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大哥，你还好吗？”
吴非脚下不敢停留，向来时的方向一路狂奔，无暇去看身后戚震东的情况，趁着喘息之机出言询问。
“我……我没事，生来就命硬，绝不会死在小小倭寇手中！咦，吴兄弟，你头发上怎么粘着几个野果啊？”
戚震东喘着粗气，吭哧吭哧地答道，手却伸向吴非头顶，把几个色作深黄、表皮光滑的果子摘下。果子共有四个，大小、形状都像极了李子，戚震东握在手中，闻到了诱人的清香。
一天没有进食，戚震东难以抵挡饥饿，拿起一个果子咬了下去。果肉饱满，汁水四溢，戚震东满嘴都是香甜的味道。看着剩下的半个果子，他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嘴里，吐出一颗小小的果核。
吃完果子，他突然觉得浑身有了使不完的劲，原本如灌了铅的双腿此时轻盈无比，借着吴非的牵引，已经奔到了他的身旁。身体上的疼痛，也突然间消失了；手臂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惊喜之下，他又吃了一个果子，这次的效果更加神奇。丹田中被抽空的内力迅速恢复完全，更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增长，隐隐就要冲破久久未能突破的玄关。戚震东将手从吴非掌中抽回，自己发足狂奔起来。内力被调动起来，在经脉中快速运转，丹田中的滞胀感也越来越甚。
戚震东一声大吼，脚下猛然加速，刚刚与吴非拉开的距离缩短了不少。丹田中的内力倏然散向四肢百骸，戚震东感到一阵颤栗，全身经脉似是壮大了许多，精纯的内力在其中缓缓流动，飞速奔驰变成了一件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小事。
吃了两个不知名的野果后，戚震东无意中破入了新的武学阶段，实力达到了绝顶高手级，堪比登堂入室的神通者。而这并不是结束，内力还在缓缓增长，一直到填满大半个丹田才停了下来。戚震东直接越过了初始期，在这个阶段的武学高手中也能排在中游，只是距离吴非这样的极尽者还有不小的差距。
吴非早就察觉到了戚震东的异常，放慢脚步与他齐头并进，见他平静下来后气势攀升，知道他在这眨眼间已经完成了突破进阶。
“恭喜戚大哥破后而立，万般击打后逼出了人体潜能，成功进阶！”
“嘿嘿！这……其实是两个野果的功劳。你看我身上的皮肤，已经恢复如初了。想想就心痛啊，早知道这果子能增强功力，我就等到身体复原后再吃了，白白浪费了一个用来修复伤体！”
戚震东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喜悦之情，反而是万分懊丧、后悔莫及，吴非一阵无语。
“吴兄弟，这果子是你带来的，哥哥我吃了一半，真是不好意思啊！还有两个你留着吧！”
戚震东一脸心痛，伸手把两个果子递了过来。
吴非摆了摆手道：“这果子对我应该没什么效果。我若要突破，主要还是思想心境上的感悟。这果子，虽然不知道来历，但既然能增强实力，戚大哥你就吃掉好了！噢，刚才你说能修复伤体，那就留一个带回去给如松，看对他的伤势是否有疗效。”
戚震东想将两个果子放入怀中，却发现衣衫褴褛、无处安放，只能仍旧握在手中，低声道：“这两个果子就都留给季兄弟吧，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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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十几里路，吴非和戚震东来到了袭杀第一拨倭寇的地方，大石在月光下投出深深的黑影。吴非起开大石，从沙中挖出二十三柄武士刀，两人在夜色下匆匆赶路。一个时辰后，孤寂的小渔村出现在了眼前。
险境生还，两人异常兴奋，一夜无眠，直到东方拂晓，两双眼睛还是神采奕奕。吴非伤势不重，调息过后已经无碍，只是伤口还要过些时日才会痊愈。戚震东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幸福中，感觉人生又充满了希望。
两人到小渔村里买了两套干净衣服换上，渔民死活不肯收钱，他们只好把钱扔下飞速跑掉了。村中没有如此长大的人，两人所着衣裤均是短了几寸。有了衣衫蔽体，这些也就不太在乎，吴非和戚震东在岸边巨石后继续蹲伏监视海上动向。
只是此后数日，除了海鸥盘旋、渔民出海，再无倭寇船只靠岸。约定时间一到，吴戚二人只好带着二十八只左耳和二十三柄东洋武士刀再赴杭州，到总兵府中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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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兵府中人已经不少，七府选手聚集在演武场内等候。吴非和戚震东到了这里，碰到几个相识的打了招呼。戚震东自与熟人攀谈，吴非却只认识同场竞技过的几人，点头致意后没有深交，正是百无聊赖。
