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试图起身来做些什么，但只是徒劳无功。冰淇淋蹲在他身旁，伸出手摸着夏天的脑袋。夏天感觉到清风般的清凉，不是冰冷，是清凉，仿佛女孩的手便是风，隔着发丝轻轻搔弄。夏天发现洋溢在自己周身感觉和冰淇淋是那般的相似。这是冰淇淋救了自己，夏天想着。但第一次想要问些什么，周身神奇的一切让他好奇也迷醉。
“夏天很厉害。不过还差得远咯！”冰淇淋是笑着，可眼神却不再是调皮，而像是——悲悯？和照顾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般。夏天看得明白，突然间心里是一阵厚厚的悲伤，却倔强地睁大了眼。他要变得更强大，冰淇淋的眼神让他感觉很寂寞。眼里头是人来人往，成千上万的故事一个接着一个，可是那些故事都太脆弱，受不了自己轻轻一碰，于是就只能低头做个路人，悄悄地和故事里的人一道欢笑。不出声。冰淇淋和自己在一起，其实什么声音都没发出过。夏天心里接着是空旷，无助便密密麻麻地写在了脸上。
“怎么了嘛！”冰淇淋抿了下嘴。“夏天你太傻了，一直都是按着别人说的来而且还都那么认真。但是你又是做不到很多事的咯！”然后冰淇淋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白衣，又变成了一副小女孩的模样，继续说道：“好啦，有人要来咯！我们游戏还要继续的拉，可能会越来越有趣呢！”接着女孩还是一蹦一跳着，就要消失在树林里：“我讨厌夏天去做那么多事。”冰淇淋低声地说道，就化成了林间的微风。
夏天终于渐渐找回了自己身体的感觉，可又有很多想法在自己脑海里冒着让他茫无头绪。但山谷里头养成的习惯让他先不管那些，而是努力坐起身来，检查了自己的伤，只是断了根肋骨让他心安不少。然后他才注意到依然浮在一旁的那头虎。背上的箭已经断了，凝着一大块血迹，眼珠子上扎着另一根，很是恐怖，而真正触目惊心的是它的脖颈，血大片大片地留着，鲜血把胸前白色的条纹都染黑了，然后顺着它的前爪汇集滴下，一滴一滴飞快地在地面上凝聚，地面已经湿了一大片。
接着夏天听到了在林子里摸索的脚步声，没有光，也很是笨拙。夏天一下猜到了那是谁，并没有动，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出现。“香草姐！”夏天说，微微喘着气。
“夏……夏天是你？”女子被眼前突然发出声音的黑影吓了一跳，而后摸着夏天的脑袋，一脸关切：“你没事吧？小白伤到你吧？小白……小白呢？”香草有些不安地仔细望着四周，然后终于注意到了既然悬在那儿的那头虎。似乎感觉到了香草的存在，生命就将流尽的老虎低低地呜咽了一声。
夏天并不清楚眼前的情况，香草平安无事并没有让他太过高兴。游戏进行到这儿，关于他的事情便已经结束了，夏天静静等着，等待着接下来的故事，露出了一副从冰淇淋那儿学会的无关痛痒的表情。
“这是你干的？”好久之后，香草才问道，像是例行公事一样。夏天忽然明白了香草和不久前自己见到的她已经不一样了，就像一汪悲伤的泉眼，在这个莫名而又沉重的夜晚潺潺地冒着悲伤的味道，然后浑然不知地浸透了整片土地，就像月光和黑暗一样密不可分。于是周遭所有的一切都被同化了，连成一片连成一个故事。女子，男孩，还有淌着血的虎。
香草没去在意夏天的回答，那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件事情。“把它放下来好吗？我……让它再陪会他吧。”
夏天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茫然地看着女子和老虎。分散了注意力的夏天才注意到虎躯洁白的底色，这竟是一只罕见的白虎。夏天在它无力睁开的眼眸里读出了同样无力的悲伤，一直都在那儿的悲伤。他们再也不是生死相搏的人和野兽了。
像是顺应着夏天的想法，悬浮着的虎躯渐渐地落下，然后四只脚努力地撑在了地面上。女子靠近了白虎，轻轻地抚摸着它的皮毛，把脸贴在了它的面颊上。仅仅一个刹那，夏天却觉得说了很多东西。
接着一人一虎互相依靠地走着，走进树丛里，走进黑暗里，走得极慢走得义无反顾。夏天犹豫着，最终还是远远地跟了上去。
微弱的光晕从一处洞穴中透出来，仿若是正在黑暗里消逝的生命。女子陪着虎静静走了进去，在洞口外拉出长长的影子和长长的血迹。夏天跟了进去，他感觉到有什么在等着他。
