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蕾一觉醒来,觉得额头很痛,痛得让她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她觉得有一段记忆不在了,前一段记忆停留在进入老房子之后,仅仅进去之后,她还记得老房子很阴森,漆黑不见五指,之后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顾小蕾揉着额头,努力想找回缺失的一段记忆,可是她越想头越疼,什么都想不起来。这时,响起了敲门声,顾小蕾打开门,看到了一身警服的张荣铭。
“张荣铭,你怎么来了?”
“顾小蕾,你昨天进工厂的那栋楼里做什么?”
顾小蕾的问得有点莫名其妙:“你怎么知道我去那了?”
“我把你从楼里救出来的。”张荣铭的话如青天霹雳,让顾小蕾怔住了。
半晌后,顾小蕾才反应过来,连忙把张荣铭迎进屋:“张荣铭你进来,咱们慢慢说。”
顾小蕾给张荣铭倒了杯水,坐在张荣铭身边,头痛让她眉头皱得更深:“张荣铭,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你怎么了?”张荣铭柔声问。
顾小蕾揉了揉额头,故作轻松地摇摇头:“没事,你说吧,我昨晚的事好像有点记不清了。”
“要不我们先去医院吧?”
“不用,告诉我昨晚都是怎么回事。”顾小蕾抬眼直视着张荣铭的双眼,“我要知道,你先告诉我。”
“我们之前就接到报警,那里出现了状况,我们把沈越,也就是你那个亲戚送到了医院。半夜我们又接到了报警电话,监控录像里现实有两个人进入工厂,另一个人还没出来。我们赶到后去调取了监控录像,发现另一个披着黑袍子的人与杀害徐磊的人一模一样,从身体特征看就可以肯定是一个人。”
“那个人到底是谁?”顾小蕾又不禁去回忆昨晚的事,头再一次针扎似的疼。
“你头疼?现在我们上医院吧。”
顾小蕾连忙摆摆手:“把话说完,之后怎么了。”
张荣铭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值班负责人刘金辉告诉我们,一个电视台的女记者进了那栋老楼,也就是你。我们先派人小心翼翼进楼探查,半天我们没听到任何动静。我们挨个房间搜索,每个四角都没放过,结果那个消失在监控摄像头里的人根本不在楼里。我在第二层的尽头的房间找到了你。当时,你已经昏迷了,我们叫了救护车把你送到了医院。你到医院醒了,一直说你没事,大夫检查后你也没有大碍,我就给你送回来了。”
“谢谢。”顾小蕾跟着张荣铭的话,突然了段记忆,正是自己在急诊醒来后,到回家的这段记忆。但是,进入楼后,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她依然想不起分毫。
张荣铭给顾小蕾倒了杯水,继续劝道::“走吧,我带你上医院看看。”
“不用了,昨天医生都没看出来呢。”顾小蕾摇摇头,喝了口水,“我去躺会儿,你回去忙吧。”
“那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张荣铭临走前还不放心地说,“你别客气,都是应该做的。”
“谢谢,张荣铭我有事会叫你。”顾小蕾点点头,虽然身体不舒服,但是内心很温暖。
顾小蕾一直睡到晚上才起来,一脚醒来天黑了,她觉得头也不疼了。只是,她还是想不起在老楼里那段断了片记忆,就像一个喝得烂醉的人,怎么想不起喝醉后的事。
“关小雅?”顾小蕾这次想起了,关小雅的鬼魂不见了,进楼前关小雅的鬼魂就一直躲在自己的身体里,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难道,我就是被那个黑袍人算计了?”顾小蕾马上换好衣服,出门而去,她要找关小雅的鬼魂,可能关小雅的鬼魂能提醒她昨晚发生的事。
顾小蕾先去了沈越出租的房子,她亲手布下的幻阵还完好无损,关小雅没有来这里的可能性。她在街上毫无方向地寻找着,手机响了起来,是蒋龙打来的电话。顾小蕾这才想起来,昨晚答应蒋龙要赴约的。
“顾记者,我到你家楼下了,下楼吧。”
“我在外面,我有点事……”顾小蕾此时真没心情吃饭,正要回绝,突然在电话那头听到了一声嬉笑,那是关小雅的声音。
“我在外面,我刚办完事,我在什么地方,我看看的。”顾小蕾话头来个一百八十度转弯,“我在全市最大的万达广场这里。”
“好,我这就去接你。”
不出十分钟,蒋龙的跑车很快就停在了顾小蕾面前,蒋龙摇开车窗,招招手,“上车,顾记者脸色不怎么好,我带你去吃点补身子的。”
顾小蕾上了车,感觉一个很干净的鬼魂钻进了自己体内,她暗暗松了口气:“你昨晚去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姐姐,你昨天怎么把我扔下了,我跟那个鬼大叔在外面等了你很久,你都没出来。”
“你说什么?”顾小蕾虽然暗暗又意识与关小雅的鬼魂说话,不由自主低呼了一声。
“顾记者,你怎么了?”蒋龙正好在红灯时停了车,回头询问。
顾小蕾连忙摇摇头:“没事,我想起来东西落在家里了。”
“前面就要到了,那家药膳做的非常好,而且清淡,你一定很喜欢吃的。”蒋龙笑了笑。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你没跟我进去?”顾小蕾追问道。
关小雅的回答非常肯定:“是啊,我真的没进去。姐姐,我跟你开玩笑干嘛,鬼大叔还帮了,把阴气给我不少,我今天才这么精神的。”
顾小蕾背脊开始冒冷汗了,昨晚帮她附体开门的关小雅是谁,跟着她进去的关小雅又是谁,钻进她身体里的鬼又是谁。她分明记得,那是关小雅的鬼魂,身上一点怨气都没有,她跟关小雅鬼魂相处那么长时间,绝对不可能认错。
“姐姐,你好像很紧张?”
