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一路跑到九楼已经累得快趴下了。当她从包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门从里面打开了。只见周浩学表情有些不悦地从里面走出来,朝灵犀直接质问道:“谁送你回来的?”
“哦,一个朋友。”灵犀正说着,突然听到接收信息的铃声,她连忙拿出来打开一看,只见信息写着:“到家了吗?”接着又收到一句:“我今晚很开心。”紧接着一句又一句:“记得晚上梦见我哦。”“当然,还有我们的‘晚餐’。”不用猜都知道是温衡的杰作。灵犀看完赶紧删除掉,抬头一看却发现周浩学正黑着脸盯着她看。灵犀连忙简单地解释道:“哦,今晚发生了一些事,所以他就送我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你有没有受伤?”周浩学边问边仔细地把灵犀从头到脚检查一遍。
“我没事。”灵犀迟疑了一下,还是简单地解释道,“只不过小金受伤了。”
“怎么每次你一跟她在一起就出事呢?”周浩学检查完之后才放心地说道,“以后你不能单独跟她在一起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她像以前一样在一起了。”灵犀边说边进屋。她一进去便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周浩学随后也进来了,一看见她筋疲力尽的样子,便边给她按摩放松边关心地问道:“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
“她变了。”灵犀有些难过地说道,“她不再是以前那个率真单纯的女孩了。”
“人总是会变的。”周浩学边给她按摩边安慰道,“因为大家都长大成人了。”
“可她变得跟我想象中不一样了。”灵犀突然转向周浩学,疑惑地问道,“哥,你说我是不是太幸福了,所以不理解她的处境?”
“怎么说?”周浩学不由地反问道。
“她说我有爹妈疼哥哥爱,而她什么都得靠自己。”灵犀不由地回想起小金的话,有些迷惑地自言自语道,“难道真的是我不解人间疾苦吗?”
“路是她自己选的,跟你没关系。”周浩学安慰道,“幸福和不幸就在一念之间。做你自己就好。”
“可她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我总不能眼看她走弯路吧。”灵犀担心地说道,“可她现在一点都不听我的劝。”
“先洗洗睡觉吧。”周浩学拍拍小金的肩膀,柔声地说道,“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灵犀疲惫地点点头,起身走进房间。周浩学看着她的背景,脸上呈现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灵犀这边不好过,陆彪那边更是焦头烂额,因为不到一个月时间又发生了一起同样的命案:死者同样安详地死于不明原因。死者的手上戴着一条白色的圆珠手链,在圆珠中间的一块方形板上也刻着一个佛像。陆彪直接把手链带到店里给灵犀验证,结果证实还是自家店里的佛品。灵犀和陆彪都觉得这绝对不是巧合,但之前两人查找的资料都查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灵犀只好请老爸周大算出马。周大算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开始摆阵卜卦,虽然陆彪对算命卜卦一向不屑一顾,但此时看到周大算真心实意地想帮自己破案,也就权当死马当活马医。谁知周大算在卜完卦后却沉默了好久才对陆彪说道:“你们要尽快在两个月内找到名字中有仙的一名中年女子,否则还将丧两命。”灵犀和陆彪都很不解,周大算只好解释道:“卦辞中显示出观世音菩萨的六字大明咒之意:超脱六道轮回,往生净土而证菩提。这六道分别代表着人间的六种烦恼:贪,瞋,痴,傲,嫉以及吝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非命者起码属于其中的一种。”
“她这是要当惩罚者吗?”陆彪不解地问道。周大算却不愿再多说,等陆彪离开后,周大算却把灵犀叫到里间严肃地交代她不要再参与这件案子,并严禁她单独外出。灵犀当然要刨根究底,周大算只好把卦辞写出来给她看,其中的一句“女代父刑”让周大算耿耿于怀,他不由地回想起三年前一名女子来店里请他卜卦的情景。当时那名女子一进来就递给他一个生辰八字,说是想请周大算给算一下自己母亲的健康情况如何。周大算拿着那个生辰八字看了一下,然后递还回那名女子,并说道:“人都不在了如何算?”那名女子顿时眼神一亮,立刻把周大算看成是“神算大仙”,她立刻又递给周大算一个生辰八字,想请周大算算一下她女儿今年高考会不会得成所愿。周大算一看她女儿的生辰八字就委婉拒绝。