洞里的景象却很简单，燃着的篝火，凌乱的石头，趴着的虎和蹲坐着的香草，还有一个躺着的男子。香草正细心地为男子梳理着头发，过分的凌乱使得梳理起来颇为费力。男子的脸已经擦得很干净了，干净苍白的肤色，英挺的线条。最为引人注意的是男子在笑，扬起嘴角在笑着，露出歪歪扭扭的一排白牙，在那张脸上很是煞风景，却又那般的真实。在夏天出现的时候，男子便已将他打量个便。
“说实话人生最后一刻我不想被打扰。”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依然很是明媚，“不过也许你该叫我师兄，所以毕竟第一次见面也不好意思赶你走。”
男子的声音很流利，但夏天听得出来他的生命甚至比白虎还要脆弱。虽然并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但是夏天知道他是谁所以听得很认真，注意着他放在地上的那把剑，没有剑鞘，只有生锈的剑身和剑柄。
“我没有师父。”夏天说，然后想到了什么补充到，“我叫夏天。”
“嗯，夏天。真是个好季节。”男子感叹道，“我叫飞辰。”
“我知道。他们说你很强。”夏天很认真。
“我的确很强。但师父那老头，他才是最强的。”飞辰看似无关紧要地问着，脸上却写着淡淡的怀念，完全不在意夏天最早说他没有师傅的论断。
“如果是一个老头的话，我把他杀了。他让我报仇的。”
飞辰的神色终究还是因为夏天的话变了变，并没有任何怀疑，只是悲伤浓了几分，笑起来更加深了些。“那我快见着他了，原本还怕自己太孤单的，这下小白和师父他都和自己一起了。我该感谢你吗？还是我其实该找你报仇？”
“我不知道。”夏天的回答很简单。
“唉……”飞辰有些自嘲，“说实话你说话和师傅还真像。我是说那个调调，虽然我不太喜欢。我叫他师父其实他压根不同意，说只是教我教着玩玩而已。我想你和他其实也没什么仇，他犯了老毛病想教出一个人来杀他。这么想我就没那么恨你了，谁让我快死了呢，快死的时候找到个师弟感觉还是很好的。”夏天看着他自顾自地说话，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能默默地听着。
“谁让他把我变得这么强呢？我还是很感谢他的，离开河口镇之后，有几次也想再去找找看。可他还真就躲起来了，就捡了只小白，然后让我养着。哈哈，你看小白很可爱吧！”飞辰眼里带笑地抚摸着白虎，白虎一直很安详地闭着眼睛。“可小白毕竟不能牵回去拴在家里，所以把他藏在山里的那几年我可没少跑，连香草我都没告诉呢！”飞辰说着，有些惭愧地眨眨眼。香草却没管他在说什么，只是认真地替他梳着头发。
“觉得我这一生挺精彩的，有一个爱着的妻子，一个人去对付过千军万马，和湟大将军谈过条件虽然最后我好像输了，再来跑过不少地方打过许多流氓，最后还捡了个小师弟，能装模作样怀念一下从前的岁月。”飞辰一脸的满足，挤兑着眼里的悲怆。“哈哈怎么样，师兄我可是大英雄吶！”
“大英雄。”夏天终于轻轻呢喃道。
“嗯。大英雄！”飞辰说，更多的是自嘲，“英雄多半得早死吶！你可别比我傻。”像是想到了些什么，飞辰又一次认真地看着夏天，“你是怎么把小白伤成这样的？”
“用弓和箭吧。”夏天有些不明白地挠挠脑袋。
“唉……我是说，你的天灵有些强过头了吧，小白都抗衡不了！唔……我很强，所以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夏天眉头却皱的更紧了。天灵？他并不理解这两个字，接着他想起来最后力量无法控制的奇妙感觉。老人并没和他说过这些，外头的世界似乎比看上去要来得诡异一些。可那是冰淇淋，夏天思索了很久，终究没去看看冰淇淋藏在哪儿。
“天灵是什么？”夏天还是问道，向那个很强的飞辰。他有着少年旺盛的好奇心，但他察觉到了，心底对那诡异力量的几分迷恋。
“别装。”飞辰却白了他一眼。“你这年纪有这样力量，真是小怪物，也难怪，是师父教出来的呢。但在我面前装什么都不懂，有意思吗？虽然你装着无知些在外面比较好混，我都快死了！”飞辰抱怨着，脸上却没太多情绪，只是似乎有很多疼痛突然冲撞出来，想打乱他的表情。只是香草的手轻轻地一抖，然后终于抬起脸看着夏天，温婉一笑。
