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寒熙,这是一个平时就很不显眼的男生,但是就是因为不显眼才变地太过于显眼,虽然是负面的显眼。他的软弱成为了助长别人气焰的踏脚石,也是二年三班里公认的好欺负的人。跟昨天一样,放学后他的桌面上堆满了作业,大部分都是别的男生的,只有少部分女生会要求他帮忙抄作业。
每个班都会有至少一个被欺负的学生,这种事其实很常见,至于为什么这种现象会持久发生,大概是因为被欺负的人不敢反抗也不敢告诉大人的关系吧,怕之后会被欺负的更惨。
而今天带头的那个男生叫甄勇甘,也是早上跟蔡舒楠说过“悄悄话”的男生。只见他径直地走到了晏寒熙的桌子前面,用力地踢了踢桌角。眼瞧着晏寒熙吓地叫起来,还扑身想要接住倒下的作业却摔了个大马哈,甄勇甘更是笑地嚣张:“喂,今天我们值日,你自己把这里扫干净!”说着,他指了指拿着书包站在门口的几个男生道,“我和几个兄弟赶时间。”
晏寒熙原本正在捡作业本的动作停了停,迟疑了一下便断断续续地回答道:“可、可是我今天…有事。”今天是他妹妹的生日,他原本还想着早点回家给她做一顿饱饭的。
“你有意见吗?啊!”
他双眸一瞪,吓地晏寒熙立即缩了缩脖子,反射条件地道歉:“对、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甄勇甘满意地点点头,一脸得意地转身到门口搭着离他最近的一个男生的肩膀笑道,“走吧,哥儿们。昨天我看见了影卉高中里的一个美女,超正点的!”
晏寒熙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着他们嘻嘻哈哈地离开了教室,不由沉重地叹了一声。其实说起来只要拒绝了就好了,但是…果然还是没胆子啊……
将地面上的作业捡起来,轻轻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叠好,他这才转身拿起扫把开始扫地。寂静的教室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在初中只要放了学,大家都会跑的很快,教室里眨眼间就少了大部分的人了。
凄美的夕阳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投射在地面上,空气中似乎也带有隐隐的悲哀。由于担心在家里可能已经饿着的妹妹,他第N+1次看向窗外,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你可是赶时间?”
冷不丁地听到有人声,晏寒熙吓地差点跳起来,一声惨叫立即响起:“哇啊!?”转身一看,却见一个戴着厚实的眼镜,散着一头漆黑长发的女孩站在讲台后面,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火红的阳光照射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虚虚实实地似乎一眨眼便会消失一般。
轻风从窗外吹进,吹起了教室内淡绿的窗帘,也吹乱了她齐腰的发。现在已经不是古代,就算留长头发,也已经很少有人会留地像她这么长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再留长些都没关系,不如说…她很适合留很长很长的头发,看起来就像公主。
“我记得你叫…墨夙。你…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墨夙轻轻地眨了一眼,平静地回答道:“我一直在这儿。”她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论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实,当然,她说地确实是事实。她站在那里半天,见他一会儿低头扫地,一会儿抬头看着窗外,愣是没有看她一眼就知道他根本就没留意她也在教室里。
晏寒熙看了看她手中的抹布,又瞧了瞧她身后干干净净的黑板,忽而脸上一红:“对、对不起!”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里,他竟然一点也没有注意到。
“何以道歉?”
“呃,我、我……”
见他支支吾吾,“我”了个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便直接跳过话题再次问道:“你赶时间?”
“哈~哈哈~今、今天的太阳降地真快,才5点多天就这么红了。”典型的牛头不对马嘴,他傻乎乎地挠了挠自己的短发,傻笑了起来。
前面,墨夙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半天没吭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突地低下头擦讲台,把他给完完全全地无视了。
至于晏寒熙,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觉得尴尬极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又叹了一气后就低头继续扫地时,墨夙默默地侧过了头,对面教学楼的窗后,端木祺无声息地站在那里,双手懒散地收入裤袋之中,脸上挂着温柔如玉的浅笑,黑眸中却是阴寒冰冷,像是在看着仇人。
墨夙几乎是反射性地蹙起了眉,可对方却只是加深了嘴角边的笑容,再次消失不见。
因为是“同路”,等清洁完了后,他们便一起走回家。只是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气氛极为尴尬,当然,只有晏寒熙这么觉得。他的手中抱着许多书本和作业本,挖空了脑袋硬是挤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你今天值日么?”说完立刻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白痴呀!今天不是她值日她干嘛留在教室里擦黑板!
可是墨夙并没有恼,语气一如既往地轻飘:“不错。”
后来,再次地相对无言。晏寒熙一直低着头,没敢再说话,连已经走到自家门口也没发现,直到耳边传来了她特有的清逸的声音:“回见。”
他怔了怔,猛地抬起了头,可是哪还有她的身影,街道上空荡荡的一片。他微红着脸,羞涩一笑:“……明天见……”
“噗呵~呵呵~”
几近于放肆的笑声在他身后传来,疑惑地转过了身,却看见昨天说了奇怪的话的转学生就靠着墙壁站在那里,墨色的眸虚无地落在了他的身上,让他胆寒:“你、你在笑什么……”
“呵呵~抱歉,只是忍不住了。”端木祺将习惯性收入裤袋中的手抽了出来,自然地垂在身侧。可等走近后,他伸出了右手,食指指甲轻轻地划了划作业的侧面,轻笑道,“哎呀~还是这么多作业,真是辛苦你了。”
“你——”晏寒熙猛地一个后退,肩膀下意识地缩了起来,“这、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他不以为然地放下了手,背对着夕阳的身影阴沉不定,隐约可见他笑容中的邪气和漠然,“你的心…真的觉得这样无所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