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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鬼窟

南疆深处有一鬼窟,里有幽魂数千,骷髅十万。鬼窟入口白日里隐于日光之下,纵在眼前也万难发觉;一旦入夜,便会现于人世,吞噬过往生灵,为鬼魂所食。这本是民间传闻,可当法源说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鬼窟的时候,赵雪松顿时大吃一惊道:“鬼窟?这不是假的吗。”赵雪松生在南疆边缘自然也知道这个说法,甚至在跟着他爹打猎的时候还要求其带他去鬼窟,在被告知这是个传言的时候才放下了这个念头。此刻从法源口中听到鬼窟的时候自然免不了一顿质疑。不过最终也只是得到“跟着我走就知道了”这句话。

无奈的赵雪松带着急切的心情跟着法源又走了半日后终于停了下来。“到了?鬼窟在哪呢?在山上?”好容易盼到法源停下,赵雪松赶忙跳到他身旁,观望一番后发出三个疑问。

“鬼窟向来踪迹不定。不过此刻,唔,鬼窟就在你眼前。”法源左右望了望,随即指着赵雪松的正前方道。

“啊,在我眼前?”赵雪松下意识的往后一退,谨慎的四下看了眼,在确定没有附近没有什么东西后,白了法源一眼道:“和尚爷爷,你什么胡话呢。我眼前明明只有空气,莫说鬼窟就连个小洞都没有。”说完还特意伸手向前摸去。下一秒,赵雪松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嘬之力。这吸力之大只是一瞬,赵雪松的身体就被吸起,向前飞去。这吸力出现的同时,赵雪松前方的空气中突然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而他被吸走的方向正是那个洞口。这般景象就好似一条吞天巨蟒吸食一只微不足道的老鼠。

见到赵雪松被吸走,法源竟毫不紧张。慢慢悠悠的朝着洞口的方向走去。同样的吸力出现,一法源的能耐抵抗着般吸力自然不成问题,可他却不加抵抗,反而一瞪腿借着吸力就拽住了飞在空中的赵雪松。眼看他们离那漆黑的洞口越来越近,赵雪松丝毫不见害怕,反而兴奋的大叫:“和尚爷爷,咱们就要进去了!”

山脚下,风雪依旧凛冽,渐渐的盖住了路上依稀可见的脚印。脚印止住的地方,早已不见任何活物。古往今来,不知多少生灵就如此结束了生命。

而鬼窟之内却与外面截然不同。黑,冷。这是赵雪松对这里的第一影响。好在感觉到手掌上传来的温度,这让他的恐惧之情顿时减少一大截。“和尚爷爷,师祖真的在这儿?”赵雪松抽了抽被法源攥住的手,发现被对方攥的跟紧后,开口道:“还有,你把我的手放开。这洞这么小你还担心我丢了不成。”

法源虽闻此言却依然捏这赵雪松的手,甚至加重了下力度,在听道这小子的喊痛后才恢复原来的力度。“你还没走动一步,怎知这鬼窟不大?”法源缓缓开口:“你最好抓紧我,万一丢了必成鬼魂之食。”赵雪松不以为然,心下想道:这里连跟鬼毛都没有,哪来什么鬼魂。他甚至开始怀疑他爹告诉他的关于鬼窟的传闻。虽然这般想着,却没这么说。“那赶快走吧,鬼魂长什么样子我还没见过呢。”此刻的他竟有点想看法源出丑的样子。法源自然不知他的想法,不过总愣在这也不是个事,也不言语,迈开步子就向前走去。

这一走,赵雪松才知道这所谓的鬼窟到底有多大。虽无法具体描述,但以他们走的时间上来说至少有七八里脚程了。要是一直是直线行走还好,至少还有个头。可鬼窟之路偏偏错综复杂,支路无数,两人转来转去却无半点到头的迹象。赵雪松连续走了两个时辰,早对这无鬼之窟无半点兴趣。要是有人问他现在最想要什么,那他一定会回答“床”这一个字。

“和尚爷爷,还有多远啊。我好累,好想睡觉啊。”正被法源拽这走的赵雪松突然听下脚步,死活不肯再往前一步,同时不管法源看不看得到向他投去乞求般的眼光。看不清法源此刻表情,不过可以想象他应该也很无奈吧。只听他道:“我想……应该不远了,你要是累了就歇会吧。”赵雪松闻言如获大释,立马挣开法源的手,一屁股坐到地上,口里发出一声长叹。那模样极似刚从狱中出来的囚犯。

