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处的紫檀木架子床,杏白两色双层床帐,粉缎绣丁香蚕丝被,带着大铜镜的梳妆台;远处的古筝架,绣墩,还有半人高的穿衣镜。
穆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场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梦里那些似真似假的,诡异莫测的画面,仿佛是来自前世。
“小姐,你醒了?你”浮萍稚气中带着疲惫的脸出现在穆零面前,眼圈发黑,微微浮肿,眼底却带着掩不住的惊喜。
“小姐,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十五日,奴婢还以为你就要……”
穆零看着浮萍,脑海里突然浮现在梦里听到的那个少女的哭泣声:“小姐,你快醒来,不要吓奴婢啊!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时间,眼前迷糊,竟将两人的脸重叠在了一起,不禁脱口而出“锦翠……”
“锦翠?什么锦翠?小姐,你在说什么啊?”浮萍守候了好久,见自家小姐终于醒来了,却喊着一个陌生人的名字,不明所以。
“没什么。”穆零抓紧床单,晃了晃头,清醒了过来。这是在她的闺房,不是在梦里。
看来,她是入梦太深了。
记得昏迷之前,她在半夜突然全身起了霜,还以为自己要死了,现在起来却什么都有了。
再看浮萍一脸的憔悴和疲惫,穆零就明白自己昏迷时候定是浮萍一直在照顾了。
“浮萍,我昏迷的这些天,辛苦你了。”
在这个封建的社会,哪有小姐说丫鬟辛苦了的,做牛做马对她们来说,从来都是义务中的义务。
本来浮萍听到这话是该惶恐地跪下的,但她伴随着穆零多年,早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姐独特的行为方式。
只是,心中却对穆零颇为感激和崇敬。
浮萍摇头道:“为了小姐,一切都不辛苦。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
穆零听了浮萍的话莞尔一笑,心里暖暖的,忽而又想到了杨氏。
“对了,母亲有没有怎样,我昏迷的这些日子母亲还好吧,”她昏迷了这么多天,也不算个小事了,母亲肯定是会知道的。
“夫人还好,本来小姐昏迷了之后,请遍名医却都无所见效,夫人是天天以泪洗面的。但后来第六日时,夫人请来清虚子大师,为小姐作了九天的法,小姐一点点地好转了,夫人也便不再以泪洗面了。这几日里,奴婢们劝告着,夫人也好好进食补了些许,免得小姐你醒来再忧心。”
穆府里唯二的两个尊贵的女主人,却都是身子不好的,浮萍心中不由一阵唏嘘。
“清虚子大师?”穆零轻念着这个名字,似乎……是在哪里曾经听到过。
提起清虚子,浮萍特别激动,开起口来滔滔不绝:“是呀,清虚子大师可是很了不得呢。小姐你昏迷的时候,举国的名医都束手无策,清虚子大师却能道小姐你是被邪灵附体了。施了九天九夜的法后,小姐就醒了,将那一群所谓的名医惊得目瞪口呆,直向大师跪拜求教呢!”
“而且呀,清虚子大师不仅法力高强,人也很好。施完法之后,分文未取就离开了,离开之前还帮夫人把多年的宿疾都治愈了呢!”
“分文不取?还治好了母亲的宿疾?”世界上有那么好的人,会不求任何回报,无私帮助别人吗?
穆零不信,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因为他的行为。他的行为所表现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不求回报的好人。
首先,这人之前她并未听闻过。如果真是那么无私善良的一个好人,即使他再低调,民众间也一定会有他的传闻。
其次,他来给自己治病,是母亲“请”来的。他为自己做了九天法自己才醒,那证明他来之前,她至少昏迷了六天。以她的身份,母亲这么大动作地请名医,应该天下皆知才是。
如果这位好心的“清虚子大师”听闻了,应该是很快就会赶来才是。他赶来所需要的时间应该并不多,听浮萍刚才说,母亲是在她昏迷的第六天去请他的。
然后,他花了九天为她作法。这证明,他赶来国公府最多也只需要一天不到。
穆零直觉,这个“清虚子大师”来国公府一定另有目的,或者别有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