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当他即将撞到墙的时候,门推开了,母亲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妹夫和一个不熟悉的人。妹夫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将他按倒在火炕上,“绑起来,赶紧绑起来。”母亲指示着那个不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人照做了。于是被妹夫按着的他,手脚很快便被不熟悉的人用手指粗的绳子绑了起来。万箭穿心、万蚁啮骨、万针刺心、万嘴吮血、万虫断筋、万刃裂肤的感觉还在继续着,白沫从口中不断的溢出,慢慢的、慢慢的,眼前的母亲、妹夫和不熟悉的人模糊了,模糊到似乎变成了什么怪物?是什么怪物呢!不正是方才梦里的阎王、黑白无常、极美孟婆吗?啊,正是他们!他们在和他讲话,或是试图和他讲话,他们按着他的双腿,掐着他的脖子!奥,这才是真的啊,这才是切切实实存在的现实世界啊,这是上帝对自己的惩罚吗?刚才见到了母亲、妹夫、甚至回想了到了一年来发生过的很多事……那肯定不是真的吧!那只是梦,只是梦魇罢了!真实的他,肯定死了,肯定进入了住着阎王、黑白无常、极其孟婆和长舌吸血鬼的阿毗地狱……这些该死的家伙,不,应当说是这些已死的家伙,为什么总是揪着自己不放了,分明自己已经死了,让价喝了那碗汤转世投胎就好了,为什么总是这样,总要让自己生不生、死不死的饱受那乳白色液体、暗黑色药丸、纯白色粉末的折磨……对啊,也许这些东西,能够拯救吧!可他们在哪里呢?在哪里呢!
“我要洋烟(当地对鸦片的称呼),我要料子(当地对白粉的称呼)……我要……我要……求求你们了,给我点吧,给点吧……我要洋烟,我要料子……我要……”他努力的有气无力的喊着、拼命的卑躬屈膝的喊着,可他眼前的那些家伙没有回应,他们只是按着他,拼命的按着他,任由白沫自口而流,任由眼泪夺眶而出、任由他有气无力的双手拼命的掐着大腿上薄如纸的皮肉。锥心刺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给我刀,给我刀……我要……我要……要不给我洋烟,给我料子……”
没有刀。
没有洋烟。
没有料子。
甚至没有人回应……
整个世界都沉默着,孤独着,他只是想要再吸一口,最后吸一口,或是用一把锋利的刀——哪怕是水果刀、铅笔刀也好——痛快的插入剧烈跳动着的心脏,可是,双脚、双手被拇指粗的绳子绑着,全身被某种幻想——他认为大概是阎王、黑白无常吧——压着,哪怕是动弹一下都成了困难!什么是生不如死,此刻,他半是模糊半是清醒、半是做梦半是现实的状态在分明的提醒着……自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当最后一根箭射入心脏的时候,这个问题突然再次冒了出来。
可是,晚了。
他还没有思索,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世界再次陷入了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