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楼的第一层占地最大,方圆十丈,往上递减,第二层方圆九丈,到了第九层,只有方圆两丈了。
楼中心是一根深青色的圆形巨柱,半丈方圆,触之若金,叩之若木,乃是中原以南无尽大山中的特产铁木,铁木千年一尺,长到半丈方圆,需要五千年之久。传说,万年铁木已可通灵,乃是练制灵器的上佳材料,更有进化成圣的上佳资质。只可惜,茫茫南荒方圆十数万里的无尽大山,皆是人族势力未曾涉足的处女地,万年铁木也许真的有,只是非为人族所有。
铁木下端深入地底不知多深,上端直通楼顶。围绕铁木,是一圈旋转楼梯,一层通二层的楼梯,一丈宽,二层通三层的楼梯,九尺宽,到了最顶端,八层通九层的楼梯,只有三尺宽了。
刘雪真沿着这道楼梯,旋转直上,心中直犯嘀咕,这什么破楼,怎么越往上越小,楼梯也是越来越窄,明明就是一座塔嘛!怎么在楼下仰望时就没有这种感觉呢,直觉的高大无比,威严无尽呢?真是奇哉怪哉!
咦!这楼里面倒是干干静静纤尘不染,难道还有人天天打扫不成?不应该啊,自己作为城主的儿子,都是多年难得来一次,别说那些下人了!难到自己的老爹有这种自虐的癖好,没事就喜欢打扫卫生玩,有这种可能哦,书上说,这种孤僻寡居之人,什么怪胎都有,也不奇怪。
转眼间已快到顶层,刘雪君竟有些心虚起来,莫名的有些心慌,心中却有隐隐期待,脚步似是被楼梯粘住,半天都抬不出一步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了还是这般胆小怕事,也怪我从小没有照看好你,上来吧。”温和浑厚的中年男声,忽然在刘雪君耳边响起,惊的他一跳多高,左看右看下看上看,尽皆无人,这声音怎么就跟响在耳边似的?难道,这就是老爹的功夫,不知道这种功夫好不好学呢,要是花个一两天就能练成,倒是可以在城里的各家公子面前威风一把啦,哈哈!
刘雪君沉浸在将要练成绝世武功的酸爽之中,脚步也变得轻快了不少,蹭蹭蹭,三步并作两步,几步就登上了顶楼。
这第九层就如同一个亭台轩榭一样,四周并无遮拦,只有四根诸色木柱,撑起一个琉璃金色飞檐屋盖。
他老爹盘膝坐在那里,背对着楼梯的方向,花白色的头发,在凉风中飘散飞舞。
“过来这边坐吧,咱们父子也有好些年没有说过话了。”刘如初淡淡说道,并未转身。
刘雪君看着老爹满头的花白头发,突然间有些莫名的悲伤,传闻中老爹的头发可是一夜间苍白如此,不知道当初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啊,搞的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连家人都避之不见了。
刘雪君静静地走了过去,眼见老爹的面前有一道桌案,桌案的对面有一个蒲团,便走向蒲团盘膝坐下。
“嗯?这茶怎么这么香!”原来这桌案上,有一个小炭炉,正在煮着一壶茶。火炉中的一团小火苗飘飘渺渺,静静燃烧,似乎不受顶层大风的影响,就连茶壶中散逸的香气,也只是围绕着这小小的一道桌案,当真是奇怪啊。
刘雪君瞧瞧的撇了一眼刘如初,见他老爹并没有看他,此时正双目怔怔,望着自己背后映月湖的方向,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他便自己动手,悄悄的端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又悄悄的放回火炉上,这才轻轻的将茶杯端到嘴边,细品起来。
“好茶啊,好茶,这香气袭人、沁人心肺,口感温厚、回味甘甜,这才是真正的好茶啊,和这茶相比,自己以前吃的那些,简直就是猪食啊,嘿!趁老爹不注意,还要再饮一杯!”
刘雪君暗暗想着,咂巴着嘴一口饮完,刚要再去端茶壶,却见不知何时,老爹正怔怔的看着他呢!
这是多么复杂的眼神啊,有怀念,有痛恨,有伤心,还有慈爱。
刘雪君小手一抖,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掉落。
“哎,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毛手毛脚的,你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上山学艺了。”刘如初的眼中满是慈爱,亲手端起茶壶,给刘雪君斟了一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也就在那年,第一次遇见你娘啊,清水出芙蓉,翩翩若彩蝶啊!“刘如初不禁回忆道。
”啥?爹你第一次见娘,就偷看娘洗澡?想我心系王家四小姐良久,终于寻到一个机会,鼓起勇气诓骗她去映月温泉山庄玩耍,这才偷窥得逞,还是爹你厉害啊,儿子我佩服佩服啊,来,儿子敬您一杯!”刘雪君眼睛一亮,还是第一次听到爹说起娘的事情呢,不过,这茶还真是香啊,越喝越香,越喝越甜啊,嗯,还是再来一杯。
“你这小子!”刘如初无奈道,“怎么养成了如此惫懒的德行,都是跟谁学的,还真是像我年轻的时候。”
“咦!儿子我当然像老子了,不然像谁?你难到希望我像其他人么?嘿嘿!”刘雪觉又给自己倒一杯,像一只偷食得逞的小狐狸一般。
“童真自然是好事,只是你这毛躁的心性,却是需要历练历练。我听说,你在府中不好好习武,如今才是外炼初期?”刘如初恢复常态,正经威严道。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刘雪君嗫嚅着不敢答话,连握茶杯的手都有些抖了。
”哼!你还真是出息不小啊!不过,这也怪我,我以为自己可以照看你一世,这些年来,便对你宽松随意,只希望你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一生快乐平安就好。却不想,世事变化,人算不如天算啊,哼!应该说天算不如人算!血影魔教的那群畜生,这些年总算是被我抓到了蛛丝马迹,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刘如初神色间有了些癫狂,咬牙切齿道。
他又看向刘雪君,恢复慈祥的面孔,温和道,”从明日开始,你每日卯时来映月楼,我亲自教你修炼,等到你什么时候修炼到内炼圆满,我再送你去东海剑阁。到时,我也可以只身上路,去完成多年的心愿了。”
“啥?爹你要亲自教我修炼?”刘雪君沮丧着苦瓜脸,刚想求饶,却不想肚中一阵咕咕作响,却是要大解的征兆。
“爹,你这茶是不是过期了啊,怎么我刚喝了就想上茅房啊。”
“你这孩子,这茶本就是洗身伐髓用的,你吃了这么多,不帮你多排解排解,实在辜负了这一壶好茶啊!”刘如初难得轻松笑道,继而一卷长袖,一阵微风荡漾而出,包裹住刘雪君,将其卷下楼去。
刘雪君在空中大声呼救,还以为亲爹要谋害他性命,却不想落地时竟然和平常下床时一样,轻松自然,毫发无伤,这才惊喜莫名,憧憬着将老爹的这一招学到手。
不想,腹响再起,终于忍不住,狂奔向湖边的一片沙地,排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