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王虽惊,但还是没有多问,他还是信他的。毕竟他与他父亲,是生死之交。
他本来很看好这两人的亲事的,鸢儿小时候也讲过要嫁与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五岁之后慕容席枫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她就不再与慕容席枫交往了,却跟云锦相处甚欢。云锦那孩子也很好,他也不反对,只是可惜了慕容席枫这孩子。却没想到又出了这等事。慕容席枫说不让他提及,他也不去多嘴,这毕竟是年轻人的事,该让他们自己解决,只是家里那个不争气的……
叹了口气,阑王道:“既然鸢儿无事,本王就回去了,府里还等本王的消息呢,鸢儿在枫贤侄你这里,本王也放心了。”
慕容席枫温和的笑着,点点头:“枫送王叔出去。”
“不必了,你好生休息吧,昨日去救鸢儿想必费了你一番精力。”阑王笑道,“本王自己出去就成了。”
慕容席枫也没再推脱,温声道:“好,阑王叔慢走。”
阑王走后,黎鸢才淡淡道:“你为何不让我回去?”
慕容席枫无奈笑笑,走到床边坐下:“这话你怎么不在阑王叔在的时候说?至于我为何留你,你自己该明白。”
确实,她在他这里,能有个掩护,她不知为何会相信他,但就是相信他了,现在想不相信他了,也没有回头路了。而且他说自己是失忆,说要把自己养好,那她就让他养好,毕竟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很难好过。
黎鸢无语。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清喝:“慕容席枫!快放老子进去!老子要见妹妹!”
妹妹?黎鸢挑眉,不会是我吧?
“你哥哥来了。”慕容席枫笑道。
果然。黎鸢挑眉,她的这个哥哥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淡淡撇了慕容席枫一眼。
“酒叔,让夜世子进来。”
语毕,只见一袭红衣闪了进来,手中一柄白色暖玉做成的笛子。
黎鸢挑眉,这就是他所谓的她的兄长?看着不像,更像整日里混在青楼的好色之徒。
“小妹……”黎夜一步上前,神色尽显疲惫和担忧,“你没事吧?怎么样了?”
好吧,看他的样子,她认为他应该是她哥哥。
“哥……”黎鸢淡淡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没事。”
黎夜眸子一瞬间的停滞,看向慕容席枫。
“她失忆了。”慕容席枫淡淡道。
黎夜这才放松下来,复又紧张:“什么?!你失忆了?!怎么回事?”
黎鸢淡淡道:“你别一惊一乍的,不过就是失忆,他说能治好。”说着,斜睨了一眼慕容席枫。
“不对啊,你怎么就那么信任他了,”黎夜白了一眼这个妹妹,“以前你对他可是避如蛇蝎的,也是,就他这个黑心的,你避他也正常。”
黎鸢这才反应过来,也是,她为什么这么信任他,但还是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还得靠他治好我。”
黎夜点点头,深以为然,神色凝重的拍拍慕容席枫的肩头:“小爷我知道你医术过人,你一定要尽力治好这个死丫头,毕竟我要是有个傻子妹妹很丢脸的!”
“滚!”黎鸢一脚踹开黎夜,“我是失忆,又不是脑子坏了!”
黎夜躲闪不及,扑倒在地,懵逼一秒,立马跳起来,骂道:“你踹我干嘛!”
