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
牡丹真国色,花开动京城。
衍庆朝时,世人甚爱牡丹。花开时节,长安城内外姹紫嫣红,各色牡丹争奇斗艳。王公贵族骑马乘车出游,平头百姓也纷纷穿起新衣走出家门踏青。一时间城内城外到处车马喧嚣,游人如织,一片盛世祥和景象。
清晨,赵冰儿起个大早精心地梳妆打扮,乘一驾敞篷双辕轻车出了木兰公主府。锦户光明早已在府前守候,他特地着一身光鲜的东州骑马服,顶上头发也束做东州男子模样,一眼看去竟看不出是扶桑使臣。他见赵冰儿出来立马上前“噗通”跪下行个大礼。
“锦户光明拜见木兰公主,公主殿下万福金安。”锦户光明操着不熟练的长安腔向她请安。
赵冰儿嗤嗤笑道:“这些客套话是谁教你的?”
锦户光明骚骚头皮咧嘴笑道:“是西门总二郎大人。”
“走吧,坐我的马车!”赵冰儿冲锦户光明伸出一只纤纤玉手。
“多谢公主盛情!”锦户光明忙不迭起身牵住。二人一起坐上马车朝长安城外行去。
“公主殿下的手上好香,是用了何种稀罕香料?”锦户光明用扶桑话问道,作势猛嗅被赵冰儿触碰过的掌心肌肤。
赵冰儿虽不懂锦户光明所言,看他动作也猜出几分意思。
“傻瓜!”她啐了一口,自己却面上一红,然后侧过脸去佯装看路边风景。
锦户光明会心一笑,将手掌伸到赵冰儿面前。他的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的皮肤白嫩更胜女人。
赵冰儿暗自惊讶眼前这个男人不止相貌英俊,连手都生得合她心意。
锦户光明似乎猜到赵冰儿心中所想,轻捻手指,做个兰花形状。他又将另一只手覆在其上,待他再摊开手时,掌心赫然多了一根小巧精致的凤簪。那簪子的主体由象牙刻成凤凰形状,顶上坠着一个宫殿形状的吊坠,那坠子做得十分精细,玉柱、雕栏、画廊、飞檐,一应俱全,宫殿底下垂下数道细长闪亮的流苏,流苏上面还镶嵌着红白两色的心形绢花。
“这只钗好漂亮!”赵冰儿忍不住出声赞叹。虽说她在皇宫什么珍稀宝物都曾见过,对金钗玉钿之类的饰物也不稀罕,但是眼前这枚异域凤簪却让她眼前一亮。
“这枚凤簪是在下来东州之前,母亲大人赠予在下的。临走前,母亲大人嘱托在下一定要把它送给世上最美丽的姑娘。在下以为今生都不会送出此钗,直到遇上木兰公主。见到公主殿下的第一眼,在下便知道当初的想法大错特错。公主殿下就是尘世间最美丽的女子,您的风姿让世间其他女子全都相形见绌。所以这枚凤簪应该属于您!”
锦户光明捧着那枚凤簪对赵冰儿娓娓道来它的出处兼说着令人动容的情话。他的声音带着扶桑男人特有的软糯与温柔,让人迷眩神迷。赵冰儿虽有些不明就里,却也知道这根凤簪是他极珍惜的一样宝贝。
“公主殿下,锦户光明喜欢你。”锦户光明盯着赵冰儿的眼睛用蹩脚的东州语言说道。
“啊?”赵冰儿顿时愣住。
她虽贵为公主年龄也满十六,但在住进公主府之前一直住在禁城的毓庆宫里,被衍庆帝保护得极好,鲜与陌生的男子接触,在男女之事上还是白纸一张。
情窦初开就遇上心仪的男人向她告白,赵冰儿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
“请公主殿下务必收下在下的小小心意,拜托了!”锦户光明双手捧着那枚凤簪奉到赵冰儿的面前。
赵冰儿犹豫了一阵,鼓足勇气伸手去接。锦户光明忽然诡笑,故意得往回抽了手。迎着赵冰儿惊讶的目光,锦户光明自作主张地将那凤簪插在赵冰儿的云鬓上。
赵冰儿虽惊讶于他的无礼大胆,却全未拒绝他的一番心意。
“公主殿下美如天女下凡,在下被您的风采完全的迷倒了!”锦户光明对着她端详一阵,作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赵冰儿被他的憨态逗得咯咯直笑,立时原谅了他的自作主张,心底涌起无比欢喜。
“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这样真好!”她心想着。
马车来至长安城北门,城门口的守卫都躲在角落凉亭之中吃茶,正眼不瞧熙熙攘攘的人群。
锦户光明忽然叫住车夫对赵冰儿道:“在下想带公主殿下去一个有趣的地方。公主殿下若是信任在下就请答应。”
赵冰儿虽不知他在说些什么,还是不由自主地点头应允。锦户光明于是请车夫下车,自己坐到车夫的位置,一甩缰绳载着赵冰儿出城去了。
锦户光明驾着马车一路往北,不久便来至一片青翠茂密的竹林。马车在竹林中间的石子路上驶过,阳光透过竹叶在马车周围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赵冰儿摆弄着鬓上凤钗全然不管锦户光明会将她带往何处。
终于锦户光明停下车,回身对赵冰儿笑道:“我们到了。”
赵冰儿朝周围张望,原来他们正在一个幽静山谷之中。山谷中间有一座用竹子搭建的房屋。屋子后面高耸一根旗杆,顶上挂着一面酒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十里飘香。屋前空地上,几个年轻人围坐一处似在游戏,时不时传出阵阵笑声。
锦户光明搀扶赵冰儿下车走上前去。
几个人未注意到二人前来,仍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一个中年男人放肆地搂住身边清瘦男子,笑道:“哎呀,老夫又输了。闻香这种游戏,永琪实在是太厉害……”
“永琪?”赵冰儿好奇地望向被称作永琪的男子。
只见那男子眉目如画,姿容似雪,穿着一身白麻衣衫,却比周围锦衣玉带之人更显贵气;面上笑容恭谦有礼,却更显得身边的男人浊臭不堪。
“苏哥哥……”赵冰儿轻声说道。
苏佑朋猛一抬头看到赵冰儿登时愣住。良久,他反应过来,生硬地推开身边的男人笑道:“公主殿下,您……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