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庭身子稍前倾朝陆太后方向微侧,他看向陆太后,似不着意般应道:“不曾。”这般说出时,舒宁看到陆太后眉间微蹙想来是对这样的行径并不满意。果不其然,舒宁便又听到陆太后那清冷的嗓音:“她终究是你的嫡母,也是你父皇的生母文德皇后的侄女。娄家,不似旁的外族,不可以这般怠慢的。东、西二宫以东为尊。”言辞时,陆太后稍顿了顿,眸光淡淡略过舒宁又言:“皇儿如今是愈发尊贵了。可这一国之君也是要惦记着祖宗才可得天佑的。”那样清淡的口气,虽是训责的话可陆太后脸上的表情却是淡然的,不过三十余岁的年华,她的皮肤仍光滑紧致如年轻的女子,眉眼仍能看出当年位居皇贵妃得英宗皇帝宠爱的风姿。
舒宁正神思游走间,忽而瞧见凌庭暗自与她使了个手势。她也会意,眼望着唯独陆太后的案几旁无茶杯在,她将自己身旁茶案上的白瓷茶杯仔细端坐手里,继而人缓缓站起步至陆太后跟前,又是施礼道:“母后请用茶。”嘴角挂着好看的笑容,舒宁缓缓将茶奉至陆太后前。这才又听得凌庭开口道:“儿臣也只是想早些让母后见到宁儿,下不为例。”他说话的语气有些无赖般,竟不似帝王只是如寻常家里同母亲撒娇的孩子。陆太后看到凌庭那样微微有了些笑容,转而伸手去接过舒宁递来的茶,可只是捧在手里也不喝,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杯盖去扣着杯口,低头沉思片刻才又抬眸向着凌庭道:“皇儿该明白,娄家到底与宁家是不一样的。”
凌庭看了看仍杵在原地的舒宁,瞧着身子似乎有些颤抖。他嘴角挂着要弯不弯的弧度,朗朗应着自己母后的话:“儿臣听母后的就是了。母后且放心,儿臣终归是可以对付得来。方才宫人来报江南新进了些绸缎,儿臣一会儿着人送来与母后可好?”
“你呀,就拿些旁话搪塞自己的母后。听着外面的话传着你是多么英明可怎么瞧着就有些忘记自己还是个皇帝呢。”陆太后虽说得似训话可语气仍是轻的,因而舒宁见着凌庭也没怎么在意。她稍稍觉得脚下发麻,可陆太后没有旨意让她回座她也不好贸然回去坐下,正在那帝后母子再说了些什么时,舒宁忽而看到凌庭站了起来走到了自己身边,微微躬身向着陆太后道:“如此儿臣便与宁儿先行退下了。”听着这句话,舒宁也连忙躬身请安。这才又听陆太后那清冷的语气响起:“下去吧。”那样清淡,竟不似面对身生儿子一般。而当舒宁缓缓抬起头时已见陆太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终究是一口未尝。舒宁徐徐跟随凌庭步出大殿,及下玉阶时神思仍有些恍惚。直待听到凌庭一声笑才莫名回过神去看向凌庭:“陛下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