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她听到拂雪阁原来的人都死去时是多么难受，从前陪她的慈爱的嬷嬷和调皮的小厮，拼死送她们离开，看着她们的背影，却再也等不到她回来。只有齐素一人，在这险境重重的侯府，装疯卖傻，忍辱负重地活着。
“你娘死了，对不对？”齐素紧紧盯着她，问道。
她于是回想起母亲死去时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天，血从嘴中一股一股涌出来，四肢扭曲诡异地弯折着，这场景让她每每想起都撕心裂肺地疼。
陆瑜当时就陪在她们身边。他是在鱼意将要断气时遇到她们的，鱼意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将姜暖莺托付给他。那时她的眼是呆滞的，就跪坐在母亲旁边，不知所措。陆瑜要带走她，她也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半天，就像傻了一般。
齐素见姜暖莺没回答，忽然大笑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随即她冷笑“卑贱的女子在哪里都是活不下去的，他不知道么？放任她在侯府，放任她逃走。她死得时候他正洞房花烛，加官进爵吧！世上竟然有如此负心的人，也怪意儿遇人不淑！”
姜暖莺只听见他她，一时没弄明白，只是隐隐约约似乎串联起了什么，若有所思。
“阿莺”齐素看着她“听我一句劝，早早离开侯府，不要留在这里，做什么都行，保住命就好。你知道····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吗？”
齐素忽然激动起来“我们知道并保守的秘密，被人泄露了出去，告诉了姜玉，他不相信，于是把所有人都封了口！”
对啊，还有什么是比死亡更好地封口方式呢？到底是什么秘密这样可怕，竟要致人于死地。
姜暖莺不知所措地退了一步。她猜到了杀手是谁，却不敢相信。她的父亲原来手上沾了这么多血，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是被他所杀。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这侯府，果然冷，她大概不应该回来，即使永远做一个在山中的野妮子也好。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最黑暗的泥泞，侯府把所有美丽的羽衣撕扯开，露出最丑陋的一面。
她们身后，握瑜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额发遮下一片阴影，忽然，她弯了弯唇，笑容冷而凉。
……
几日后，暖阁。
叶箐闲闲卧在美人榻上，一个侍女正在小心翼翼为她捶腿，秋叶快步掀帘子走了进来“夫人，大夫人处来人了，说是来看夫人的”
叶箐看着自己保养得当的指甲，慵懒地问“来的是谁？”
“新回来的三小姐，和大夫人的贴身侍女绿琴一起来的。”秋叶回道。
“姜暖莺？”叶箐笑了笑“让她们进来吧”
姜暖莺跟着秋叶进了暖阁，环视一圈，发现这里比其他厢房都要华贵舒适许多，果然父亲最宠的还是这个叶夫人，难怪大夫人要这样恨她。
随即目光又移到美人榻上的女子上，这么多年，她的容貌竟没变多少，只是眼角多了些细纹，倒使美艳的容貌多了些风韵。
这便是二哥的母亲么？
礼物源源不断送进屋内，叶箐看着她们进来，也不起身迎接，只是卧在榻上笑道“妾身身子不便，不能迎接，有劳大夫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