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响起了窸窣的声音,苏桐睡不着,循着声音到了厨房边,借着些微的月光看到一只白猫正在津津有味的啃着玉米。
“喂,小猫,玉米都给你吃光了,我们明天吃什么?”苏桐戏谑的说。
白猫瞥了她一眼,鄙夷的说:“真是小气,不就是一根玉米吗?倘若我能回去,一定还给你无数的金银珠宝,这些玉米算什么?”
苏桐咂嘴:“好大的口气!我说你都把我们厨房当自己窝了吧?这样下去可不行哟!要是你实在没地方去,就乖乖的当我的宠物好了。”
“宠物?!”随着几声尖锐的猫叫,半夜里听着有些瘆人,猫的反应大了,一下子丢开了爪子里的玉米,严正的抗议,“我是人,不给任何人当宠物!”
说着,身子一窜,从屋子里窜出来,回头狠狠瞪了苏桐一眼,摇摆着尾巴向着夜色中走去。
惨白的月光照在它的身上,小小的一只,前途未卜,没有家,也不知道未来在哪里,小小的身子在月光下踟躇,它的脚步在慢慢变缓,由开始的骄傲渐渐变得迷惘,然后开始犹豫不定,或许苏桐的建议不错?虽然有些伤自尊,可是难道它真的同野猫为伍?再也没有人能同它说话?
苏桐看着不远处的小小身影,眼眸掠过几分黯然,此时的自己不是也同它一样?一样的游魂野鬼。
“好啦!”苏桐开口,“做拍档!”
猫儿的脚步突然立定,“嗖”的转身跳了过来,竖着尾巴站在苏桐的跟前,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你说拍档?真的?”
苏桐好笑的说:“当然,我从不说谎。你既然想自食其力,那也得帮我干活。现在就有一个任务……”
白猫跳到桌子上,她在猫耳边轻轻嘀咕几声,猫儿点了点头,“嗖”的一下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半夜里,传来一声猫叫,前院的主屋里,男人和女人没有睡觉,依然在低声商量着什么。
猫儿跳上了房梁,竖着耳朵静静的听着。
“你说那七皇子病肯定是没好对吗?可是又不知道会不会死,这可真是难办了。”秦氏开口道。
苏御史在灯下坐着,淡然的抚着长须,“这有何难办的?现在有了三丫头,原先的死局也变成了活局,反正咱们进退都有路。”
秦氏心中一动:“怎么说?”
“咱们现在不跟锦皇妃定下是哪个小姐,反正她也不在意。倘若七皇子病好,就让咱们的芸儿嫁过去,倘若七皇子病入膏肓或者病死了,就让三丫头嫁过去。那三丫头好歹也是咱们府里出去的,将来做了寡妇,锦皇妃还有势力,我们就让老三去锦皇妃那边去讨好,多拿些好处。三丫头嫁出去了只能靠我们,现在我们对她好一点,让她以为咱们是真心对她的,往后还不事事都听咱们的?”
秦氏大喜:“好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就这么说定了!”
苏御史笑道:“如今,要让三丫头见人,让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咱们府里有这么一个姑娘,将来嫁过去的时候才能名正言顺。”
“好!”秦氏拍手,“好计划,明日清明,就让合府的人都见见她!”
屋梁上,猫儿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冷笑一般,“嗖”的一声,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便是清明,一大早整个御史府都忙碌起来,这日不但要拜祠堂,拜完祠堂还要去郊区祭祖,各种琐事有的忙了。
“啊——”一声尖叫从闺房里传出来,听到声音秦氏和苏青吓了一跳,赶紧进房去看。
“娘,我的脸!”苏芸披头散发坐在梳妆台前,低着头,双手紧紧捂着脸不敢见人。
“我的脸……”她欲哭无泪,“怎么会这样?”
“到底怎么了?”秦氏急了,过来拨开她的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苏芸的脸上红的白的,全都是各种小包,看得人汗毛倒竖。
“怎么会这样?你脸上擦过什么?”秦氏大急,“你要知道,今日可是清明呀!你要见人的呀!”
“我……我就擦了白玉膏啊……”苏芸看着苏青,急忙问,“你擦了没有?”
苏青吓了一跳,赶紧从怀中取出小铜镜,看到自己的脸又白又嫩,好端端的,这才拍着心口松了一口气,对大姐说:“我昨晚也擦了白玉膏,看来并不是白玉膏的原因。”
苏芸又急又怕,禁不住哭了起来,拉着秦氏的袖子:“娘,怎么办?我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不会从此以后毁了吧?”
秦氏拍着女儿的肩膀,心疼的不得了,忙道:“乖女儿,没事没事,我们找大夫过来看。”
“我不要见人,不要见人……”苏芸一把推开她躲进了帐子里。
苏青在一旁心里暗笑,她不想见人,正好。每年清明,京城里不少王公贵胄都会借着祭祖郊游散心,她不在,自己的机会岂不是多了很多?
“夫人,祠堂的祭祀就要开始了!”丫鬟前来催促。
秦氏没办法,只得让苏芸屋里的嬷嬷看着她,自己带着苏青满怀心事的去了祠堂。
祠堂门口,她看到了苏桐。
那少女身着一袭月白色的曲裾长裙,乌黑光滑的长发以红线系在脑后,回眸一笑,清丽可人。
秦氏挤出一丝笑容:“你来了,进去吧。”
“芸姐姐好点了吗?”苏桐貌似关切的问。
秦氏诧异,这丫头的消息竟如此灵通?她尴尬道:“应该不妨碍,想必是吃错了东西。待会有大夫过来看看就好了。”
“是吗?”她轻飘飘一句,让秦氏有些不悦。
苏桐径直走进了祠堂,嘴角微勾,她的咒,可不是一个大夫可以看好的。
抬头,是四个鎏金大字——苏氏祠堂,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身体里的那颗心激荡不已,从前只配躲在角落的人,今日却有资格进入苏家祠堂了,能不激动吗?
“呀,那是三姑娘呀……”她隐约听到有人在悄声议论。
“长得很漂亮呢……”
“到底是小姐,终于进宗祠了呀……”
“不过听说她是灾星呢……”
“住嘴,别胡说,进的来这里,便同往日不一样了……”
苏桐的嘴角掠过一丝浅笑,这……才是刚刚开始呢……利用还是被利用,又有谁说的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