夏天始终不打算暴露冰淇淋，说好的事他不会去违背。但夏天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了，也许冰淇淋会告诉我呢？他想着，依然紧盯着飞辰。“那我不知道。我本来快死了。”夏天终于回答。
“嗯？但至少现在是它快死了。”飞辰神色黯然，但渐渐地，又恢复了他那自信而骄傲的模样，“我死后任它洪水滔天，你就闹吧！去去去，打扰了我这么久，我要赶你走了。”飞辰很是随性地招呼着夏天，却紧紧地抓住了香草的手，缓缓地将头枕着她的腿，竟是有些痴傻地笑了。篝火还在胡乱地噼里啪啦着，夏天想着他试图杀死老人时，山洞外燃着的篝火，于是夏天似乎想说些什么，看着火光：“我帮你添些柴。”
他不明白自己最后那几个字的意思。接下来他会静静地等，直到香草出来后便找到金蛰他们再一起回去。这是这个游戏理所应当的结束方式。可他不说点什么的话，他感觉自己就像以前被自己追赶的灰溜溜逃跑的猎物。他认识的人太少，从他知道飞辰再认识他，发现他们之间奇怪的关系不过几个时辰的事情，连拿来做个朋友都太短的时间，但他却不敢看着他死掉，大英雄死掉和平常人死掉没有任何区别，老人死掉也是那副模样，但夏天就是渐渐地无所适从。也许唯一的理由就是夏天感到孤独了，从看到冰淇淋悲悯的眼神开始夏天就体会到了孤独，这样便够了吧，是够了。孤独的人不知道自己心在哪里磕掉了一块，所以看到有几分相似的东西都要拿来试试看能不能补好，哪怕是歪歪扭扭的也可以。所以夏天遇到了飞辰就那么点理由。人一旦遇上了人心里就会空荡荡地脆弱起来。夏天在外头看着天上那轮跑了半边天的圆月，那么圆那么圆可是那么的不真切，和夏天感觉到的世界好像，明明那么完美可就是不属于自己。
飞辰是个大英雄。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大英雄呢？
“很难受吗？”冰淇淋问。没人的时候女孩总是那样自然而然地呆在他身边。
“飞辰看着好幸福。”夏天说，坐在地上深埋着脑袋，“香草姐和小白都陪着他。冰淇淋，你是女孩子所以我不能碰你，可我很羡慕飞辰和香草紧紧挨在一块，那样好像就会幸福。”
“你不幸福吶！”冰淇淋简短的说道，并没在说什么，狡黠的眼睛里似乎望向很远的地方。“外面的世界那么复杂，我以为夏天只要跟着我一起玩就好了。”
“我喜欢冰淇淋。所以想和你呆一块。”夏天说道，“老头那天说要我娶你，我现在开始懂了。冰淇淋我们像飞辰和香草那样好吗？”
“不好。”冰淇淋却很快地回答，脸上表情自然得没有一丝波澜。“我也很喜欢夏天，可冰淇淋是个贪心的坏孩子。噗！”说着女孩自己竟扑哧地笑了。
夏天依旧是不懂冰淇淋，一如既往地仰望着明月。两个人坐得很近很近，却朝着各自的方向没有任何的接触。夏天接着问道：“冰淇淋，什么是天灵？”
“很简单也很麻烦的一个东西。你学不会。”冰淇淋简单地回答。却像是觉得自己欠了夏天些什么，有些局促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却懒懒地叹了口气，“夏天，变强大很没有意思！”
“我不知道。我希望我可以去做些什么事，好像和什么人约好了。”
“成为英雄吗？”
夏天似乎并没想太多，很直接地回答：“嗯，成为英雄！”
冰淇淋又一次地用双手比划着月亮，乖巧却按着自己轨迹自顾自游荡的明月，有些不舒坦地吐了吐舌头。“那我告诉你天灵的感觉。”还没等夏天来得及反应，冰淇淋又很快地补充道，“因为那个人夏天你是打不过的，所以我要帮你咯。还是藏起来比较有趣嘛！”冰淇淋说着，消失在夏天眼前，不是一蹦一跳地藏入黑暗里头，而是直接地，凭空消失了。
夏天却清楚地感受到冰淇淋就在自己的身边，周身环绕着如同冰淇淋抚着自己的清凉感，似乎是灵巧的风，但空气却很安静，夜色很安静，但活灵活现。夏天的力量突然地被抽空了，可周身的一切，让夏天感觉到那都是自己的力量，极为不自然，却又随心所欲。他的身体很灵巧地动了，比他任何一次的奔跑都来得灵活而飞快，但夏天的腿几乎都还没动。然后夏天感觉到一阵凌厉的气息刺破空气地来了，像是夏天射出的箭，却更无声无息。
一道人影在空气里渐渐地浮现，浮现，而不是从哪儿走出来。那个人踩着几片树叶，凌空望着夏天。夏天皱紧了眉头，眼神把那人死死地锁住，可他却比明月来得更遥远，更为虚幻。
“你打不过我。”那个影子说道，并没有忽视夏天，却自信满满。但夏天借着声音，终于准确地把握了那个人的位置。往背后摸去，才发现自己的弓已经断了。然后夏天蹲下身子捡起了一块石头，便朝着浮着的那人丢去。下一个瞬间，那道影子身后扬起了一阵粉尘，石头直接被碾成了粉。
