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的生辰宴因凌庭的到来忽而就显得热闹。等观了戏,小公主也玩累了,小脑袋趴在贤妃双膝上竟呼呼就熟睡了过去。凌庭观之即示意宴席结束,众人待与贤妃再暖语几句后便皆散了去。只有德妃在出殿时被德明唤住,她神情凝重,诺诺依言随德明而去。舒宁坐在轿子内,挑起帘子冷眼旁观,想起凌庭在席间道宴后有要事处理,舒宁面若冰霜,猛地放下帘子,淡淡吩咐染香起轿。
而淑妃也是看到德妃是由德明领着去的,心下盘算片刻即吩咐宫人将轿子抬走,她示意芜香陪着自己慢慢走,约莫走到明德殿时德妃就该也回到了。
嫔妃中真心关心静嫔景况的估摸也只有尹贤妃了,待宫妃、贵人散去后,她忙唤宫人到容华殿探看,还连带吩咐端上了补品。那凄凄神色竟不似后宫争宠的女子。
而约莫又过了个时辰,明德殿外缓缓停下了送德妃回殿的轿子。“容楚”德妃下了轿,见淑妃朝自己走来,也不觉惊讶。倒是淑妃佯装偶遇般喜悦:“怎生如此巧合姐姐也是刚到?”
德妃笑容淡淡,由着淑妃挽住自己,且听淑妃道:“妹妹方才见宴席间佳肴甚对胃口,多吃了些,所以就想四下散散步呢。”
“哦?那容楚可须进殿喝口茶?”德妃眸子似笑非笑。
可淑妃因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中没有觉察德妃的异样,仍是笑语:“那妹妹倒是恭敬不如从命了。”言毕,二妃有说有笑地进了明德殿。
“怎么方才显得生疏?往前你不是并不害怕旁人觉察咱们交好的么?”进殿后,德妃缓缓落座,淡淡相问。
“这哪里话呀!”淑妃心里慌张,忙喝了口茶,随意搪塞过去:“方才是陛下让姐姐过去了?”
“嗯。”德妃应着,说道:“香囊只是个幌子。只是想看看陛下的态度而已。此事看来,舒宁在陛下心中可比宁姝重要。陛下是丁点儿都容不得旁人诬陷他的皇贵妃呀!”
“那,陛下是怀疑你了?”淑妃可不想听到这结果,心下懊恼当时在盈华殿隐隐助了德妃,她害怕凌庭若怪罪下来彻查会牵扯到自己:“这当时静嫔有身孕你不是很平静么?还劝我来着。怎么忽而就这般沉不住气了?”
“是么?我沉不住气么?”德妃觉得好笑,也许从前淑妃也是这般待她,可现在却觉得这种焦急的语气很刺耳。因而德妃闭上双眸冷冷道:“你放心,陛下怀疑的是我,与你无关。再说了,他只是怀疑,只是旁侧敲击,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证据呀!”
“这样。”淑妃讪讪道:“我只是担心你,你怎能这般说。”
德妃看向淑妃,只端起茶杯喝茶,并没有回应淑妃的话。这明德殿内虽仍是德、淑二妃相叙,气氛却变得清冷了不少。
再说此时宫内的娘娘虽不在意静嫔的胎儿,更多是在明哲保身。但这宫外的王爷们倒是对静嫔的事情上心了。这南诏王是一接到奏报就赶往了豫王府。
“本王听闻西陵那和亲的公主胎儿不保了。那原该是你们皇帝第二个孩子?”段煜饶有兴致地笑道。
豫王凌蘅颔首,也算是默认了段煜的说法。他虽为凌庭皇叔,但不过三十有余,模样仍显得年轻俊雅。若是细看,还觉得与英宗皇帝有些许相似。他较于段煜的随意,倒是维持着皇家的威仪:“南诏当年怎么也是战败的。而你,怎么也算是降臣。这般议论皇家可是不敬?”
“哈哈哈!”段煜似听了什么笑话般,仰头大笑。等笑累了才止住笑意,冷冷道:“王爷先前难道不是与本王谈了买卖?这会儿倒是正气!想来你们凌家人都是这般立贞洁牌坊的?”
“南诏王,请你放尊重!她是你母亲!”凌蘅知道段煜意有所指。对于皇姐凌芯对段煜父亲的背叛,段煜一直是记恨的。但凌蘅心里清楚,得凌芯殉情的人,她定是真的爱过。
段煜却对凌蘅的话嗤之以鼻:“本王的母亲早死在她站在城楼协助你们的英宗皇帝那一刻了!本王的母亲是南诏王妃,可不是你们凌家的公主!”
“好!你今日到来所为何意?”凌蘅放弃与段煜争论,换了语气。
“西陵有养生息多年,如今实力该也不差。若是咱们借以公主小产一事挑拨,再加上先前的旧怨,成效定颇大。”段煜敛去方才的随意姿态,沉着分析:“再加上现在娄家已经在谋划扶持廉王,凌庭的皇帝之位可就不安稳了。”他见凌蘅没有意见,便接着说下去:“当初英宗皇帝的位置得来不义,祈王凌葳虽被赐死贬为庶人,但到底是嫡子,那些迂腐之人对凌葳的惦记是一直在。若非如此,王爷您也不会顺手得了好处,拉拢了那些旧人。只因您当初因维护凌葳与英宗皇帝反目。所以,现在凌庭还有一处危险,他的父皇这么无情铁权尚且至死不为史家正名,又何况如今这般懦弱的他?凌庭不是嫡子,这就是将来咱们攻击他的又一理由了!他可是连本王在席间这般羞辱都能委曲求全的,怎么会是廉王的对手?又怎么会是您的对手!”
凌蘅安静地听着,心里自有算计。这段煜到底是骄傲,全然没看出凌庭委曲求全背后的深意。他的皇兄心计深沉、心狠手辣,想来虎父无犬子,凌庭许也学会了他皇兄那套迷惑众人的本领。
“怎么?本王说的不对吗?”段煜见凌蘅迟迟不答话,不觉疑惑。
“你说的没错,凌庭现在的处境确实不好。可这廉王是什么心境咱们可是全然不知。就在方才他还因为觉察你与这豫王府有往来而进了宫。看着倒不似是想当皇帝的料,若真是娄家要扶持他可不是笑话?再说尹家世代中庸,朱虚侯承继着他老子的作风也是两耳不问权势变幻的,你想要拉拢他们,可不易。”
“所以,您觉得如今的筹码只有西陵?”段煜对凌蘅的说法不以为意,但也不去辩驳,只是顺着话问道。
凌蘅点头,自己却心里盘算起娄家的态度到底如何。娄家定不会支持他,但若他假意投好娄家,又不知可有好处?
“那西陵方面本王会处理,朝中的事情就倚仗王爷您了!”段煜言罢,摆摆衣袖便大步离开。留得豫王凌蘅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