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缺不敢在河边多加逗留,他担心那恐怖的黑蜘蛛会从悬崖上下来,到时候自己的处境便将会大大的不妙了。然而,上天似乎特别喜欢捉弄人,怕什么他就来什么,只见得黑蜘蛛借助一根拇指粗细的蛛丝自悬崖上垂了下来,落在大树枝头,黑洞洞的八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下方的方缺。
不过,黑蜘蛛似乎是在方缺的身上感觉到了什么东西,迟迟没有任何的动作。方缺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一直小心的注视着黑蜘蛛的一举一动,突然间,他心头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黑蜘蛛的眼神里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恐惧,当然,这种恐惧不可能来自方缺。
“我身后有什么东西吗?”方缺心中一阵嘀咕。
方缺感觉眼前暗了不少,像是一块云彩遮住了阳光,他心里一紧,当即就地一滚,只听一声剧烈的轰响,一只巨大的手掌突然拍在了原来他所站立之地,砂石崩裂,尘土飞溅,大地为之一颤,周边树木簌簌有声。黑蜘蛛也是吓得一溜烟逃回了悬崖高处,不见了踪影,只留下白森森的蛛丝随风晃来晃去。
怪物的巴掌都已经有方缺的身体大,方缺哪里顾得上去看那究竟是什么怪物,撒丫子向前一路狂奔,他感觉耳边风声呼啸,自己比摩托跑得还要快,而且丝毫没有感觉疲累。
他心中因此一阵窃喜,不过他随即发现了一个问题,那个庞大的家伙对他是穷追不舍,只听得身后树木折断倒地甚至连根拔起的声音,它的速度断然是慢不了。
方缺脚下生风,仗着身体小巧敏捷,专挑狭窄以及藤蔓横生的地界跑,试图以此甩开身后的怪物。
然而,他在挑这些地方逃命的同时,自己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而且,更要命的是,疲劳不期而至,他发现,大王螳螂内丹并没有引起身体的任何变化,只不过是排出了体内的污垢以及补充能量,而且这些能量并非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身后的怪物越来越近,方缺仿佛一支快要耗尽电能的电池,苦苦向前挣扎着。他气喘吁吁的跑过数米,眼前的河水陡然湍急了起来,身后的怪物也紧接着趟水而来。方缺扭头看去,乖乖,那家伙有着三四米之高,手臂显得尤为巨大,跟一座小山似的,它遍体长满了一簇簇的黑毛,犬齿突出唇外,猩红的舌头伸得老长,口中涎液顺着舌头跟那小溪似的。
怪物在河水里行走笨拙无比,每走几步就被河边丛生的藤蔓缠住手脚,想快也快不起来。
方缺长长的吸了两口气,随即一头扎进湍急的河水中,试图借此逃离怪物的魔掌。
在河水里随波逐流的滋味可不好受,不仅随时会被河中的岩石撞得头破血流,更被河水冲击得头昏眼花。也不知道像这样过了多久,河水渐渐变得平缓起来,并且,水也温暖了不少。
方缺从水里爬了出来,衣服都已经褴褛破碎,跟那水鬼也似乎没有两样。他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忽然感觉周身热烘烘的,抬头看去,遮天蔽日的原始古木已经不见了,青天白日,风和日丽。
方缺站起身来,周边是空旷的平地,没鞋深的青草覆盖了所有地界,其间点缀着不少五彩缤纷的野花,像是来到了内蒙古大草原。
他担心那个怪物会追上来,也不敢在这里多做逗留,抬脚向前方走去。走过不远的距离,眼前出现了一条小路,小路之上还有不少脚印,看上去很新鲜,看样子,不久前有人曾在这里经过,想必离有人烟的地方也不远了。
想到这里,方缺不由得加快的脚步。他疲惫不堪,饥肠辘辘,想尽快找一个有人的地方,至少要些东西糊口。这时候,他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跟那叫花子似的,也不知道这里的人会不会施舍他一些食物。
可是,走了许久,眼前的景象如故,廖无人迹,他有些担心,自己是否走错了路,或者,这里面根本就不存在人类。方缺的脑袋晕乎乎的,身体轻飘飘,头重脚轻,迈出去一两步都觉得吃力。
方缺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看到不远处有一棵树,便打算去那里。他歪歪斜斜,摇摇晃晃的走到树下,看到树下有一个不大的池子,池水不深,清澈见底,里面有着一个鲜红的果子。方缺以为是树上落到池子里的,他早就饿得眼睛都绿了,也顾不上果子是否能吃,把水中的果子捡了起来,此时他才发现,果子的另一头长满白色的根须,看起来果子并不是从树上掉下来的,疑惑间,手中的果子骤然消失不见,一股暖意自手心瞬间蔓延至全身,饥饿和疲惫也随即一扫而去。
“看起来,这个地方,人的嘴恐怕只需要担当说话的职责了。”方缺自顾自喃喃自语。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对着方缺的后心窝呼啸而至。方缺像是很轻松的躲过了箭矢,箭噔一声钉在了树干上,箭尾嗡嗡的颤抖着。
方缺转过身去,只见得不远处站着三个彪形大汉,两边的身穿黑色斗篷,手持锃亮的雁翎刀。箭是中间那人射的,他是个头目,身上的衣着比起前二者要好得多,手中的鹊画弓还指着方缺,上面还搭着一支利箭。
方缺笑了笑,说:“在背后偷袭都没有得逞,你认为这一箭还有必要射吗?”
