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通天走出房间后,雷彪接着对边铁山说:“你昨天在街上遇到的庄氏二兄弟出身于江州城大户人家,他们的娘亲是当朝首辅大人的远房侄女,父亲庄腾飞是江州城有名的瓷器丝绸商。夫妻俩从未倚仗过远房叔叔的权势,而是凭多年辛苦打拼才有了今天的家业,可对双胞胎儿子却不喜欢经商,也不爱读书,整天寻思着舞枪弄棍、练拳脚功夫、拜师学武,弄得江州城好多人都知道这俩兄弟。庄腾飞夫妻俩中年得子,难免对两个儿子疼爱有加,所以只要他俩不胡闹惹事,就由着他俩。夫妻俩还有个女儿,自幼聪明伶俐,读书过目不忘,棋琴诗画样样皆通,还经常缠住两位哥哥教她学武,哥俩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妹发脾气,所以就时不时教她一招半式。哥俩性格憨厚老实,说话直率,喜欢在附近一带找人比武。
“后来我听人讲张老弟昨天在街上把武家少爷给狠狠收拾了一番,使他威风扫地、灰溜溜的逃走,我很是开心。那个武家少爷是西江口金利坊掌柜武崇文二哥的儿子,名叫武佩鸣,来江州已有两三个月了,听说的父亲武二爷武修文几年前已去世,在京城由他大伯武敬文管教,最近来江州说是帮他三叔武崇文打理生意,实际上是想逃避他大伯的管教。这小子从京城来到江州简直如鱼入水,整天瞎折腾、不干正经事,仗着他三叔的威风,和一帮小混混穿街走巷、胡吃海喝、欺男霸女。不知武佩鸣后来是怎么遇上庄家二兄弟的,他见那二兄弟俩缺心眼、力大彪悍,又喜欢跟人打架比武,所以武佩鸣就接近讨好那哥俩,常唆使他们跟人打架。好在这哥俩因家里管得严,所以也没有跟武佩鸣走得很近,两人很有趣,总喜欢装着江湖英雄的样子,常扬言‘专打英雄好汉,不在乎输赢,在乎结交’,若被别人打败就立即低头认输。我估摸着庄夫人可能已经知道兄弟俩昨天在街上惹事,所以就让老管家庄文看住他们,不许外出。对了,刚才在酒楼雅间把庄氏哥俩拉回去的那位老者就是他们家的管家庄文。
“再说这哥俩的父亲庄腾飞,原本是读书人,考取功名后被朝廷派遣做了南徐县令,任职不到两年就辞官从商,其中原因旁人也不便过问,后来经人介绍开店铺,专做瓷器和丝绸生意。庄腾飞为人和善,做生意诚实本分,常济穷扶弱,不大喜欢跟官府的人来往,与金利坊掌柜武崇文相处的也是不冷不热,好在他夫人的远房叔叔身居朝廷高官,所以也无人敢上门惹事。庄家在江州城算不上巨富,但也是豪宅大院,有丫环、家仆,算得上大户。”
边铁山听雷彪说完庄氏二兄弟的事,微微的摇了摇头,对雷彪说道:“这么说庄氏二兄弟其实并不坏,只是喜欢逞能、犯孩子脾气而已,刚才在酒楼我原以为他俩要找我的麻烦,正不知道该如何对付,结果出乎我的意料,哥俩竟对我那般客气。”
边铁山这时才知道庄氏兄弟俩的父亲原来是自己多年未见面的好友庄腾飞,但现在不是时候,所以就没说出来。
“庄氏兄弟没准真跟你有缘分,他俩要是有你调教定能改邪归正,那么你也算大功一件,”雷彪开玩笑的继续说道。
边铁山摇摇头,抿嘴对雷彪一笑,说道,“这还得看缘分。”
两人继续聊了一会儿,接近黄昏才相互告别。
再说宁管家和凌冲霄去京城路上的事。
宁管家那天在许州“客再来”客栈对凌冲霄道出自已就是在江湖上消失多年的左百川的真实身份后,让凌冲霄继续装扮成李全,而自己的身份仍是京城“金富源”的总管家,并让凌冲霄沿途保护他。
“客再来”客栈地处许州交通要道,生意非常兴隆,掌柜朱十能对宁管家毕恭毕敬,亲自跑前跑后的伺候着,生怕哪点照顾不周。
宁管家、凌冲霄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才起床,这时朱十能和店伙计早已把早膳备好在房外等候。凌冲霄打开房门,朱十能一进来就对宁管家说,“宁爷,请用早膳。”
“有劳朱掌柜了,”宁管家谢道。
饭后,宁管家对朱十能说,“朱掌柜,劳烦你安排人把老夫这封私信送给江州城‘胡杨记’客店一位名叫张朋的客人,顺面给老夫选匹好马,换辆马车,我想立马动身启程,这里一切费用全记在老夫账上,”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朱十能。
“宁爷,您千万不要客气,您是小人的大恩人,小人哪敢收您的钱?这一切都算孝敬您老人家的,如照顾不周,请不要怪罪。您放心,我马上安排人照您的吩咐办好一切,”朱十能连忙说道。
“如此多谢,”宁管家双手抱拳谢道。
朱十能忙出去安排。
不一会儿,朱十能进屋对宁管家说:“马车已备好,就在门外恭候,宁爷请。”
宁管家二人然后就与朱掌柜作别,离开客栈,继续朝京城赶去。
这日后晌,两人赶马车来到了一片丘陵地,大路两边是连绵不断的小山包、茂密的灌木丛和松树林。这时路上行人稀少,凌冲霄赶着车不禁警觉起来,他停下车,回头问坐在车里面的宁管家:“左伯伯,现在路上行人稀少,我怕天黑前我们走不出这片人烟稀少的地方,不如等一下和其他路人结伴而行,如何?”