但那名女子很不甘心地缠着周大算,说是给多少钱都可以,算出什么结果都可以接受,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算一算,不给算她就坐在那里不走了。周大算无奈之下只好给她女儿算了一卦,并根据她的八字和卦辞解释说她的女儿具有很强的自尊心且有一定的表演天赋,如果参加艺校考试很容易被录取,但如果参加普通高考其成绩不甚理想。另外其女在十八岁的时候会有一大劫,如果能逃过此劫,以后生活会顺畅,且在事业上也会略有成就。当时的卦辞上就有那么一句“女代父刑”。那女子甚不解,周大算解释说:“这就是说父亲的过错由女儿来承受,轻则伤,重则亡。”女子当时还一笑置之,说自己的老公不光老实憨厚还谨慎小心,不会犯错。就算犯错也不会连累到女儿,因为他非常疼爱女儿。周大算只回了一句:“因果循环,凡人难免。”那女子问有什么可解的方法,周大算就介绍她买店里的一件佛品,说让女儿佩戴上可以挡煞化凶,那女子最后是买下佛品走了,但临走前她还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灵则吉;不灵则凶。”当时周大算就有种不好的感觉,这跟他一向遵循的“不给跟自己八字相冲的顾客算命”的原则相违背。现在又出现这几个字,而且是在发生了几起凶案之后,所以周大算对这几个字还是很忌讳的,但灵犀却不以为然。她现在最担心的是梁小金。自从那晚被围殴之后,梁小金的“丑闻”比她刚获得的“最上镜小姐”名声还要大。关于她的负面新闻可谓铺天盖地,而且是一个比一个狠:什么“最上镜小姐原来是最贵的二奶”;“最上镜小姐原来是整出来的”;“如何炼就成最无耻的上镜小姐”;“揭露最上镜小姐的真实面目”;有些媒体甚至把温衡勇救小金的照片登出来,“来个有图有真相”,绘声绘色地把他们的暧昧关系描绘一番,说什么小金能获得“最上镜小姐”完全是靠这些背后的男人们撑腰……总之,梁小金是出名了,但这样的丑名却很可能直接把她推进万丈深渊。灵犀看到这些报道后连忙给小金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因为担心小金会出事便跑去她的新家找却没人开门,灵犀只好给她留言。当灵犀悻悻地回到家里,看见老爸正在跟一位大伯在大厅里聊天。没想到那位大伯一见到灵犀便不由地脱口而出:“老周,这个是不是当年咱俩一起在路边捡……?”那位大伯的话还没说完,周大算连忙打断他的话:“哦,这位是我的女儿周小算。”接着他又让灵犀跟那位大伯打招呼:“这是爸爸的老工友汪伯伯。”
“汪伯伯,您刚才说我是捡来的吗?”灵犀突然问道。汪世雄一时语塞,他知道真相可能会给灵犀带来巨大的伤害,可自己刚才的失言该怎么掩饰过去呢,他不由地朝周大算看了一下,周大算马上接过话,笑着解释道:“你瞎说什么呀,你怎么可能是捡来的呢。汪伯伯的意思是说当年你娘生你的时候,我跟他正在被罚在路边捡垃圾。”
汪世雄也连忙应和道:“对对对,当年我跟你爸在上班时间跑去听风水讲座,结果被主任罚去工厂的路边捡垃圾。没想到在草丛中发现了一个婴儿,当时她都快断气了……”
“那婴儿就是我吧。”灵犀难过地朝周大算质问道,“为什么我是捡来的。”
“不是,不是,”汪世雄有些慌了,他不由地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骂道,“瞧我这嘴巴。”
“小算,你先冷静一下听爸爸说。”周大算也急了。他连忙上前要抓住灵犀的手,没想到灵犀却伤心地跑出了家门。“为什么?!”灵犀边哭边往外跑。周大算和汪世雄都慌了,两人不约而同地追出去,这时芙蓉妈也刚从菜市场回来,她一听灵犀知道真相离家出走了,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周大算赶紧打电话给周浩学。周浩学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让周大算照看好芙蓉妈,自己则去找灵犀。他先去灵犀平常喜欢去的地方找个遍,没发现人;又把以前从灵犀手机卡上复制下来的号码都逐一地拨打过去,当他看到温彬钧的电话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过去,电话一接通他就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是灵犀的哥哥,如果你看见灵犀请让她尽快回家。”
“她出了什么事?”温彬钧反问道。周浩学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实话实说:“她离家出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温彬钧追问道。周浩学看了一下时间,焦急地答道:“从今天中午到现在,大概十三四个小时了。”
“能否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温彬钧追问道。