“没有。”对方将箭卸下,接着说:“你好像不是龙鳞镇上的人?”
“龙鳞镇?”方缺摇了摇头,“是的。”
“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做了什么?”对方杀心不减,冷声问道。
“躲箭!”方缺当然不会去承认那个果子的事。
“我问的是之前的事情?”
方缺笑了笑,说道:“之前的事情,我似乎是记不起来了。”
“你最好能记起来,否则,你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有多么凄惨的下场!”
他说着,身边的那两个彪形大汉持刀向方缺一步步走过来。
“把这小子给我活剐了!”头目继续说道。
方缺自小就没有怕过任何人,他向来信奉一个原则,就是在动手的时候,不能害怕,也不能有一丝的心慈手软,所谓,留情不举手,举手不留情,否则,受伤的总会是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方缺迅速拔下刺进树干里的箭矢,猛地向二者暴冲而去。那两个大汉以为自己倚仗着手中有刀,断定方缺不敢贸然进攻,只是他们的想法大错特错,突然发难的方缺在其猝不及防之下持箭刺进了其中一人的脖子,锋锐的利箭从他的后脖颈处贯穿而出。可是,方缺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从大汉脖子上贯穿而出的利箭骤然向着那个头目飞掠而去。
头目完全预料不到方缺会来这么一手,断然是躲闪不及。不过,在他的背后突然窜出一个人来,稳稳的接住了飞射的箭矢。
被箭贯穿脖子的大汉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另一个持刀向着方缺兜头劈下。
只听哐当一声,大汉手中的刀脱手而出,接着咔喇一声,只见得刀被利箭刺穿,并且钉在了树干之上。
方缺疑惑的看了来者一眼,问道:“你是不想让我这么痛快的死去?”
来者呵呵一笑:“当然不是?”
“那你的目的何在?”
“我只是不愿意看到一个有用的人就这样白白死去。”来者不紧不慢的说道。
“有用的人?”方缺说,“可是刚刚你的属下还叫嚷着要杀我呢。”
“君子岂能去计较小人的叫嚣!”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身后的小头目脸色变得十分的精彩。他接着说:“只要你效命于我,我保证让你比现在强十倍,你看怎么样?”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强大,特别是有血性有野心的男子汉,当然,方缺也不会例外,不过,他不会愚蠢到有奶便是娘的地步,那就不叫男子汉了。于是说:“你的条件的确很诱人,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对我心有歹念,再说,我刚刚还杀了你的人。”
“这般酒囊饭袋,死十个八个也是死不足惜。所谓惺惺惜惺惺,好汉识好汉,我只是看中你的潜力。当然,话说回来了,你这叫花子般的模样,恐怕除了一膀子肉,也没有其它值钱的东西,我会吃多了撑的没事干,难不成吃了你?”
方缺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自己如今光杆司令一个,还担心个什么。想到此处,他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不知足下如何称呼?”
“我叫刘长卿,阁下是?”
“方缺,方圆的方,缺陷的缺。”
“这个名字很奇怪,不过却很有意思。”
“有意思?”
刘长卿笑了笑,说:“这名字,恐怕有些来头吧?”
“没什么来头。天地本不全,何况是我们人类。”
刘长卿点着头,说道:“的确是这样,我们每个人都追求完美,殊不知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完美。我倒觉得有些缺陷,才显得可爱。”
方缺和刘长卿相互唠嗑着,不久他们来到幽兰山庄,刘长卿给方缺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随后告诉他,带他去见一个人。
方缺诧异的问道:“刘兄,你不是幽兰山庄的庄主?”
刘长卿笑着在方缺的面前转了一圈,说道:“我像庄主吗?”
“像,又有些不像。”
“别把话说得云遮雾罩一样,我这就带你去见大庄主以及二庄主。他们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