“你是怕遇到强人打劫?”宁管家问道,接着又说,“你放心好啦,再往前走五六十里路,就能看到一家车马驿站,我俩就在驿站旁边凑合一晚吧。”
宁管家似乎对此地很熟悉,凌冲霄这才放下心来,一甩鞭子,大喊一声“驾”,继续驱车疾行。
黄昏时分,两人来到一个小镇,街上行人稀少,两旁的住宅和店铺大都是平房,只有镇子中心一家四合院看起来很气派,门口竖着一根高高的旗杆,杏黄色锦旗上绣的“龙虎山驿站”五个黑色大字尤为醒目。驿站周边是青砖围墙,门楼很高大,门上挂着五个大红灯笼,门前有一对石狮子,门口有二十几个手持兵器的兵卒在把守,戒备甚为森严。
凌冲霄觉得这里的官府想的真周到,这不还安排重兵把手,看来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他一高兴连忙在驿站门口停车,走到门前一位兵卒的跟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然后笑嘻嘻地说道:“军爷,小人想在驿站住一宿,请行个方便。”
那兵卒面若冰霜,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凌冲霄寻思着这位兵爷的耳朵可能有点背,于是提高了嗓门,“军爷,小人想在驿站住一宿,请行个方便。”
“滚开!”兵卒一声怒吼,凌冲霄被笑吓了一跳。
“再不闪开,莫怪手下无情!”兵卒又一声喊。
凌冲霄楞了一下,正不知该怎么说,这时有一位兵头模样的人从大门里走出来,问那兵卒:“老五,发生什么事?”
“这刁民想闯驿站,我正在喝退,”那兵卒连忙回答。
这兵头斜着眼冷冷的看了看凌冲霄,突然脸色一变,笑哈哈地说:“小兄弟,莫慌张,今晚这驿站已被人包下,但我这人天生好善,你可把车停在外面,我的兄弟们可帮你看守,保你无忧。不过这天黑夜冷的,兄弟们总少不了喝点小酒暖暖身子,你说是吧?”接着装着很随意的样子张开一只手,很快又收缩攥回去,反复好几次,见凌冲霄豪无反应,鼻子里哼了一声。
“不给住还想收银子,太欺负人啦!”凌冲霄想着就要发飙,这时听到宁管家在车里喊话,“李全,不要惹恼兵爷,快过来,这不是咱们能去的地方,咱门另找住处。”
凌冲霄这才悻悻地回到马车跟前。
“把车赶到这条街最北头右侧青砖大院那户人家,咱们就在那住一晚,”宁管家对凌冲霄说。
凌冲霄正想找点水和干粮,顺面给牲口喂料饮水,于是就按宁管家得叮咛,把车赶到那户人家院前,然后上前敲门。
门“吱呀”一声拉开一条缝,有一位年约七旬的老丈从门里探出头打量着凌冲霄,问道:“你找谁啊?”
“老丈,晚辈这厢有礼啦,我和我家老爷路过此地,见天色已晚,那家驿站我们普通百姓不敢去,所以就冒昧前来叨扰,不知可否在贵府借宿一晚?”凌冲霄连忙恭敬答道。
“小哥请稍等片刻,我去禀报我家老爷,”老丈说完又关上门。
不大一会儿,老丈打开院门,对凌冲霄说道:“我家老爷有请。”
这时宁管家也下了车,对这位老丈施礼,“有劳老哥哥了。”
“老先生请进!”老者对宁管家客气的说道。
走过院门,只见这家院子不大,但藤萝古树、修竹百花、石凳华门映入眼帘,宁管家暗叹:想不到这僻静小镇还有此等优雅之处。再看前面的正房,香木雕壁,素色纱窗,门前兰菊,幽幽芳香,柱纹金烫,历历泛光。
宁管家随那老者刚走到正屋门前,只听到屋里面有人念道:
拳拳之心无报效,暮年犹念少年狂,
自顾风雅扮玄虚,不觉恍惚三十载,
流水知音无觅处,仰望白云万里飘。
宁管家似乎感悟到什么,接着念道:
漫漫长路哭歧途,风华逝去愁白首,
舒洒恬静赛神仙,应忘此岁为何岁?
