂兰得知这个消息后,当时就昏死过去。几经抢救,这才苏醒,自那以后她整日以泪洗面,不下三天就消瘦了一整圈。
后来,经人劝说,不管怎样,也得请人先把葛举才的尸体捞上来,料理后事呀。朱桂兰这才找人帮忙去河里捞人。可是接连打捞的许多天,都没有找到葛举才的尸体。后来实在没法了,只能按照本地的风俗,叫未亡人亲自在河里撒一网,不管网上来什么东西,都替代葛举才的尸首入土。
于是朱桂兰照做了,可令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一网下去,竟然网到了一条巨大的怪鱼,当时十几个汉子一起用力才给拽了上来。这条鱼通体雪白,鱼嘴两边长着两根一尺多长的须子。看上去很是神骏,可就连打鱼多年的渔夫都认不出那到底十条什么鱼。都说白水河下游通着海,这怪鱼多半是海里的东西。
朱桂兰一见打上来这么怪异的一条大鱼,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她竟然当场咬舌自尽。人们都觉着事情离奇,加上葛书生在镇上没有其余亲属,所以最后老仵作他们只得将朱桂兰与这条怪鱼合葬在了乱坟岗上。
王不凡和徐子龙听了仵作的讲说之后,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那棺材里有着一副巨大的鱼骨,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可如今他两人心里还有一个疑惑,那就是根据仵作的讲述,姓葛的书生和朱桂兰是寻常的百姓,也并非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可为何朱桂兰的棺材里会有劈水神珠这等珍宝呢,若说其他人那就更加不可能拿这等宝物给他俩陪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