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个把头模样的生着一撮油光滑亮的八字胡的军汉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冯定天,说道:“你是新兵是吧!赶紧到操场集合!”
冯定天先是跟着把头和众新兵一起在军械库领了一杆锥枪,随即才来到操场上。他很快就看到了方缺,并走了过去,站在了他的身旁,低声说道:“方兄,还好吧!”
方缺笑了笑,说道:“真没想到,刚一进来,就要到战场上厮杀了,哎!也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冯定天说道:“别想那么多了,或许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也不一定!”
“你真是那么想的?”
冯定天点点头,说道:“希望和你并肩作战,共立军功!”
方缺没有说什么,但却是点了点头。他的脑海之中一片混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与无措。自从自己稀里糊涂的来到梦境之中,经历了不少你死我活的厮杀,爱恨情仇,生死离别,眼前的一切,他已经厌倦了,他只想躺在一个地方,永远睡去。可惜的是,一切的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正是,人在江湖,身不由主。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耳畔传来一阵洪亮而高亢的声音,台上有位将军模样的人振臂高呼:“匈琅人和瓦屋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对我计氏山河虎视眈眈!诸位将士们,我知道你们上有高堂,下有妻儿,此番上阵杀敌,生死未卜。然而,倘若我们止步不前,贪生怕死,匈琅贼众必将占我河山,灭我宗族,凌我妻儿,即便我们活着,也将与行尸走肉无异!为保我计氏河山,定与匈琅贼众血战到底!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血战到底……”台下众将士吼声如雷,响彻云霄。
方缺隐隐感觉到,计氏之所以独立于大国夹缝之间,其中的缘由。
计氏与瓦屋交恶,瓦屋仗着匈琅帝国撑腰而有恃无恐,决心将计氏举国歼灭,几乎倾全国之力备战。
瓦屋以线列步兵三千,轻步兵五千,重步兵两千,近卫军一千以及轻骑兵一千之众向计氏卷杀而去。除此之外,匈琅帝国一千轻骑兵参战,虽然匈琅帝国仅仅一千轻骑,但其战斗力与瓦屋所有军队总和相比只强不弱,因此,这次,计氏的真正敌人,其实就是匈琅帝国的一千轻骑。
匈琅帝国一千轻骑的首领名叫百里光,曾经率领一千轻骑,孤军深入瓦屋领地,直捣黄龙。胆小如鼠的瓦屋国君不战而降,向匈琅帝国俯首称臣,成为匈琅帝国的一个附属国。
经此一役,百里光成为了匈琅帝国的传奇人物,加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
计氏处于匈琅帝国以及大岳王朝的接壤处,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双方都不敢贸然对计氏用兵。如今,计氏与瓦屋交恶,早对计氏垂涎三尺的匈琅帝国终于有了借口向计氏出兵。
计氏疆域不到瓦屋的四分之一,兵缺将寡,对于区区一千轻骑就能使得瓦屋国君投降的百里光来说,他完全没有把计氏放在眼里。因此,军队尚未完全集结,他就向计氏国君计伯年送去了劝降书,说只要计氏肯归顺匈琅帝国,匈琅帝国将秋毫无犯,如若负隅顽抗,定将计氏夷为平地,鸡犬不留!
计伯年并没有对百里光做出任何的回应,反而举全国之兵,聚集于与瓦屋交界处的衔云关,意图与其决一死战!
瓦屋数万之众攻衔云关不克,反而损失惨重,只得退守衔云关外的铁刀地,等待百里光到来,可惜的是,骄傲狂妄的百里光迟迟没有来到。
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冯定天将锥枪随手一丢,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半躺在一棵老松下厚厚松针之上。
方缺问道:“怎么样了?”
冯定天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计氏的军队还真能玩命,把瓦屋军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叫娘。”
“喔……以你的本事,宰掉两个军官头目,应该不是难事吧!”
“别提了!”冯定天一脸郁闷道,“那些个当官的,比当兵的跑的还要快!”
“听说,那个百里光没有来?”
“我等的就是他,可惜的是,那孙子,听说还躲在瓦屋国宫里面。”
方缺笑了笑,说道:“也不知道,这家伙想要搞什么鬼。”
“百里光狂妄自大,恐怕是想给计氏一些思考投降的时间吧!”