世间情缘皆有数,空虚无虑定安然。
“好一个‘空虚无虑定安然’,佩服!佩服!”又一位老者从屋内迎出来,一边对宁管家施礼一边说道:“不知贵客驾临,有失远迎。”
再看这老者,年龄和宁管家相仿,身形瘦长,青色长衫,胡子花白,面色红润,他抬头望了望宁管家,向身后的凌冲霄点点头,笑道:“蒙兄台大人光临敝处,不胜荣幸,请进屋安坐。”
“如此多有打扰,”宁管家说完和凌冲霄一同进屋落座。
老者命人奉过茶点,对宁管家说道:“适才间闻听兄台对赋,在下感悟到兄台亦是饱经沧桑之人,但能做到神气安然,胸无俗念,确实令在下佩服。”
“先生见笑了,在下只是仰慕逍遥仙风而已,胸无俗念岂能做到?心宁气闲更是可望而不可及,先生的风雅大气倒令在下佩服,”宁管家接着说道。
“兄台能否赐告高名上姓,今欲往何处?”
“在下宁俊臣,在外地办完俗事,今欲返京。”
“哦,兄台莫不是京城金富源总管家宁老先生,幸会幸会,久闻宁管家饱学多才,通谙百家,为人忠恳,处事善谋机变,今日相见,果然名不虚传,”老先生站起身又施一礼。
宁俊臣连忙起身回礼,“客气,客气,但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先生看似不像本地人,敢问仙乡何处?”
“在下姓蒋名奇才,湖州人士,早年身居官宦,愚昧迟钝,难以效忠,惭愧归隐,恍惚至今,汗颜!汗颜!”老先生说着似乎有点动情,眉目露出万般无奈。
宁俊臣微微一笑,忙安慰,“老先生当年怜悯苍生,不屈淫威、不从奸恶,弃富贵而勇退,不得不使人敬仰,”接着又说:“如我没说错的话,老先生便是三十年前在江南为官的蒋通判,先生当年心慈手软,哪怕对大奸大恶之人也心存怜悯,不愿杀生,而重于教化劝正。先生谙知万物之巨细,诸事之牵连,可谓明察秋毫,但不屑于调治整饬,确有任由放纵之嫌,其结果恶人更恶,弱者自哀。苍天无负于恶者,而恶者自作恶;宿命不绝弱者,而恶者加害之。苍天本玄虚,善恶一时生。老先生慈悲心肠,在下早年略有耳闻,然身负律法司典之职,此等作为无异于步入歧路,然今已置身事外,应感欣慰才是。与老先生初识就叨絮冒昧荒唐之言,实属不敬,还望海涵。”
“兄台不必客气,听兄台方才一席话,在下顿觉豁然开朗,兄台能说出这般道理,绝非等闲之人。当年江湖上盛传‘玄素书生’左神策才思敏捷,百家皆通,能言善辩,可惜无缘识荆,如今他在江湖上已消失多年,不知能否相见。可兄台今天这番话也令小弟受益匪浅,”老先生说完后又抱拳施礼。
“左神策要是能听到你这番话,定会感动,他已消失了三十多年,如有缘,你也许会见到他,”宁俊臣听到蒋奇才提起左神策,不由得冒出这么一句话。
蒋奇才接着问宁俊臣:“兄台适才提及在下当年为官之事,何以这般清楚?还望相告,”说完露出不解之色。
“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在下与老先生年纪相仿,当年浮游江湖、饱经坎坷沧桑,好闻天下之杂事,目睹人间之百态,感受经年之往复轮回,非有意为之,实乃本性所致,”宁俊臣回答道。
“兄台所言在下深有领悟,你我今日畅谈甚欢,形同高山流水幸遇知音,相见恨晚!”蒋奇才说后不由得显得有些激动。
宁俊臣接道:“说的一点不错!在下与先生一见如故,甚为有缘,来日料理完庸俗杂务,一定再来拜访,请先生宽心等候。”
两位老者越说越开怀,不觉夜幕已降临,蒋奇才忙吩咐下人给宁俊臣两人安排食宿,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深夜,大街已上了无行人,除了龙虎山驿站大门上挂的那五个大红灯笼外,近处几乎看不到一点灯光。
镇子北面突然传来隆隆的马车声和刺耳的马蹄嘚嘚声,隐隐约约看见十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朝驿站方向行来,后面紧跟着两部驷马大车,大车侧面两骑伴随,后面又跟着十几骑。