白衣闪过，一具高大身躯出现在吴非眼前，来人面带微笑，如和煦春风暖人心田。吴非却高兴不起来，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他。
“吴兄别来无恙？这几日考虑得怎么样了，可愿与我共谋大事？将来你我自可平等相待、不分高下！”
舒立似是没有将认输落败的事放在心上，此时又出言招揽，脸上诚恳无比。
吴非有了先入为主的成见，虽对舒立的印象一直不坏，此时还是摇了摇头。
“吴兄还在心念季如松遭袭一事？舒立再次保证，这件事绝对与我无关。我叔父在排名上做得不妥，我也很是无奈。吴兄若是不快，等此间事了，我与你一同前去探视季兄如何？”
见舒立言辞恳切、面容真诚，吴非心中一阵动摇，这样的人岂是奸恶之徒？他所说的大事又怎么会是自己所想的那么不堪？
舒立仔细观察着吴非，看到他神情闪烁不定，没有一口回绝，知道他心中犹豫不决，又说道：“吴兄若是答应下来，你我便是如亲兄弟一般，我自向我叔父保荐，个人竞技冠军非你莫属，最少也可得个游击将军的职位。将来论功行赏，自是少不了的。”
对方以功名利禄许愿，吴非突然清醒过来，自己所求不过“公道”二字。若是他所谓的大事真是义举，自己自然主动投效，何须他来许诺招徕。下定决心，吴非斩钉截铁道：“舒将军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将来若真有造福天下万民、泽被世间百姓的大业，吴非自会前来投效，鞍前马后，任凭差遣。”
舒立面色不变，大笑道：“好！好！好！有吴兄此言，舒立明白了。期待将来同僚共事。”
两人立身之处本来远离人群，说话无人听到，这时舒立的纵声长笑把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戚震东也立即赶了回来，吴非只说没事，没有把事实说出口。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十一个参将府的选手全部到齐，只少了宁波府、处州府、严州府伤员各一人。三十名选手雄赳赳、气昂昂，立身演武场空地中，等着总兵大人亲自宣布最终战果。
舒暮缓缓步入场中，身披锁子甲，腰佩紫金剑，两鬓微霜，面容坚毅，威势非凡。吴非粗看之下，觉得他的实力绝不会在赵扬之下，只是不知他是武学宗师还是登峰造极的神通者。
场中众人见到总兵大人入场，议论声停歇下来。
“看到众位青年俊杰的战果，本将甚是欣慰啊！不过区区十日，三十人斩获倭寇之众，实在惊人。我军有如此战力，又何愁倭寇千千万，沿海祸患不平！下面我来公布团战的结果……”
舒暮取出一卷纸，一路宣读下去，其他组的成果虽然不错，都有十人左右的斩获，但与吴戚二人相比就差得多了。读到第十组时，舒立的斩杀让了吸了一口冷气，达到了十五人之多，并有十四柄倭刀缴获；然而他的两个队友分别只有一人的斩杀数，相形见绌。
直到最后一组才报到吴非和戚震东，他们二十八人的斩杀总数排在第一，比排在第二的绍兴参将府十七人的斩杀数还要多出三分之二，遥遥领先。只是个人的战果公布后，戚震东一阵错愕。他斩杀十五人，缴获倭刀十三柄，吴非斩杀十三人，缴获倭刀十柄。
场中的二十几人纷纷将目光投到了吴非和戚震东这里，二十八人的斩杀数太过惊人，有些人根本不敢相信。舒暮拿出总兵的权威，根本不容选手质疑，抬高声音公布最后的个人总排名。
“这次演武的个人竞技赛人才辈出，比赛十分精彩，杀敌的战果也非常丰盛，从中脱颖而出的几人将来定是国家栋梁！”
“第一名，绍兴参将府，游击将军舒立，表现突出，实力过硬，有目共睹，故酌情提拔为绍兴参将府副参将。望你今后再接再厉，奋勇杀敌，卫国戍民！”
“第二名，宁波参将府，把总戚震东，各项能力均衡，基本功扎实，实为军中楷模，故酌情提拔为宁波参将府游击将军。望你今后再接再厉，奋勇杀敌，卫国戍民！”
“第三名，宁波参将府，吴非，虽从军不久，却是骁勇善战、武力超群，酌情提拔为宁波参将府麾下把总。望你今后再接再厉，奋勇杀敌，卫国戍民！”
“其余参赛选手，均是军中精英，实力不俗，乃我军无价之宝，望你们今后磨砺自己，不断提升，将青春献给军队，为黎民百姓书写一曲盛世之歌！”
场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舒暮念完稿子，没做停留，直接走了。
戚震东想要上去争辩，却被吴非按住了肩膀。他不解地看着吴非，吴非却是淡然一笑道：“蜗角虚名、蝇头微利，非我所欲也。戚大哥你此次武功大进、官位高升，今晚咱俩可要不醉不归！当然，是你请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