夏天并没有停，他不认为自己会输。石子接二连三地朝着影子飞去，夏天借着那诡异的清风控制着石头，并没有直接破空的速度，反而虚虚实实地，在影子周身各个角落汇集。石子似乎随着夏天的心念在寻找着空隙。却在顷刻间，影子周身已经是厚厚的尘埃了。夏天却出乎意料地并没停下，而是混进了尘埃里，靠近了那个人。接着影子就从空中跌了下来。脚下的两片叶子同样碎成了粉。
“好强大的天灵！你？看不出来啊！”影子感叹着，面色诡异地按着胸口。
“你输了么？”夏天木讷地问，笃定地像他靠近着。
“停停停！我可没功夫陪你打。”影子急急地喊道，“在下一路尘，人称剑行者。”说着还不忘展示着自己那把银色的，华丽的细剑。夏天却不知为何，对于飞辰的锈剑更有好感。
“我叫夏天。行者是很厉害的意思吗？”
“行者是最厉害的意思。”一路尘不满地纠正道。尘埃渐渐散去，夏天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下巴很尖，划过一道狰狞的大伤疤。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你好丑。”夏天说。
“你小子懂什么！”一路尘显然被夏天弄得很是气恼，然后才开始细细打量夏天的模样，“唉，你不会还是个孩子吧！”他夸张地瞪大了眼睛，像是要和一直青蛙互瞪。
“我十四了。”夏天很认真地说。
“怪物！”一路尘却收起了剑，看着夏天空空的手，“你是用弓箭的吧，堂堂剑行者居然有人敢不用武器就来挑战，我名头什么时候这么没落了！你师傅都不教你吗？”一路尘咂咂嘴，摇头说道。“看你有出息，给你个礼物当见面礼吧，别打来打去的，年轻人就是爱斗。”说着，他神奇地从原先什么都没有的背上摘下了一把弓，直直地朝夏天丢去。然后不再理会他，便向山洞里头去。
夏天接过了弓，重量很是顺手有些难得的惊喜。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打造的，摸起来温暖却不失强韧。只是弓身上头，画着一道道简洁而诡异的线条，夏天看不懂，却很讨厌那种繁复。弓弦有种更为坚韧而饱满的感觉。
夏天却并未急着拉开那把弓，把它挂在了背上，对着山洞说：“不要打扰飞辰。”
一路尘头疼地回过头冲着夏天嚷嚷：“不找飞辰难道我特地来送礼的？小孩子呆一边去！”
夏天很讨厌那个人，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在夏天下定决心再动手的时候，却才发现周身力量漂浮的感觉不知不觉地消失了，他有些难受地抬起头看向山洞，发现冰淇淋在洞口的树上，一路尘的头顶上悠悠然晃着小腿，一如夏天最早见到她的时候。然后冰淇淋冲着夏天摇了摇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无奈地看着那个人进了山洞，夏天很不舒坦地跳上了树，在树杈的另一头对着冰淇淋。
“我讨厌他！”夏天说，“看着很弱。”
“可是你打不过他嘛！”冰淇淋无所谓地笑笑。
”他们好像都认识老头他，好像我会在这里他们都知道了。冰淇淋你说，我会是很重要的什么人吗，就像镇上说书的人说的故事一样，降妖除魔？”
女孩子的眼神像是石头一样冰凉。“你不是。”她回答，声音清脆。
“可是……那我是谁呢？”
冰淇淋终于有了些懊恼，觉得游戏终于还是被玩过了头，她第一次认真思考了一番，然后回答夏天：“你是夏天。我喜欢你叫做夏天。也许他们觉得你很重要，可是你现在只有我最重要。”
“好。”
夏天答应到，心里也因此安定了起来。
女孩子有些愣愣的，终于沉默了下来，在石头上蜷起膝盖。她望着明月，随风轻轻地晃着，然后终于想起自己还没和夏天解释明白的事情。
“天灵嘛！他们的称呼还真难听。让我们的力量离开麻烦的身体，然后我们就能自己举起自己了！”她说着，却又嫌费劲，继而含糊起来。
“我要学会它，然后变得很强很强！”夏天攥着拳头。
“真无聊！”冰淇淋晃着自己的脚丫，别过脸没去看夏天，“害怕孤独真是一种幸福呢！我们去看大海吧，我想找个朋友。”冰淇淋跳到了树梢的最高处，看着远方，漆黑的树浪熙熙攘攘着，数不清道不明。女孩的脸上写满了怀念和希望，眼神里闪过的却是——悲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