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日子终于到了。李维远牵着奶奶的手。也许是李维远长大了。还是周围的同学都是大小伙子,大姑娘了。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对奶奶牵着自己的手感到丢人。李维远想松开奶奶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但又一想,奶奶从小到大只要和自己出门,就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如果现在就松开,奶奶一定会伤心的。尽管他为了自己这么大还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牵着奶奶的手有点尴尬。但也仅此而已了。
李维远被被分到高一五班。教室坐落在教学楼一楼的边上。开学第一天,李维远踏上了通往新学校的道路上。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城市。李维远过去的初中和现在的高中有共同的一段路。从一个十字路口分得岔,初中在左边,高中在右边。李维远早早来到教室里,随便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此时已经有一些同学比他早到了。过了一会,一个女孩坐在了他的旁边。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他不就是河边老大爷的外孙女吗?
女孩也扭头看了李维远一眼。没有任何表示,又将头扭了回去。
李维远想:她可能将自己忘记了吧,或者压根根本没有记忆。“忘记”也就无从说起了。
当同学们都到齐时,一个中年女子来到了讲台前,说:同学们,欢迎来到高中,你们将在这里学习生活三年时间。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你们就叫我肖老师好了。接着便开始布置工作了:谁去教务处抬新书?
李维远没举手,而别的同学几乎全举手了。老师干脆随便地点了几个人。坐在第一排的李维远被点到了。李维远拍了拍屁股,和几个同学到教务处去了。李维远一到教务处,便一眼看到了马萧。马萧瞥了一眼李维远,又不屑地将视线移走了。看到马萧冷漠地对待自己。本想和马萧打招呼的李维远也将话憋了回去。
开学后的前一个礼拜对李维远来说是个适应环境的过程。有时一上学,他还不知不觉的要往初中的学校走,直到走到了校门口才知道走错了路。而现在,虽然全是陌生的面孔,他到觉得无所谓了。反正在初中时,他都能叫出同学们的名字,但和有的同学同班了三年,可甚至一句话也没说过。李维远总感觉一定有初中同学还不知道他们有个同学叫李维远的。因为李维远实在是太“渺小”了。学习他不是最好的。体育就不要提了。文艺也不行。也没什么背景。性格也过于安静。经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此时李维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要改变一下自己。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而已,很快就消失了。
上学的第二天。他感慨了一句,世界真小啊。他第一个认出的就是李恒远。他在一班。好几年没见,李维远不敢主动跟李恒远打招呼。他怕他认不出自己,那样会很尴尬。好在李恒远先认出了自己。
那天放学,李维远感觉后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他一回头,是李恒远。李维远又惊又喜。惊的是李恒远居然认出了自己,喜的是李恒远终于认出了自己。李维远的眼睛里泛着泪花,鼻子有些抽搐,嘴也歪了。
怎么样,还好吧?李恒远拍拍李维远的肩膀,亲切地问道。
我还好,你呢?
马马虎虎吧。
跟我说说这初中三年你是怎么过的吧。
按学习成绩讲,当然是一帆风顺的。你知道吗,我是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上高中的,而且比第二名多了好几十分呢。学校要重点培养我,说我是北大清华的料呢。
那,其他方面呢?其实李维远想知道李恒远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其他方面吗,就没有什么可以回忆的了。
比如,有没有像我一样的一个人,纠缠你,让你帮助他呢?