骑在马上的人一律头裹黑色头巾,罩一身黑衣,口鼻用黑色围巾蒙着,腰中挂刀,背挂弓弩,身强体壮,眼神凌厉。
刚到驿站大门口,走在最前面一个人右臂一挥,说了声“下马,警戒,莫掌灯!”这人显然是这帮黑衣人的头领,他身后的二十多个黑衣蒙面人“唰”一声,动作整齐地跳下马,其中一人走到门前兵卒跟前,默不吭声亮了亮手中的符牌,这兵卒急忙跑回大院禀报。
不多时,一个兵戎打扮身材矮胖的中年人急急忙忙跑出来,刚想开口说话,那头领立即挥手制止。矮胖人急忙让旁边的兵卒“吱呀呀”拉开大门,然后一躬身,朝这这伙黑衣人做了个请的动作。
一进大院,立即有兵卒上前从这伙黑衣人手中接过马缰绳,然后把马牵走。
兵戎打扮的矮胖中年人跑到两部马车前,低头哈腰的恭候车里面的人下来。两名黑衣大汉上前拉开车上的帘子,从车上走下来四位神情严肃、气度不凡的人。
“四位爷,请进房安歇,”矮胖男子毕恭毕敬的对这四个人说道。
“走,上前带路!”黑衣头领对矮胖男子低声说道。
矮胖男子把这四个人领到房间后就马上退了出来。
这时黑衣头领对矮胖中年人说道:“王百户,尔等不许靠近房间一丈,非请莫入!”然后又对其他黑衣大汉说道:“前部休息,后部警戒,不得疏忽,各就各位!”
众人散去,驿站大院显得空荡荡的,只有门口旗杆上的锦旗在风中飘摆,不时发出“哗啦呼啦”声。
这时,一个人影从驿站围墙外飞进大院,刚落到地面立刻脚一点地,又飞到靠近驿站大堂不远处的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悄无声息。
躲在暗处的守卫浑然不知。
这黑影正是凌冲霄,他此时紧紧地贴在粗大的树枝上,黑暗中朝驿站大堂方向望去,然后闭息静听片刻,见大堂客厅还亮着灯,还不时传来有人低声谈话的声音。
凌冲霄从树上一纵身飞到那间客厅屋顶,悄无声息的掀开几片瓦,悄悄朝下面看去。
只见客厅里坐着四个人,年龄都五十岁以上,看神情气势应是朝廷大员。其中一位穿着黑衣、留着三缕胡子、满面笑容的人对另外三个人说道:“小弟承都察院左督使大人上疏圣上巡查江州,尽管本次是专差,但三位年兄随小弟一路辛苦,小弟在此深表感谢。三位年兄查办刑案多年,多有阅历,还望多多指教小弟才是。”
另三人连忙谦虚恭让,其中一人说道:“刘大人,我等食君俸禄,深感皇恩,应忠于职守,但内阁大臣争斗满朝皆知,连圣上也看在眼里,朝令夕改已成常态,此次我等奉临时钦差,只怕是内阁重臣授意,非圣上本意,所以当谨慎行事,不可操之过急,需留有余地方可。”
“方兄言之有理,但我等既然已被派出,无法回头,即使我们是经都察院左督使大人推举而来,但可直接上疏圣上巡查事宜,一切均由圣上定夺,小弟不求立功,但求为圣上分忧,”这位刘大人仰头说道。
另一人接着对刘大人说:“刘大人,我们几人是圣上钦点,因此出来巡查不受都察院节制,可直接上疏圣上,但难保我们的上疏不会再交给内阁审查办理,当然圣上也可以独断自理,当谁能左右得了圣上?所以方兄刚才所言值得考虑。”
“两位仁兄尽管放心,不必顾虑太多,我等只要不负皇恩,就内心无愧,谁能奈何?”钦差刘大人说话的口气非常高傲。
屋里另外三人听刘大人这么说,都默不作声。
凌冲霄还想再听下去,突然一丝冷风袭面而来,他急忙一闪身,只见一枝弩箭擦肩而过,骤然间又觉得有一黑影向他扑来,他打了个激灵,急忙向黑影甩去一袖镖,借黑影躲闪的瞬间,一提气,踩着房瓦飞离屋顶,疾跑时没有一点声息,而身后的人却啪啦啪啦的踩破了好多瓦块。
朦胧间,从四面又疾扑来好四五个人,凌冲霄见状急忙挥手打出数把飞镖,那几个人见状再不敢上前,借此机会,他赶忙飞身而去。
凌冲霄逃出驿站,怕后面有人追踪,所以不敢马上回到住处,就跑到野外一片树林里潜伏了约一个时辰,见四周万籁俱寂,这才悄悄地回到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