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桃花缤纷的季节,往年这个季节父亲都会带自己去赏桃花,闺阁女子本是不能抛头露面去赏桃花的,但父亲母亲独有我一个女儿,我身子又不大好,所以父亲母亲便由着我的性子带我出去玩,也会让我读些男子读的书,开阔我的视野,不似平常小女子般再平添闺怨。
我如今住在外祖母的家里,那西郊的桃花我是不能去了,但外祖母的园子好似还有一处也是遍种桃花,景色不俗不如我就去那里瞧瞧吧。临出门时看到那花锄不由悲从中来,于是又返回屋里拿了香囊袋带了花锄,来到了这桃花园。
美景还似昔年,母亲当年可也如我这般在此处遍赏桃花,可如今空剩我一人,形单影只,看四下无人忙止了泪,拿起香囊袋便装起了这一地残红。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泥陷沟渠。现在我来葬你们,可来年葬我的又是谁?终是花落人亡两不知吧。
“颦儿妹妹,你在这里作甚?正要去找你呢。”一回头就看到了宝哥哥,忙收住了悲伤告诉他说:“我在这里葬花。”宝哥哥十分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葬花,将花瓣抛向流水岂不干净,落花随水流多好。”“可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后落花腐烂在水中,脏了自己又污了水流。葬土里时积月久化作尘土岂不干净。”“还真是这个道理。你刚从姑苏奔丧回来,不要太过悲伤,我带了<<西厢记>>那本书,给你解闷,妹妹快来瞧瞧。”
你就是那倾国倾城的貌,我就是那多愁多病的身。可故事总归是故事,骗人玩的,最后张生和崔莺莺也是令娶另嫁,不过都是镜花水月。不由又是一阵伤感。还是羡慕爹爹和娘亲虽然离开的早但始终不离不弃。
我虽在家时间短可也总不会忘却,爹娘和睦,为什么记忆里的娘亲竟还是有着淡淡闲愁,对我除了慈爱又好像有着无限愧疚,曾和父亲说什么离京都这么远还是不放过我们和孩子,那时年纪小只当做是大人的事,直到父亲临终让我不要怨恨不要妄加悲伤,才知我这一切都不是偶然,我不得不寄人篱下,我没有兄弟照拂,我从娘胎里带的病,这一切都是某个人造成的,而我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人。我虽答应了父亲可我无法答应我自己。只是如今我在贾府什么都做不了。这大概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无力吧。
宝哥哥被他的贴身丫鬟叫走说是舅舅要问他功课,这宝哥哥一向对舅舅畏之如虎,敬而远之,他和我最相似的大概就是我们一样厌恶功名利禄世俗纷争,都道我出世不入世,谁知我是早已厌倦其中种种,爹娘留下的庞大家产实际上都被这贾家接手,说是我出嫁定会和园中
姑娘有着一样的嫁妆,可我闲来一算这其中无处不在亏空,不知谁捡了这其中的空洞。谜题越来越多我这身体也不知能不能撑得住。幼年那个小哥哥也不知还能不能见到,初见他时也是这样一个开满桃花的季节,桃花灼灼,他说他回京都去了,让我长大到京都找他,呵,我会找到你的,溶哥哥。
“小姐,外面风大,你又独去了何处?让我一顿好找。”紫鹃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丫头自幼便陪在我左右,在我心中和妹妹是一样的。“发生了什么事,这样的急切。”我一边接了紫鹃手里的披风一边进屋里说话。“老太太派人来传话,说是让小姐一会去她那里用晚膳,还让小姐,让小姐...”“哈哈,让我什么?让我不要过于悲伤?”这丫头总是怕触到我的伤心事。“小姐,你怎么知道,紫鹃明明什么也没说啊。不过老太太总说最疼夫人,可我们在姑苏时,很少有见老太太的人来看望夫人,直到夫人病逝后才派人来接小姐,这明明很奇怪啊。”紫鹃这话讲得不错,以前竟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现在想来这其中必然有着某种关联,难道那人在京都?还有着可以威胁到贾府的势力?怪不得父亲让我放手,是担心我受伤害吧,父亲你说这话时也有着不甘吧,放心女儿定查出真相,以慰二老的在天之灵。拿定主意便和紫鹃向着外祖母那里去了,看来这金陵城中不太太平啊。
饭后趁着喝茶的功夫像外祖母说了想去贾府老宅母亲的闺房祭拜母亲,起初外祖母没有答应说是日久弥伤,那座园子无人落足,如今恐怕也荒芜的不成样子,经不住我的眼泪,外祖母还是同意让我多带几个丫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