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不寒看着展俊逸推门进来，她递给张菲一个眼神：“天下大乱了。”
张菲看着展俊逸，尴尬地叫：“大舅。”
展俊逸把房间里的人都环视了一遍，他把目光落在窗前的陌姨身上，他看着她，像看着一个老熟人，语气里带着不确定的迟疑：“是你？”
陌姨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展俊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当初犯下的错误过了二十多年还是要被命运捉弄，跟她和展俊逸的一段过往牵扯进来的后辈们，都在这儿了，因为他们的关系的阴差阳错，展煜宇在展家待了那么多年，不寒和张菲没办法公开恋情。
虽然展煜宇和不寒都已经知道了真相，可是他们的身世，竟然足足跟他们玩了二十二年的捉迷藏。
“这么多年不见，你的样子变了，眼神还是当年的，小顾，我们出去谈谈吧，这里都是孩子们。”展俊逸提议，他曾经就是这样叫她，时隔二十多年，亲切又怀念。
“就在这里吧，把事情说清楚。”不寒直接给他们做主了。
“有你什么事，别插嘴。”展沐钟走进办公室，跟不寒对峙，不寒直接给了她一个整个眼球都被眼白占领的白眼。
“恭喜你，出来了。”不寒话里带着刀子，詹姆森拉住展沐钟的手，用眼神提醒她，展沐钟只好卸下她的嚣张，她决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就让开路让展俊逸和陌姨出去说，她走到不寒面前。
不寒赶紧站起来，拉着张菲说：“展大小姐要在这里坐，我们去那边。”
“别走，不寒。”展沐钟说着，对着不寒深深鞠了一躬不寒像看见男高音歌唱家穿着燕尾服扭秧歌一样古怪，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张菲。
张菲也不解地摇摇头，展沐钟干了数不尽的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突然对不寒卑躬屈膝。
“对不起，不寒，我做过很多伤害你和卿晨的事情，我是专门向你道歉的，真的对不起。”展沐钟又对着不寒鞠了一躬。
“火星要撞地球世纪末日又来了？”不寒眉头紧锁，她是在做梦吧，展沐钟竟然道歉，还是她知道卿晨生死未卜特意跑来猫哭耗子。
詹姆森帮展沐钟，对不寒说：“沐钟觉得挺对不起你们的，特别是卿晨，在我们离开这里之前，她希望能见见卿晨当面跟她道个歉。”
“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不寒小声嘟囔着，看着张菲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展煜宇也没看明白，展沐钟看向展煜宇，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容：“我还是希望你叫我一声姐，我是猪油蒙了心，干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煜宇，能原谅我么。”
“看你表现吧。”展煜宇轻声说，事到如今，往事随风而去吧，他觉得很累了，不想在计较了。
“能抱抱么？”展沐钟拥抱展煜宇，展煜宇的手举到一半，尴尬地拍拍展沐钟的肩膀。
“你的伤还没好全，别总是东跑西跑的。”展煜宇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到角落里坐着去了。
“不寒，你原谅我了么？”展沐钟等着不寒的宣判。
不寒也累了，闭上眼睛思索，然后睁开：“好好跟詹姆森过日子吧，知道么，我们去参加你和詹姆森的订婚宴，是因为我们觉得詹姆森是真的爱你，是为了他防止你在订婚宴上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
“你真仗义。”詹姆森带着感谢的语气。
不寒点头，她心里还惦记着卿晨，不想说更多的话了。
门外的展俊逸和陌姨面对面站着，时间已经到了午夜一点，除了为龙延的案子忙碌的警察，就他们两个人在走廊里。
“这么多年不见，过的好吗？”展俊逸像看着一个老朋友，他老了，半辈子都跟自己不爱的女人一起过，都快不记得爱是什么了。
“还好。”陌姨简单地回答。
“我们都不再年轻了，其实我挺想找见你的，后来我去医院想挽回你，但是护士们说你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再组建家庭？”展俊逸热切地问。
“没有，何必让另一个人跟我一起担惊受怕呢。”
“不寒和煜宇都很优秀。”展俊逸有太多话想说。
