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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广武骂阵

韩信坐稳了齐国。彭越也没闲着,趁着项羽被拖陷在广武山,在大梁和楚国大搞破坏活动,严重影响了项羽的后勤保障。项羽来到了自己起兵以来最郁闷的时光。

所谓穷极生变。贵族出身、光明磊落的项羽也不得不干起了摆不上台面的土匪勾当。他手里还有人质:刘邦的夫人吕雉和刘邦的父亲刘太公。对于好色薄情的刘邦来说,吕雉不是合适的人选。在那个注重孝道、父命如天的年代,刘太公无疑更具有做人质的价值。项羽命人搭起了高台,用大火将一大锅的水烧得滚烫,然后将刘太公绑在案板上,再对着广武涧那边的刘邦喊话。

项羽的这套手法刘邦再熟悉不过了。但父亲大人在上,刘邦也不敢怠慢,立刻带人来到了广武涧和项羽对话。

项羽勒令刘邦投降,不然,他就煮了刘太公。

刘邦微微一怔,继而冷静下来,回复了自己往日的风采,笑嘻嘻地对项羽说道:“项羽贤弟,当初我们一起跟着项梁将军在楚怀王麾下效力,就以兄弟相称,对不对?”

“那又如何?”项羽不明白刘邦的意思,说道。

“是啊!这样一来,我的父亲岂不就是你的父亲吗?”刘邦层层推理,说道。

“呸!”项羽一时语塞,啐了一口。

刘邦有点得意,继续说道:“你如果要煮了你我的父亲,可别忘了分一杯羹给我哦!”

这话可是说的惊世骇俗、人神共愤了。那被绑在案板的刘太公实在听不下去,对刘邦破口大骂:“好你个刘三!你是要诅咒你爹死么?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的出来?当初生下你的时候,就该把你扔进茅坑,省得你现在祸害天下呀!”

刘邦不甘示弱,和老爷子对骂起来,说道:“我就知道你偏心眼,从小就不待见我,喜欢老二。现在正好,你找老二救你吧!”

天底下还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么?刘太公气得回身发抖,涕泪俱下,拼命要挣脱绳索,往滚烫的大锅里跳,被一旁的项伯死死拉住。

项羽看着刘太公父子对骂,自己还插不上嘴,仿佛成了局外人。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项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好吧!既然刘太公要寻死,本将军就成全了你吧!想到这里,气急败坏的项羽拨出宝剑,就要杀了刘太公。项伯见势不妙,一把抓住项羽的手,说道:“项王息怒。如今大局未定,不可莽撞行事。况且,刘邦的德性您也是知道的。杀了太公不仅无济于事,反而还生祸端。”

项羽心想项伯说的有理,只得恨恨地收兵,改日另想办法,逼刘邦出来和自己决一死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是每天派人到广武涧去骂阵。刘太公对刘邦这个逆子恨之入骨,向项羽的骂将透露了刘邦过去的斑斑劣迹:什么勾引女子啊?被刘肥他娘抛弃啊?什么欠王婆的酒钱啊?等等,反正都是损害刘邦形象,初次公布的干货。项羽的骂将如获至宝,在广武涧将刘邦骂的体无完肤,将刘邦的骂将骂的哑口无言。轰轰烈烈的楚汉战争演变成了街坊里弄的小人骂架,在汉王的父亲刘太公的鼎力支持下,楚国的项羽占尽了优势。

刘邦苦不堪言,只得整天闷在自己的帐房里,不敢出去应战。张良看见情况不妙,劝汉王出去应战。

“怎么应战?我爹在他们手里,还替他们卖命。我还能再说我爹吗?上次就将他差点气疯。”刘邦没好气地说道。

“那你可以在项羽身上做文章啊!你再不出面,军心就会动摇。”张良说道。

“这么严重啊!”刘邦想了一下,跺跺脚,说道:“娘的,项羽你对我玩阴的,可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第二天,广武涧飘起了一阵薄雾。汉王刘邦亲自出马向项羽喊话,数落项羽的罪行。

“项羽听着。让你家兄长来揭发你的罪行。”刘邦清了下嗓子,大声喊道:“我能说出你的十条罪行,你相信不?”

“那你倒说说看。”项羽冷笑着说道。

刘邦侃侃而谈:“第一条,你不守信用。当初我们在楚怀王麾下约定,先入关者为关中王,结果你却背叛条约,把我贬到了蜀汉,是也不是?”

刘邦不等项羽回答,继续说道:“你假传命令杀了卿子冠军宋义而自己当了大将,这是你的第二条大罪。你往北方救赵后,应当回去向楚怀王汇报,可你却擅自挟持各路诸侯进关,这是你的第三条大罪。怀王要求我们入关后,要爱护百姓,你却火烧阿房宫,带领手下无恶不作,这是你的第四条大罪。你杀害了已经投降的秦王子婴,这是你的第五条大罪。你欺骗活埋了秦兵二十万,而封他们的将领为王,这是你的第六条大罪。你分封天下时,把好的地盘留给自己的将领,把原来的王侯赶到别处,这是你的第七条大罪。你将楚怀王赶出彭城,自己在那里建都;你又夺取了韩国和大梁的地盘,贪多无厌,这是你的第八条大罪。你又把楚怀王暗杀在长江以南,这是你的第九条大罪。总之,作为一个臣子,你谋害君主残杀降兵,你主事不公,不讲信用,大逆不道,这是你的第十条大罪。项羽,你服也不服?”

