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宁回到延禧殿时已见凌庭在殿内等候多时。收起刚才在容华殿的心思,她看着安静在殿内喝茶的凌庭,心倒有种预感,今儿合该是要知道些什么的。舒宁脸上挂着笑容径自走到凌庭面前:“陛下怎么不让德明给妾通传?妾好早些回来。”
“朕喜欢等朕的宁儿。”凌庭温和地笑了,抬手让宫人都退下,自个儿牵了舒宁到他怀里。他抚了抚舒宁的发丝,低低说着:“方才去见了南诏王,想来廉王说的没错,那段煜心里不止是记恨凌家,而是记恨凌氏的天下。”
舒宁有些诧异凌庭会看重起廉王的话,她记得那日宴会他分明意指廉王非善类,对皇权也是有企图的。因而她不禁疑问:“陛下难道不防廉王么?”
“防,这朝里朝外,朕个个都防。但,什么时候不该防,朕心里清楚。”凌庭耐心说着:“段煜乃外邦。当年姑姑凌芯这般深爱南诏王还不是最后站在了凌家江山一边?只有凌氏皇权安稳,那些蠢蠢欲动的凌氏子弟才可以争夺皇权。若是到了外邦手里,只能仰人鼻息了。所以在南诏一事,凌庄可信。”
“陛下总是英明。”舒宁怔怔地听着,抬眸看着凌庭,总觉陌生。如今他恨愿意把朝堂的事情与她分享,他乐于告诉她他的成果。明明都是她,舒宁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只是柔柔地称赞,她并不多言。
“只不过,宁儿。”凌庭话锋一转,深深地看着怀里伊人:“朕有时候还不够英明,才让宫里多嘴之人说了不该说的话。”
“什么话?”舒宁明知故问。德妃那天见驾甚久,依着德妃的手段,定会说了些什么关于她的事情。
“宁儿可还记得咱们是怎么相遇的?”凌庭没有回答而是又起了个问题。但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仍是温柔地看着舒宁。
舒宁只是笑,往凌庭怀里再靠了靠,目光却很悠远:“妾怎么会忘呢?那日妾迷了路,竟闯入了皇家围场。一时间侍卫是长矛短刀相向围着宁儿。若非陛下恰好听着动静过来,妾恐怕已经以刺客之罪惨死刀下了。后来还因为妾太过惊慌,误伤了您。可陛下总是待妾极好,无论怎么都不怪罪妾。”
“那日你一身白衣,像极了下凡的九天玄女。”凌庭目光胶在了舒宁身上,怜惜地抚着她的脸颊:“宁儿可知这宫里是怎么传说你与朕的相遇,又是怎么传言你的?”
“不知。”简洁明了,舒宁重抬眸看向凌庭,一字一句:“妾知道陛下想说什么。但凭着陛下怎么问,妾都没有证据与此事与妾无关。陛下,如此您还是相信妾么?”
“傻瓜。朕的信任,不是任何人可以动摇的。”凌庭揽着舒宁的手紧了紧,笑容有了丝牵强。“许是德妃听岔了。想来当初你接见宫妃时她恰好抱恙不在。”
这倒让舒宁惊讶凌庭将德妃说了出来。她定定看着眼前男子,到底是摸不清他的想法。难不成只是随口一说?总不可能的。但她更多的是为凌庭那一句任何人动摇不得他的信任。当初的宁姝,怎么就轻易让人动摇了他对宁姝的心呢?为何如今可以,当初就不行呢?舒宁笑容停留在脸上,眸子凉凉的——他宠着如今这个乡野而来出身不明的她,却再也不愿记得那个曾被他从永巷用花轿抬进容华殿,与之有过孩子,有过海誓山盟的宁姝。舒宁忽而就不懂了,她忽而听到心里那把已经消失的声音又响起,那把她一直害怕的声音,说着一个她从来不愿意接受的事实。她忍不住开口:“陛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