“没事,我没事。”顾小蕾越想越后怕,没有勇气再想下去。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心灵深处的恐惧,深深的恐惧在心头蔓延,沿着血管蔓延到全身。她见到恐怖的鬼都不会害怕,但是当她想到昨晚的经历,就不寒而栗。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关小雅能感受到顾小蕾内在的情绪,更加紧张地问。
“没事了,刚才当我什么都没问。”顾小蕾不再去想了,因为徒劳的回忆,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后怕。
“顾记者,我们到了。”
蒋龙的车停了下来,顾小蕾抬眼见到了一个很大的牌匾,这才算勉强回过神来。顾小蕾下车,只觉得被凉风一吹,浑身微微发冷。
“进屋暖暖,一会儿喝口热汤。”蒋龙目光温润地,温声如春。
“谢谢。”顾小蕾现皮笑肉不笑,她早已准备好了尖锐的问题,看看蒋龙如何作答。
进了包房单间,顾小蕾调整好了情绪,微笑看着蒋龙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用询问的语气说道:“蒋总,在你和关小雅的事上,我有点疑虑,您能不能跟我讲讲。这不是采访,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先喝点茶,我们慢慢说。”蒋龙笑着说:“反正我君子坦荡,我倒是听听外面又有什么流言蜚语。”
“是啊,蒋总您这么平易近人,应该不是流传的那样。”顾小蕾抿了口茶,放松地笑了笑,话锋一转,开始发问,“我听关小雅的同学说,她堕胎是你逼的,你找了上门威胁她。”
蒋龙愣住了,眼底划过一抹怒意:“好,你问得好,这是我最不愿提起的事,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真相。”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顾小蕾暗暗冷笑,“我看你怎么说,你的情绪已经出卖了你。”
“那是我爸爸做的。我即使对关小雅很失望,甚至有些不满,但是我没有任何要逼她的想法。至于上面找她的人,是我父亲派去的,在未经我知情,背着我做的。他是怕夜长梦多影响到了我的声誉,我跟关小雅没有办法解释,怎么解释都没用,我就什么也没说。”
“他是个骗子!”关小雅很愤怒,在顾小蕾身体里发出了低低的哭声,“这个大骗子,姐姐你别问他了,他有的是借口为自己开脱。是我自己做的孽,我不怪他那么绝情。”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顾小蕾也并不信蒋龙的说辞,她安慰关小雅,“好了,他的话你也听完了,你这回满足心愿了吧。”
“顾记者,我不怕出丑,就算是我爸爸做的,也是我伤害了她。”蒋龙把一个录音笔从包里掏了出来,坦然地说,“我事后去找我父亲,这是我和我父亲的录音对话,你听听吧。”
顾小蕾将信将疑地接过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只听第一句就是蒋龙愤怒的话音。
“爸爸,你怎么能这么做,你这是犯罪!”
“我也是为了你好,那个不知死活的女孩!大不了我赔钱,我不信她还能说什么!”
“爸爸,她确实不对,也是我没把持住,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你见过女孩给男人下药的吗?还你没把持住,她根本没想让你把持住!”
“可是,爸爸你这么做只会让她更误会我!”
“误会又怎样,将来等这事闹的满城风雨,难道让人背地里骂我们家不管私生子吗?”
听到这顾小蕾关掉了录音笔,她许久不语,录音非常清晰,吕氏集团董事长的声音她听过,而且不止一次,另外一个人声音确实属于吕氏集团董事长。
“关小雅昨天走了,我已经知道了,她的所有费用都是我负担的。”蒋龙黯然摇头,“我还准备等她醒来,我把这支录音笔寄给她,让她明白真相。现在都已经来不及了,我只希望这个误入歧途的女孩,能够在天堂安好吧。”
“姐姐,我好像误会他了……”
顾小蕾没有理会关小雅,她此时真正明白了一句话,禁不住感慨不已:“是是非非,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称,只是有些人的称是不准的,甚至被固有想法所影响。”
“我最初若不是有不好的想法,也不会害了这么好一个女孩。”蒋龙仰头一声叹息,“我已经给她买好了公墓,等她火化了,安置在了公墓,我去看看她。”
“姐姐,我想到外面静静。”
“去吧。”
“这哪来的风?”蒋龙突感感觉到脖颈发凉,转头回头看了看紧闭的窗子,狐疑地说,“窗户没开啊?”
“蒋总,这是你的错觉吧。”顾小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或许,是关小雅知道真相,不再跟着你了呢。”
尾声
阳光明媚,天蓝云淡,秋风拂过金黄的树梢,似顽皮孩子,拨弄着片片黄叶。美丽的秋天,有些花朵依然绽放着,倔强地跟丝丝凉意作对。
顾小蕾下了出租车,天泉公墓四个大字在松树的掩映下依然很醒目。她在公墓外买了一束花,走了墓园中。她的脚步很慢,不时回头看看,似乎在等后面的人。公墓的台阶两旁是一个个墓碑,墓碑上有死者生前的照片,还有刻在石头上的名字。
“姐姐,哪个是我的?”关小雅左顾右盼,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如今,顾小蕾已经把关小雅留在了人间,而且不再是个鬼。她让关小雅成为灵宝的魂灵,灵宝不是一件手拿的宝物,而成为了关小雅新的身躯。关小雅可以生活在阳光下,重新感受美好的人生。
当然,关小雅此时的话音只有顾小蕾能听到,顾小蕾指着不远的一个墓碑,笑了笑。
半个多月过去了,顾小蕾还是没能想明白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不会再去钻牛角尖。顾小蕾相信线索不会就此终止,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