刘邦一口气数落了项羽的十条罪状,累得直喘气。这边项羽倒有大将风度,不温不怒,说道:“现在楚汉相争,百姓受苦,你还编造过去的故事,有意思么?你既然号称自己是仁义之师,为何不替天下百姓着想,过来和我单独决一死战,结束这场争斗,如何?”

“要单挑么?”刘邦问道。

“是啊!汉王可有如此胆量。”项羽回答道。

“哼,匹夫之勇!”刘邦啐了一口,说道:“老子不喜欢武斗,喜欢文斗。”

“何为文斗?”项羽疑惑地问道。

刘邦见项羽着了自己的道,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们就玩玩这里百姓根据你我楚汉相争而发明的游戏,来盘象棋如何?”

项羽跟自己的叔叔项梁学过围棋,对象棋这种市井百姓玩的东西不甚了解。看来刘邦这个老家伙太滑头,是不会和我单独决斗的。项羽隐约可以在薄雾中看见刘邦骑马的身影,偷偷地摘下了弓箭。

刘邦见项羽哑口无言,心中大乐,将马向前赶了两步,继续大声说道:“项羽,老哥也不会欺负你,让你一个车,如何?”

“要不再让你一个马?哎哟!”刘邦话音未落,就感到一股冷气向自己扑来,立刻就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不好!这小子射中我的……射中我的脚啦!”刘邦大叫一声,俯身骑马向自己的大营奔去。

此时,刘邦的一个叫楼烦的神箭手早埋伏在悬崖边。他看见项羽出现在视线之内,也抬起了弓箭。项羽看见刘邦逃走,回头又看见楼烦要射自己,也不躲闪,瞪大眼睛,大喝一声:“小子,爷在此,你敢射我么?”那楼烦吓得从树丛上掉了下来,连滚带爬地逃回了营地,从此两腿发软,再也站不起来了。一句话,那楼烦被项羽给吓废了。

军中医官得知汉王被射伤,连忙赶到大帐,却见一支长箭赫然正中刘邦的胸口,连忙将箭取出,将伤口包扎好。医官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说道:“汉王,真险呐!您不是说是脚上中箭吗?”

张良在一旁说道:“这是汉王的高明之处。声称自己只收小伤,以稳定军心。”

医官对刘邦行礼,又是一番赞美之词。

刘邦苦笑了一下,将医官打发走,然后陷入到疼痛和苦闷之中。项羽这一箭太狠了,不仅伤害了刘邦的身体,也摧垮了刘邦的意志。距离那么远,项羽居然能将我射倒。楼烦那么近,却不敢射他,反而被吓了个半死。难道这项羽真是神人?人家至少是名门之后,不像我刘三,一个小混混而已。项羽太强大了,我刘邦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刘邦回顾自己和项羽的几次正面交锋,哪次不是狼狈不堪?这次更悬,差点丢了自己的老命。唉!当初真不该听那魏豹的怂恿,带头和项羽作对,能守住我的关中,当个汉王就不错了,不至于现在和项羽对峙,这么痛苦地饱受煎熬。魏豹该死!周苛杀他杀的好,只是我的好兄弟周苛也被项羽杀掉了,还有纪信,也是替我而死……

一连三天,刘邦就这么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自怨自艾。还是张良感觉到汉王的情绪发生了变化,就过来安慰汉王,也不见起色。张良最后说道:“汉王,您不能再躺着了。您得出去巡视,慰问官兵,稳定军心呐。”

刘邦一脸苦相,摇摇头说道:“子房先生呐!我实在起不来啊!胸口疼,堵得慌,没精神。让我再休息几日吧!”

“不行!”张良态度异常坚决,说道:“楚汉两军都知道您中箭了,现在我军军心动摇,楚兵蠢蠢欲动。您再不出面,恐怕楚兵会乘机发动进攻,如此危矣!”

“哦!”刘邦想了半晌,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说道:“看来我这条老命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萧何啊!你可把我害苦了。”

张良半天没听明白,问道:“汉王,您受伤一事和远在关中的萧何丞相没有半点关系啊?”

“娘的,怎么没关系?当初如果不是这个老家伙设计抓阄让我当了这个头,我又何苦受现在这般罪?哎哟哟!我的胸口疼……”刘邦说到激动处,扯动了伤口,不由叫唤起来。

一旁的戚夫人连忙给刘邦抚摸胸口,又给他穿好衣服,轻言细语,好生劝慰,终于让刘邦平静下来。

可怜的汉王忍着剧痛,脸上挤出笑容,开始慰问官兵。汉军官兵亲眼看见汉王向自己挥手致意,虽然笑容有点怪异,但看来身体并不大碍,也安下心来。项羽得到刘邦身体无碍的情报,大感失望,不得不放弃了立刻发动进攻的计划。

刘邦死活不愿意呆在广武山了,当天就坐车偷偷地回到了成皋,安心养病疗伤。老子不管了,你们想干嘛就干嘛!好在刘邦带兵的风格就是自由散漫,只管大方向,不问具体事。所以汉王在与不在,确实对部队的影响不大。各级将领已经习惯于自己处理军政大事,也无需请示汇报。很长的一段时间,将军们都不知道汉王的行踪,也无需知道。汉王还活着,这就够了。

穿暖花开的时候,刘邦伤好了。他还是不愿意回到广武山去面对那个可怕的项羽,而是带着温柔美丽的戚夫人,一路西行,回关中栎阳度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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