陌姨打断了他：“我先说件事情，说完之后，你就不用再愧疚后悔了，别说话，让我说完，不寒和煜宇不是你的孩子。”
展俊逸听完一愣，过了三秒钟，他坦然地笑了，他从来没有笑的这么坦然，像他三十年前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的时候一样。
“怎么了？”陌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
“把我爱过的女人的儿子抚养成人，足够了，算我对你的补偿吧，都过去了。”展俊逸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纠结了他二十多年的心事，从陌姨嘴里说出来，一笑泯恩仇。
他们四目相对，互相微笑，在长椅上坐下来，两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聊着天，展俊逸微笑着：“那时候选择了钱，后悔了大半辈子了，折腾了这么一圈总算活明白了。”
“你有什么打算？”陌姨问，让话题尽量避开她的生活。
“把女儿嫁出去，儿子弄出来，我就能养老了，也该解开我和我夫人之间的结了。”展俊逸从来没用这么轻松过。
审讯室里却乱成了一团，龙延突然就不认罪了：“我拒绝签字。”
审讯室里的局长副局长跟五十二先离开，龙延就被所在审讯室里，不给他任何活动的机会，不然他就会找机会越狱，有两个警察不合眼地看着他。
五十二叹了口气，还是找不到龙昭天，半个晚上了，再过三个小时天就亮了，卿晨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龙延还是不肯认罪，真头疼，都到这个地步了还硬抗。”副局长发牢骚，让坐在长椅上的陌姨听见了，他们路过走廊的长椅，展俊逸旁若无人地和陌姨聊着天，陌姨听见了副局长的话，对展俊逸说：“我去趟洗手间。”
“好，那我先进去了。”展俊逸进了办公室。
五十二拦住陌姨往审讯室的方向走：“你干什么去？”
“去找龙延。”陌姨说着，五十二的电话打断了他，他看见是龙昭天打来的，失误了一下放陌姨走过去，陌姨回头看着接电话的五十二，赶紧离开走廊出了大厅离开公安局，龙延没扳倒，她还要继续逃亡。
“怎么了，卿晨怎么样了？”五十二急切地问。
龙昭天呆呆地坐在地下室的地板上，伤心欲绝地说：“最下面的一个抽屉里的药瓶里是空的。”
“什么？”五十二的眉头拧成一条拉链，两条眉头紧密地扣在一起。
龙昭天仰起头长叹了口气：“我先挂了。”
五十二听着电话挂断的声音，他想起来陌姨，大步走向审讯室，推开门，看着里面只有警察和龙延，小声问警察：“刚才进来的人呢？”
“刚才没人进来。”警察回答，五十二赶紧掉头往大厅外跑，出了公安局，四处不见个人影，让陌姨跑了。
五十二带着送来的布娃娃去办公室，敲开门，走向不寒，展沐钟和詹姆森给他让路，五十二把布娃娃递给不寒：“物归原主了。”
“陌姨呢，她怎么不来？”不寒接过布娃娃，“如果卿晨还活着，见到她一定要送给她。”
“她走了。”五十二的话是接陌姨的去向，说完之后他觉得不寒说的两句话都通用。
“你是说陌姨还是卿晨，哪个走了，去哪了？”不寒睁大眼睛，凌晨一点多的公安局，像早晨八九点钟一样热闹，无人入睡。
五十二没说，掉头离开，不寒跟着五十二出去，追问：“卿晨到底怎么样了？”
“生死未卜。”五十二叹了口气，他要是会分身术就立刻回去看看，打电话给游龙，游龙接着电话从走廊拐弯走过来。
张菲出来安慰不寒，把她带回办公室端给她热水：“卿晨那么大本事，会没事的，你不是说我是巫师算命的么，那你就要听我的。”
“你哄我了吧。”不寒捧着纸杯。
“我要知道就不写书了，不过我觉得是。”张菲认真地思索着，点头，不寒竟然看着张菲的样子，她相信了。
“我去看一趟，具体在什么位置？”游龙问五十二。
“你去也好，手机给我，我给你标，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五十二接过游龙的手机从导航上标记出旧宅的位置。
“龙延的人全军覆没，南山区都是自己人。”游龙胸有成竹，问道，“对了，先生有打电话给您吗？”
五十二最不愿说的话，稳定自己的情绪，收了脸上的表情，缓慢地说：“卿晨吃了慢性毒药，昭天没有找到解药，一小时后就毒发身亡，但是昭天没说卿晨毒发身亡了。”五十二眼前灵光一闪，对啊，龙昭天没说，那卿晨还活着？
“我去看看。”游龙独自走出大厅，五十二看着他的背影，陌姨走的时候，还是没有留下她的秘密，天就快要亮了，可是五十二的神经绷得像琴弦一样紧，不知道押送龙延之前，还会发生什么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