这倒没有。问我辅导的人很多,但像你一样,和我深交的没有啊。
李维远感动的要哭了。还有人拿自己当“深交”。
两个人说说笑笑,在一个十字路口分别了。
冲着李恒远深交的这句话。李维远多吃了两碗饭。
上高中的几天后,李维远才发现,以前认识的人基本都在这所高中就读。白宇航和白宇辛就在隔壁的六班。马萧,何应明,李晋,孙正典在四班。肖盼盼在八班。
马萧不改本色,要兄弟们评选出本校的校花。马萧给自己的定位便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所以不仅全校的所有人,无论是所有的学生,包括老师。都必须知道自己,认识自己,甚至是崇拜自己。学校所有“露脸”的活动必须要有自己参加才可以。这次要选校花,也是为了体现马萧的存在感。几个小兄弟,他们开始“收集资料”起来。要把全校一千多个女生的资料都收集起来,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几个小兄弟却乐此不疲。他们先是用大海捞针的方法。用手机给女生拍照。后来又觉得这样做头绪太多,干脆开始收集全校学生的微博和学校保存的资料。经过比对分析。何应明将两个女生的照片交给了马萧。马萧看了看,一个是肖盼盼,一看到肖盼盼的照片,马萧不免五味杂陈。想当年自己追求她,还不是被那个叫李维远的小子搞黄了。
这个是谁?马萧指着另一个女生的相片问道。
她叫安琪,就是和那个叫李维远的小子一个班。她的背景我们正在调查中。
又是李维远那个小子。马萧气愤地说。马萧又仔细看了看安琪。发现安琪和肖盼盼并不是一个类型的。肖盼盼是属于妖娆的那种。而安琪则是清纯的感觉。
开学的前几天,同学们和老师们都在一个互相适应的阶段。在李维远他们班,每个学生的座位都是刚来那天自己找的。就这样李维远和安琪成了同桌。因为他们俩都在第一排靠窗户的角落里。两个人都很矜持,一天下来也说不上几句话。虽然两个人几天下来也几乎一句话也没有。李维远以为只是和她不熟而已。但李维远总感觉她在身旁,自己就会暖暖的,李维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暖暖的,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李维远有事没事便开始观察她。李维远总想和她说句话。可总是要么没什么话说,要么就是有话说不出。有时李维远甚至为自己的腼腆感到气愤。但这种腼腆却改不过来了。
那天,李维远终于鼓起勇气,找了个机会,声音怯怯地和安琪说了一句话:你爷爷现在还钓鱼吗?
那是我姥爷。安琪冷冷的说。
那,你姥爷还钓鱼吗?
只要河不冻冰,就去。
那,你还给他送饭吗?
学业太忙,基本不去了。
是啊,我还想和他要条小鱼呢。
你要小鱼,我可以帮你要。
真的吗?李维远又惊又喜,惊的是安琪竟然能帮助自己,喜的是又可以养小鱼了。
这次一定要养活。李维远正在下决心,放学铃响了。安琪匆匆收拾书包,说:养不活的。
我再试一次。
你可真倔。
安琪说完便离开了。留着李维远想”倔“是贬义词吗?
安琪在李维远眼里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她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那里。这一点和他自己很像。还有一点很像的是,安琪有一个好朋友叫林雪儿,就像自己也有一个好朋友是李恒远一样。那个林雪儿在六班,每当放学时。林雪儿都会站在五班门口,等着安琪出来,和她一块回家。
本校的风云人物是白宇航和白宇辛。两兄弟是以外形和球技风靡全校。再就是李恒远,他的成绩几乎是全省第一。然后是马萧为首的四人组,以全市首富闻名遐迩。而李维远只是一粒尘埃罢了。
李维远还是老样子。下课了,他还是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有意无意地翻着书。而令李维远关注的是,安琪也一个人坐在旁边。也是有意无意地翻着书。李维远以为她只是偶尔为之。可一到下课。他便发现她在那翻书。他很好奇她在看什么书。可也没有一定的规律。
有时,她是在看小说。这李维远倒可以理解。看本杂志,也说得过去。如果看教科书,也不奇怪。可她有时还看哲学书。这倒是让李维远甘拜下风了。要知道自己这么喜欢看书,可一看哲学书就打怵。李维远最佩服的就是那些把德国哲学家的著作翻译成中文的了。那的有多大的毅力啊。
李维远有时真的想跟她说句话,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所以每次总是欲言又止。
而安琪这边和李维远几乎是一样的想法。安琪也发现李维远是唯一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他下课时也不出去玩,就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坐在位子上,瞅着书本发呆。安琪有时也好奇李维远都看些什么书,偶尔她瞟了一眼李维远的书桌,发现他什么都看,政治,经济,军事,文化。这一点和自己也很像。
那一天,又一次下课时间,教室里就剩下他们俩个人了。安琪早就想要和李维远说句话,但每次总是不好意思开口。今天,安琪暗下决心,一定要和李维远说句话。她深呼吸了一下,红着脸,轻声的问了李维远一句:你在看什么啊?
李维远惊了一下,安琪居然和自己说话了。
奥。李维远急忙竖起书,给她看了一下封面。
《圣经的故事》。你相信上帝吗?安琪好奇地问。
我不相信上帝,但我相信命运。
太深奥了。
对了,你看什么?
安琪也竖起了书,给他看了一眼封面。
《格林童话》。
你相信童话吗?
我信。
那,你把书借给我看看,行吗?
那,你也把书借我看看,好吗?
没问题。两个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从此两个人要比以前热络了许多。也更加关注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