“说来话长,总之如果你看见她就请她尽快回家。”周浩学并不打算把灵犀的身世公布于世,所以他简单地交代完之后就要挂掉电话,没想到温彬钧却建议他赶紧报警,听他这么一说,周浩学的心猛地一紧。他一挂电话就马上拨打110报警,而温彬钧这边也马上电话联系陆彪,他把情况跟陆彪简单地说了一下并分析了自己的看法:“小算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善良女孩,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她不会离家出走,更不会半夜都不跟家里人联系。所以你那边先跟巡逻人员交代一下,如果发现可疑的女子立即盘查。”陆彪也觉得事情不简单,不知为何,听完温彬钧的分析后他的脑海里会突然浮现出那几位安详死亡者的脸,再加上周大算的话,他突然有种直觉,灵犀被人迷惑住了。而温彬钧这边的感觉更糟,但很无奈他现在身在外地。自从那天晚上跟灵犀亲吻之后,第二天他便答应了学校到全国各地学习调研一年,协助中央建立犯罪行为信息库的请求。他想远离这座城市,远离灵犀。没曾想离得越远思念越加的强烈,有好几次他都冲动地想跑回来看一看灵犀,即使看一眼都好,但他还是忍住了。有好一段时间他都是在工作中睡着的,醒来后又继续工作。直到灵犀又开始给他发短信和照片,他才慢慢地恢复了正常。现在听说灵犀离家出走整夜未归,他就再也熬不住了。他连夜收拾行李,搭乘最早的那班火车赶回沪市。一路上他都在拨打灵犀的手机,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拨打灵犀的电话,但一直没打通,这就加剧了他的担心和忧虑。他开始后悔自己以前的多虑和懦弱,一想到这,他就情不自禁地给灵犀发了一条短信:“小算,我回来了,你在哪里?”没想到信息刚发出没多久就收到了一条回信:“你就是政法学院的心理学教授温彬钧?”
一看到这条短信,温彬钧不由地打了一个激灵。他快速地调整自己的情绪和呼吸,又给灵犀拨去一个电话,但很快被挂断了,随之进来一条短信:“不要打电话,我们短信聊聊。”
“好的。我就是你所说的温彬钧,请问你是哪位?”温彬钧全身立即处于备战状态,他尽量用礼貌且平等的身份开始跟对方聊起来。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好的。你请问。”温彬钧认真地回道。
“你很爱这个女孩吗?”
“我想确认一下你所说的女孩是不是我要找的女孩。”温彬钧字斟句酌地回道。
对方很快就给温彬钧发了一张照片过来,随之还发短信问道,“这个是不是你要找的女孩呢?可惜她睡得很香,如果我愿意,她可以永远地睡下去。”温彬钧看到照片上的灵犀明显地被催眠的痕迹,心里不由地波涛汹涌,但他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很快地给对方回了一条短信:“是的,她就是我要找的女孩。我很爱她!请不要伤害她!”
“你说你爱她,那你愿意跟她一起殉情吗?”
“我愿意拿我的生命换她!”温彬钧快速且坚决地回复道。
过了好一会,对方才回复道:“好啊,我倒很愿意见证你们忠贞且伟大的爱情。”
“那我该怎么做?”温彬钧很快地回复道。
“你要怎么做?那得让我好好想一想。”对方回了这条信息后过了好久都没回应。温彬钧心中的那根弦越绷越紧,他紧盯着手机,生怕错过任何信息。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对方又给温彬钧回了一条信息:“你说让本来相亲相爱的人变得像仇人一样,会不会很有意思?!”温彬钧连忙回复道:“请不要伤害她!”
“那就看你是不是真有本事了。”对方回了这句后就不再回复。温彬钧连忙拨打灵犀的手机,但对方已经关机。温彬钧不得不快速地调整自己的情绪,并闭眼深呼吸强迫自己迅速地镇定下来。他开始认真地回想和分析对方的心理和行为,很快就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对方就是警方一直在查找的连环凶手。她有着强烈报复性的反社会人格且具有高智商但平时比较低调随和具有迷惑性;她受过爱人或亲人的伤害和背叛;她认识自己和灵犀;她是一名四十三岁到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她能熟练地运用药物和具有高超的催眠技术。这个心理画像一出,温彬钧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连忙给陆彪打电话,要求陆彪立即查找一下本市通过国家认证的年龄在四十三岁以上的女性高级心理医药师(包括离职的)。
陆彪很快给他反馈调查的情况,可惜并没有符合他心理画像的女性。温彬钧不由地焦虑交加,他感觉自己快接近那个凶手,却又不知哪里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