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大概是‘大跃进’时期的饥荒年代吧,一个小女孩诞生了,那是她家里的第五个孩子,用她父母的话来说她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纯属意外吧!他们不想要她,也无力再抚养她。那个时候,城里刚好有一户当官的(人家),想要一个女儿,他的父亲就托人找来了那户人家。那户人家来抱走她的那天,他家院子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世凤,你知道吗?那个年代里,把孩子送人或是交换式很正常的事……人们三三两两的祝福着她的父母,给那个孩子找了个好人家。可就在那家人即将把孩子抱上二一二吉普车的时候,村里的一个老巫婆突然就出现了。那是一个老的连一颗牙齿都不剩的巫婆。据说在他们那个村诞生的时候,她就存在了。因此在很长很长的时间内,谁家男人、女人、老人或孩子生病了,总会找那个老巫婆是施法术,驱鬼除魔。可惜解放了,新政府破四旧,告诫人们远离封建迷信。人们信政府的,生病了、身体不舒服了或是撞鬼了,总是首先选择区镇上的卫生所……渐渐地,渐渐地,老巫婆不在出门,人们也就遗忘了她的存在……因此,当他再次出现冲下吉普车的时候,不仅把城里的那户当官的吓了一跳,也着实吓着了村里人,尤其是那些年轻人……”
“啊……那她长什么样?”李世凤惊奇的盯着舅妈。
“长什么样啊,你知道吗?世凤,据看到她,还记着的人讲,那天她长长的白发拖到了地上,一袭黑衣,光着脚,脸上瞒着皱纹,就剩下了两块门牙,眼睛泛着蓝光。”
“好恐怖,让我想起练霓裳了。”
“谁是练霓裳啊?”
“嗯,梁羽生小说《白发魔女传》里面的白发魔女……她爱着卓一航,可卓一航辜负了她,所以她一夜白了头……舅妈,继续讲你的故事吧!”
“她堵在了那辆吉普车的前面,疯疯癫癫的骂那户人家是人贩子,打算把小孩子卖给城里那些专吃人脑的达官显贵。上了年纪的还认识她的人告诉她,现在是新社会了,对方是城里的干部,不存在人贩子,可她就那么固执的躺在哪里,不断喊着‘不管什么社会,人心是不会变的’‘据我观察,他们就是魑魅魍魉的化身’‘我不允许任何孩子被城里的达官显贵吃了’……那户人家没有办法,村里人也没有办法,那孩子的父母大概良心发现吧,又把那户人家塞给他们的两百块钱退了回去……”
“那户人家真的是人贩子吗?”
“舅妈也不知道……据说心存疑虑的那孩子的父亲后来曾托人打听那户人家,但一直没有打听到消息,大概真是人贩子吧!”
“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没多久,小女孩三岁的二哥在在草房玩耍的时候不小心被毒蛇要咬死了,她的父母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孩失去了一个,对了,她二哥和大哥是双胞胎,他们家族也真奇怪,基本上每一代都会有双胞胎……对剩下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特别珍惜,所以不再厌倦她……她懂了点事以后,总喜欢追着她哥哥到处跑。她哥哥喜欢和他的伙伴们玩,不喜欢一个小跟屁虫跟着,她却偏要跟,所以每次跟着他哥哥出去的时候,总是被打的鼻青脸肿。她总是哭着回家,可哭完之后,就‘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周而复始的做哥哥的小跟屁虫……又一次,她哥哥在一座被人遗弃的院子旁打她的时候,一个白发飘飘的老婆婆就突然出现了,手里抓着一条碗口大的蛇。那婆婆告诫她哥哥,如果在打妹妹的话,小心那毒蛇咬他。他哥哥撒腿就跑,跑回家后在炕上发抖了半个月,半个月后,主动和父母坦诚了打妹妹的事情,并保证以后再也不顺便打妹妹。”
“舅妈,她哥哥以后,真没有打过吗?”
“没有,以后,她哥哥总是对他避而远之……世凤,你知道吗?对小女孩来说,在很长时间内,那种充满隔阂的感觉,反倒疏离了什么,只是那时,她和他哥哥都还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