突兀的,赵雪松正下方的土地塌陷下去。谁也不会想到,这鬼窟竟分上下两层,而此处恰巧是两层洞窟连接处最薄弱的地方之一。这一陷,导致赵雪松来不及求救便消失在了法源的眼中。情急之下,法源不想其它,纵身一跃,也钻进那一人合抱的甬道之中。

刚放松下来的赵雪松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搞得紧张不已,这一前一后一松一紧的反差令他的脑袋陷入短暂的空白当中。随着不断的下落,赵雪松总算恢复了一丝清醒。比上面更加阴冷,这是他清醒后的第一感觉。耳边阴风不断挂过,在这一瞬间一向大大咧咧的他竟感觉到了恐惧。“和尚爷爷,快来救我。”声音顺着狭长幽黑的甬道不断回响。

继续向下落着,赵雪松现在完全清醒过来,他发现随着时间的增长,周遭的空气越来越潮湿,甚至有丝丝水珠不断渗出。“呜~呜~”忽然他的耳边响起了略显诡异的声音。这声音与风声不同,在赵雪松耳中居然听出了生灵特有的情感,似是……不甘。赵雪松慢慢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人影极速向自己冲来。待其近,才发现这人影空有人形却无人实,面孔也不似人类,并无五官,只有轮廓勾勒而出。那人影眨眼冲向自己,下一刻,竟直直的从自己身体内穿过。就若不是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气力突然少了一大截,赵雪松会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呜呜~”熟悉的声音再次从后面传来,那人影竟是不知满足又一次向赵雪松冲了过来。

赵雪松不甘如此,当下身体艰难的一扭,堪堪躲过了人影的冲撞。不待他回头,那“呜呜~”之声再次传来,不同的是声音频率突然变大,仿佛……这次朝自己冲来的人影不止一个。“啊!”回过头去的赵雪松见到面前的景象不由惊呼一声,只见远处密密麻麻的人影冲了过来。这般景象极似一群饿狼追逐着一只绵羊。

眼看着人影们越来越近,赵雪松有心故计重施,却无奈这次来的实在太多,自己如何一一躲过。那人群瞬间湮没了赵雪松。“魂鬼之辈,也敢食我佛家之人!”就在这时,与人群相反的方向掠来一道绿光,那光毫不犹豫,径直冲向人群。片刻后又从中穿出,怀中抱着昏迷不醒的赵雪松,掠向下俯冲而去。背后“呜呜~”声不断传来,仿佛许久未食的饿狼,赤红着眼眸追着前面狂奔的羔羊。

不知过了多久,法源的脚终于踩到了实处。不过此刻的他顾不上休息,因为,身后鬼魂还在追着自己。听声音,那数量似乎还在不断增加。四下看了看,确定了一个方向后,法源便继续狂略起来。这一跑一追,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法源只知道不能再怎么下去了。鬼魂无实,不知疲惫,而自己已有疲倦之感,再怎么跑下去,自己凶多吉少。念即此,法源索性不再跑路,转身而立,欲殊死一搏。

法源转头看向身后成片的魂鬼,粗略估计了一番,随即苦笑摇头。这群魂鬼少说也有三四百,以此刻自己的状态再加上怀抱昏迷的赵雪松,收拾掉一百左右已是极限。不过眼下只有一拼,但见法源,拔出佛戒单手持刀,口中大喝:“佛怒众生噤!”以佛家真决起手,收到的效果自然不弱。半空中浮现的金色佛像照亮了半边空间。众魂鬼却也不惧,继续向着法源二人冲击。这些没有情感的魂鬼兀一碰到泛出的金光便化为点点灰烬,消散在这阴冷的空气中。虽然有小部分魂鬼被佛法截杀,但剩下的却借着同伴的掩护不依不饶的冲了过来。法源早预料到回有此情况,只见他挥着佛戒发出道道绿色气刃,迎着刀芒的魂鬼瞬间湮灭。奈何这些手段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无法阻止不畏生死的魂鬼。

渐渐地,法源感觉到疲倦感不断袭来,看着源源不断的魂鬼,他深觉无力回天,低头看了眼被魂鬼吸干精气的赵雪松。法源皱紧的眉头忽然缓缓舒展开来,“也许这样……也好。”在法源的心中似乎存在一对矛盾—生与死的矛盾。“哐”佛戒脱离法源手的一刻,意味着他已经完全没有挥刀的力气了,也意味着两人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

无尽魂鬼眨眼吞没法源,以法源为中心的金光也由亮变暗。“嘟!”就在金光完全变暗的一瞬间天地间突然响起一声嘹亮的佛号,似沉睡已久的雄狮苏醒后爆出令万兽臣服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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