瓦屋国宫。
百里光静静地趺坐在一个金黄的蒲团之上,双手托于膝盖之上,手里横着一支古老的铜剑,剑身铜绿斑斑点点,如同废铜烂铁。不过,这就是他引以为傲的神兵利器,取名为铜尊。铜尊和他一同经历了数十次血战,从未有过败绩。自从征伐瓦屋一战成名,他也就有了铜尊一骑的称号。
百里光闭目养神,身体纹丝不动,仿佛是一尊铜铸的雕塑。他调理着周身的气息,静坐冥想。更主要的是,他等待着什么。
一皮甲骑士走了进来,喝退了守在门口的瓦屋卫兵,接着来到百里光面前。
“有什么消息?”百里光微微睁开眼睛,问道。
来人回道:“果然不出将军所料,薛国正集结军队于计氏边界,而且,他们以助战为名,为计氏提供大量的武器。还有,薛国三千步兵已经到达计氏。”
百里光淡淡的说道:“果然,岳国坐不住了。”
来人担忧道:“岳国一旦插手,我们的计划……”
“我们岂会觑了岳国。我只是担心瓦屋国君这个扶不起开的阿斗。”
百里光话音刚落,门外陡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谁?”
“我,秋水清。”
秋水清是瓦屋国君的长子,却一直以来备受冷落,被瓦屋国君软禁于宫殿后花园,与那些嫔妃生活在一起。瓦屋国君想借此让他沉睡于百花丛中,不能自拔。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堕落,整整三年光阴,他未曾与任何女人亲近,只因有一天能够登上瓦屋国君的宝座。这次,他听说百里光前来,知道机会来了,于是避开瓦屋国君安插的眼睛,来找百里光。
“你来干什么?”皮甲骑士不悦的说道。
“刚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秋水清回答,“或许,我可以帮你们!”
百里光思索片刻,说道:“进来吧!”
秋水清走了进来,百里光见他眉目清秀,面容昳丽,加上一袭淡黄色衣衫,不觉间觉得有一种皇子的气概。
“一个成天混迹于女人堆里的人,说有办法帮我们,是不是太荒谬了一些?”百里光戏谑的说道。
秋水清面不改色,说道:“只要让我当上国君,再给我一年时间,我就可以单凭瓦屋之力,灭了计氏。这样,不仅匈琅帝国可以占据计氏,让岳国找不到借口出兵。而且,拥有计氏要害之地,岳国肯定对匈琅帝国忌惮三分!”
百里光没有说话,略微低垂着脑袋,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秋水清说道:“倘若我那个愚不可及的父亲废长立幼,当年你那一千轻骑,一定会有来无回!瓦屋也将是一个独立的国度!”
皮甲骑士刺啦一声抽出腰刀,架在了秋水清的脖子上,喝道:“放肆!”
秋水清不闪不避,他说道:“你杀了我好了,反正小爷成天躺在温柔乡里,没有什么心思活了!”
百里光的手微微一抬,一股真元随即激荡而出,震得皮甲骑士手中腰刀嗡嗡作响,随即化为一阵铁屑,撒落在地。
“我知道你很有能耐,不过,我对你弟弟秋水秀也十分看好!”百里光的目光露出一抹难以察觉到的杀机。
“哼哼!”秋水清冷冷一笑,说道,“秋水秀这个人,看上去机智聪明,实则既贪婪又愚蠢,而且好色。我相信,他一旦登上君主之位,不仅不会帮上什么忙,而且会给匈琅帝国惹上不少的麻烦。”
“我突然有兴趣听听!”
秋水清说道:“你知道瓦屋与计氏交恶的原因吗?”
“不怎么清楚,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的确。但是,这事本来可以更好,可是被秋水秀弄得更糟了!”
“噢……”
“秋水秀听说计伯年的女儿计纤纤容颜倾城,便有意将其迎娶过门。可是他提亲只带了几句话过去,说是计伯年必须得把女儿嫁给他,否则的话,匈琅大军一到,就踏平计氏,鸡犬不留!他本想用匈琅帝国威胁计氏,可结果,计伯年毫不犹豫的杀了使者。瓦屋与计氏就由此交恶。”秋水清接着说道,“秋水秀将此事禀报秋青阳也就是我父亲瓦屋国君,秋青阳与秋水秀本就是一路货色,勃然大怒之下发兵讨伐计氏,结果屡次在衔云关吃亏。无奈之下,才向匈琅帝国求援的。”
“混账!”百里光猛地站了起来,骂道,“蠢货,一帮蠢货!”
百里光缓和自己的情绪,问秋水清:“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杀了秋水秀!”秋水清面露狠色,“逼秋青阳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