黎鸢彻底无语,有这么个兄长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慕容席枫低低的笑了起来,兄妹二人同时用眼神杀向他。
慕容席枫轻咳一两声,道:“寻雨,送客,黎鸢小姐需要静养。”
一个一袭玄衣的冷面男子推门走了进来,对黎夜道:“夜世子,请。”
黎夜面色微变,对黎鸢道:“那啥,小妹,既然慕容席枫都那么说了,我就先走一步了,你好好养病啊。”说罢,扔下一包东西,运功就走。
黎鸢无语的看着那抹红色身影消失,一阵无语。眸子却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叫寻雨的暗卫。
黎夜走了,寻雨自然也自觉的退下了。
“那个叫寻雨的,跟他有什么过节?”黎鸢看了慕容席枫一眼,伸手去拿那包东西,拆开来看。
慕容席枫眉眼含笑:“寻雨是个武痴,你兄长曾把他打败过一次,他就开始苦练武功,一见你兄长必定是要拉他切磋一番的,刚刚寻雨怕是去追你兄长去了。”
黎鸢表示了解点点头,包裹打开,竟是一包蜜饯。
慕容席枫接过蜜饯,捻起来一颗放入黎鸢嘴里,笑道:“他知晓你受了伤,知道必是要吃药的,你以前极怕喝药,每次都要有酥芳堂的蜜饯才肯喝,他也是有心了。”
黎鸢虽心生感动,但还是冷声道:“他是我哥哥。”
慕容席枫好笑道:“你还是少赌气了,失忆了你们俩还是那么爱闹。”
黎鸢咬着蜜饯,白了慕容席枫一眼。蜜饯一口咬下去,蜜香四溢,甘甜可口,很甜,甜中略酸,她素来是不爱吃甜食的,但这次她却觉得这颗蜜饯好吃极了,一直甜到她的心里。
黎鸢忽然又转过头,一把拿过那包蜜饯,道:“放在我这里就好,你先走吧,有事我喊你。”
慕容席枫无奈摇摇头:“小孩子一样。你先好生休息,我先去办点事,回来就来陪你。”
“走吧走吧。”黎鸢甩甩手,把蜜饯包起来放在床头,一抬被子将自己盖住。
慕容席枫慢慢敛住笑意,起身出了房门。
门外,微凉的风轻轻拂动他的衣袂,也拂动着不远处那人的碧色衣袂。
“云兄,好久不见。”翎王府的一方亭中,慕容席枫与云锦正在对弈茗茶。
云锦淡淡一笑:“是有好久了,自三年前我与鸢儿真正在一起之后,她便不让我见你了,我也真是苦恼。不过幸好今日里你俩好像冰释前嫌了,不然恐怕我可是真的不能跟枫兄再一起对弈茗茶了。”
“云兄说笑了。”慕容席枫淡淡一笑。
“不过刚刚我在门外听着,鸢儿在这里倒是放得开,”云锦执起一子放下,顿了一会儿,又道,“不过,毕竟还是失忆了,咱们得让她恢复全部的记忆,不是么?我只是没想到,连她的武功,都被封住了。”
慕容席枫放下一子,望向他,淡笑道:“世事无常,她自己做的事,她自己最知道,我们没有人能改变她。不是么?”
“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席枫敛了眉眼,抿了一口茶:“谁知道呢,我也不过是胡口白说的罢了,不必当真。”
云锦看了他半晌,再下一子:“不管如何,再过四个月就是她及笈之日,那一日我们便会定亲,这是我们说好了的,希望她能在那一日之前恢复记忆吧。”
慕容席枫眸子深了深,面色淡淡,落下一子,后对云锦温润一笑:“枫自当,竭尽全力。”
云锦看着棋盘半晌,瞳孔微微深了深,扔掉手中的黑子,站起身,淡笑道:“我会如约,在她记忆未恢复之前,不会单独见她,也拜托枫兄,照顾她一段时日了……”
“自然。”慕容席枫颔首,微笑。
云锦抬步走出了慕容席枫的视线。
慕容席枫一扔手中的白子,看着黑白龙互相交错缠斗,最终是白龙围住了黑龙得胜的棋盘,勾唇一笑,说不尽的意味……
良久,慕容席枫起身,抬步向自己的潭枫院。
甫一进门,就听黎鸢冷飕飕的声音道:“听说,云锦来了?”
慕容席枫眸子一眯:“谁告诉你的?”
“你不必管。”黎鸢冷笑,“为什么不让他见我?”
“因为他输了棋。”慕容席枫敛了神色,淡淡答道。
“就因为输了棋?”
“嗯。”慕容席枫走到软榻边,仰身躺下,闭目养神。
“怎么说?”黎鸢眯眼看着他。
“我与他下棋,打了个赌,如果我赢了,他就不准在你病好之前单独见你,若是他赢,便把你带走,他去治你。”
“结果你赢了,那理由呢?他为何要把我带走养病,而你又为何不让他单独见我?”黎鸢问道,的确很难勘破他们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高兴。”慕容席枫声音淡淡。
黎鸢一股火气莫名蹿上来,冲到他身边,跨坐在他身上,揪起他的衣领,道:“你们用我打赌,就是为了高兴?!”
慕容席枫懒懒睁开眼,声音微柔:“别闹了好么,昨天晚上为了救你,折腾了我大半夜,到现在都还没休息呢,乖,让我休息一下。”
黎鸢想他大概是真的累了,连声音都软了,也不再去追问他,从他身上下来,声音软了些:“那你好好休息吧,去床上睡吧,我在软榻上看看书。”
慕容席枫沉吟半晌,道:“好吧,别太累了。”又向外喊道,“寻雨,去把我书房里第三排书架上的书都搬来,给黎鸢小姐看。”
“是。”外面应了一声,便不再有音响。
慕容席枫脱了外袍,躺在床上,兴许是真的累了,不一会便传出清浅安稳的呼吸声。
寻雨将书抱来放下,给黎鸢沏了一壶三日春,就退了下去。
黎鸢倚坐在软榻上,翻开书一看,眸子一亮,认真翻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