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绒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她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每一篇日记都会存在夏翌这两个字。从一开始的简单提一下到最后整篇都重复着夏翌如何如何,夏翌怎样怎样。荣绒自己翻阅的时候都会觉得这已经不像是自己的日记反而是夏翌的生活记录。
夏翌这个人是荣绒心中一个柔软的秘密,柔软到她都不敢轻易的去触碰。心中尚是如此,现实就更不用说了。两个人中间隔着一条无形的线,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过分生疏当然也没有很亲密。
如果现在问荣绒还想不想变成慕允涵,她的回答一定还跟之前一样。撇开其他的不谈,她只是想像慕允涵那般离夏翌近一点,再近一点,近到可以很自然也很理所当然地做出一些象征着亲密的肢体触碰。
中考的前一天晚上夏翌给荣绒送来了一瓶子千纸鹤,说是跟慕允涵一起准备的,正好一千只来保佑她可以考上理想的高中。夏翌上了初中之后个子拔高了不少,但是就像是生生把人给拉长了一样瘦的有点轻飘飘的。荣绒抬头看着逆着月光站着的夏翌,觉得这个人真是美好的有点不真实。莫名的就很想去摸摸他的头,甚至想踮起脚亲亲他的脸,就像是觉得这种事情现在不做的话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一般。但是这些幻想最后都化在了一句轻描淡写的“谢谢。”中。
接着在荣绒为自己只是道了谢而恍惚和后悔中,夏翌便点了点头道了句晚安离开了。
荣绒有些傻的两手抱着那个装了一千只千纸鹤的瓶子,呆呆地在院子中站了好久。她看着隔壁亮着的灯,直到那点光亮灭了之后才转身回屋,把瓶子放在床头躺在床上看着,看着,竟失了眠。
她知道暗恋很辛苦,没想到居然这么苦。
喜欢的人就在隔壁,但是却什么话都没有办法对他说出。
荣绒隐隐可以感觉的到夏翌喜欢的人其实是慕允涵,因为她了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看着那个人时是怎样的一种眼神。简单来说,就是在看着那个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眼睛中放射出来的光芒,让旁观者都觉得很幸福。
啊……原来他/她喜欢这个人啊……这样会让人有这种认知的神奇的目光荣绒从夏翌眼中看到了不止一次,可惜的是对象都是慕允涵,一直都是慕允涵。明白自己的可能性的荣绒抹杀掉了自己的一切希望,她害怕听到拒绝,所以连喜欢都不敢说出口。
自己把自己折腾到三四点才迷迷糊糊睡了两三个小时的荣绒精神自然不佳,考试的时候竟直接在考场打了盹。最后中考成绩出来她离重点高中的分数线差了三分,几乎要把人打进地狱的三分。荣绒看着电脑屏幕上定了格的成绩,放在膝上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夏翌和慕允涵是在一旁陪着她查分的,见到这有些尴尬的分数也不好说什么。慕允涵本来想活跃气氛便自我调侃地说了句“绒姐挺棒的了,我到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破百呢。”结果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夏翌的脸也阴沉了下去。
到最后荣绒选择了离自己家最近的一所高中。
高中的课程在荣绒眼中变的乏味,因为她知道以夏翌的成绩是不可能来这所学校的,曾经预想的等待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意义,所做的一切也失去了本来具备的价值。
机械化的学习生活让荣绒觉得厌烦,心头淡淡的厌学心理导致她第一学年期末成绩一大半都亮了红灯。接到成绩单回到座位后荣绒扯开自己扎的好好的马尾辫把头发拨弄到前面挡住了自己的脸。这样的成绩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她的心中甚至有了一点暗爽,因为到时候排座位的时候她可以捡到最后面没人要的座位。在每一个人都怀着理想拼命向前冲的高中,荣绒的这种消极心理给她自己笼上了一层阴影,渐渐的,便再没有人去理日渐沉默的她了。
令人生厌的高中生活中唯一让荣绒期待的便是每周会有一两次的来自慕允涵的探访。慕允涵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在荣绒所在班级的男生女生中都掀起了不小的骚动,荣绒听到动静从书堆中抬起头,正看到探头进来东张西望的慕允涵。
荣绒从来不知道原来短裙和短发搭在慕允涵身上的时候会有这样的化学反应。因为慕允涵把头发剪短之后便没有穿过裙子,甚至在学校也搞到了一套男生校服。无法想象为什么偏偏在找自己的时候会穿上短裙。
“我给绒姐长面儿来了啊。”慕允涵笑起来时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眼睛弯成小小的月牙让看的人心情都好了起来,“而且万一让别人误会绒姐你有男朋友就不好了,这样那些暗恋绒姐的人就没有办法开口了。”
荣绒无奈地笑笑,哪有什么暗恋自己的人啊……刚刚她从最后一排起身走出来的时候班中一大半的人都是以一种‘啊……班里还有这样一号人’的表情看着她的。
“喏,给你买的吃的。高中很辛苦吧?”慕允涵把一直提在手里的小零食递给荣绒,“随便买了点,哦对了,里面那个小袋子里的东西可以分给班里你的朋友吃……”
荣绒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回教室的时候慕允涵拉了她一下。
“怎么?”
“我……算了绒姐你进去学习吧。”慕允涵摆了摆手,看着荣绒带着零食回到座位后才转身离开。
荣绒心里有点不安,她清楚慕允涵这个样子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不是小事情。只是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会这么严重。
慕允涵放弃中考了。
那天是周末,学校难得的休息日。荣绒办完琐事之后正准备处理一下好久没碰的练习题,面无表情的慕允涵敲响了她的窗户。
“绒姐。”慕允涵开口,“我不准备中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