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到底有何冤仇，能让人如此嫉恨，以至于那样对待她？穆零不禁想起地牢里那个面目全非，满身疮孔的女人。
她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个女人。
“什么意思？”
“你可知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女人没回答何卿的问题，反抚着脸问他。
何卿想都没想，毫不犹豫道：“不知。”
“我叫苏宛容。”
女人抓起散在床上的衣衫，背过身去，一件件往身上披。语气轻缓却很坚定，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说出这句话后，她顿了一下。穆零在侧面看见，她垂在身前的手紧攥，有鲜血流出来。
不等何卿有什么反应，她又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声音散漫悠远，仿佛是在讲一个古老的故事。
即使手心依旧流着血，脸上却是带着苍凉的笑。
这种感觉，是多么熟悉啊。穆零突然有一瞬间的心疼起这个女人来了。
曾经，也有那么个绝望的少女。面对着她的心上人，还有那一张鲜红的请柬，牵强地笑，手心血肉模糊也浑然不觉。
她的脸上笑着，心却痛到滴血，连手上的伤痛都无法转移这种痛。
“我的父亲，是这邑城的曾经的首富苏冶。我的母亲，是云雨楼的头牌红鸾。明明同她一个父亲，我也该是苏家小姐的。”女人的表情归于平淡。
“可是，就因为我的母亲出身青楼，身份低微，所以我们不被承认，也得不到任何名分。母亲因此迁怒于我，怪我不是个男儿身，从小便对我拳脚相加，直至16，我身上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好的。”
“这……”何卿脸上的表情有些动摇，女人却不给他说什么，又讲了下去。
“我从来没有享受过一天的亲情，当她在父母的怀里撒娇时，我却只能卑微不堪地在柴房里干着粗活。当她吃着山珍海味时，我却只能一个人蹲在柴房的角落里，默默吃着残羹剩渣。
当她还在睡梦中时，我却得早早爬起来干活，不然，等待我的只有冰冷无情的鞭打。”
“凭什么！我也是苏家的女儿！”说到这里，女人声音有些哽咽。
“我所受的这些苦，这些羞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所赐予我的。”
女人缓缓转过头，表情淡淡，脸上却已满是泪水，眼中难掩那一丝愤恨：“叫我如何能不恨，如何能不怨。这又如何算是无冤无仇？”
“这……”何卿被问得说不上话来了，沉默许久，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况且，你的一切厄运也并不是她所为。”
“呵，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她所为？而且，与你相亲相爱这么多年来的人一直都是我。”
女人抬头，双目直直地看着何卿，那里痛苦绝望怨恨各种复杂的情绪中，有一丝穆零极为熟悉的光芒。
这种光芒，曾经在她眼中出现过无数次。
这个女人爱何先生，而且绝对不比她爱学长的少。她可以肯定。
“她不是这种人。”何卿很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