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子非出谷了!
大概是要去扶摇庄。
他的身边一直有一个人跟着。
一个穿着黑色衣裙女子,面无表情。
但他们却绕过了扶摇庄,去了扶摇庄往西三十里外的环象谷。
这个地方和扶摇庄倒是相差甚远的,远远一看,便觉得是座宫殿,像是神仙住的地方。
秀丽山水,依傍而生。
环象谷外挂着牌匾,但没有名字,左右两旁刻着:环象谷生神仙往矣,仙人往矣不肯出也。
江湖中的男人都知道这句话。
这里的人都穿得妖魅艳丽,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这里的确是男人的天堂。
这里是所有男人都幻想的天堂。
但这里却不是什么男人都能够来的。
这里的男人都来自扶摇庄。
这环象谷分东、西、南、北四大庄。
东来极乐、西去归土、南住佳人、北往议事。
东、西、南、北四大庄分别叫做:逐花苑、往生乡、环佳庄、北如庄。
逐花苑莺歌燕舞,日夜纵情。
但甄子非去的并不是逐花苑,他和那个女子去的是往生乡。
往生乡离其他三个地方都是远许多,也是最奇怪的一个地方。
没有门,只是挂着一块大牌匾,刻着:往生乡。
他们跃进墙里去。
里头只有一间大屋子,屋子里有许多的棺材。
这里种着许多许多的花草树木,各种各样的,有多少竟都令人不知名。
院子里有一处站着两个女人,也穿着黑色衣裙。
她们的旁边有一个坑,坑里摆着一口棺材,棺材盖还未盖上。
坑的边上摆着一株春兰,还未种下。
那名女子竟当众脱起衣服来,没有羞涩,也不怕寒冷,眼神中还有微微的向往。
胸膛点露微漾红,未有羞心在一旁,不惹谷主春心,但愿往生而为。
甄子非看着她,道:“你今年二十了罢?”
女子道:“是,老谷主。”
甄子非道:“明年这个时候我必会在此处放一坛子酒的。”
女子道:“谢老谷主。”
甄子非道:“你喜欢春兰?”
女子道:“是。”
甄子非道:“那过不了几时也要开了。”
女子道:“是。”
甄子非道:“你可曾后悔?”
女子道:“不曾后悔,我的贱命便是老谷主救的,现在又要去寻求我的下一世了。”
甄子非道:“那必定是个非常美好的人生。”
女子道:“谢谷主。”
甄子非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女子道:“是,谢老谷主。”
甄子非道:“你不必谢我,这只是你自己的造化。”
女子道:“是。”
甄子非朝她笑了一笑,走向前去,给她一颗药丸子。
女子笑着吃了下去,轻轻跃进棺材里,赤luo躺着,而她的那一身黑色的衣裙早已被一把火烧了去。
她慢慢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说不尽的风情,道不明的暖心。
另外那两名女子的眼神中竟也有些痴迷了,呆呆地看了半刻钟才抬着棺材盖子将其盖上。
那株春兰就种在棺材上头。
只有甄子非知道这都是骗人的话语,除了他的儿子、他的孙女,谁知道了进去幽虚谷谷内的通道都必须死!
而这个可怜的双十女孩子正是此次去通知他的人。
她们就像圣使一样,互相传承,她们带着一块绘制着去谷中机关的布块,需要的时候会在前一晚拿出来,记住了路线便将这块布条拿给下一个要去通传的姑娘。
她们会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年中选好自己死后要种的花或者树,愿她们往生的路上不孤独。
另外那两名女子顾自离去,甄子非也自去北如庄。
北如庄是四个地方中最小的,也就一个厅堂,数把椅子,堂后还有一间小小的房间。
甄子非堂上而坐。
外头进来一个女人,花枝招展,也不过三十左右。
门儿一关,容貌荡漾,衣裙微解。
甄子非微笑着道:“环盈儿,还有多少人?”
环盈儿已解去了外衣,上身膺附于胸前,扭着腰儿走到甄子非身边,往上一坐,媚然道:“是包括我呢,还是不包括我呀?”
甄子非轻轻揽过她的腰间,道:“当然不包括你。”
环盈儿道:“还有一百零六个。”
甄子非道:“是时候再去找些姑娘来了,接下去的事情恐怕会更多。”
环盈儿扭着身子,在他身上不断地磨蹭,嗔道:“是了,是了,我明日动身便是了。”
甄子非认真道:“你知道其中的规矩罢?”
环盈儿坐正了身子,也认真地应道:“小女金钗之年,大女不至及笄,落寞街头桃面,教之风月之法,道之往生极乐。”
甄子非满意地点点头,那双粗鄙的老手便慢慢地抚上环盈儿的腰间,解去她的膺衣。
……
月色升起,一片朦胧。
甄子非微笑着脸走出环象谷,直奔扶摇庄。
环象谷的逐花苑还是一片和谐笙歌,纵乐行欢。
扶摇庄的庄主常甫江一直庄外等着,他知道他们的老谷主今日一定会来。
现在,他已等到了。
甄子非已站在了他的面前,道:“她们回来了?”
常甫江微微哈着腰,道:“是。”
甄子非道:“好。”
说罢,径直往梁丘如雪的房间里去。
房间内早已有两人等候在此地,便是那假的梁丘如雪和紫晶。
谁都知道她们不是真的。
但她们都希望自己就是真的。
也是这样,她们才会接受易容,接受这个身份,甚至以之为荣。
甄子非满面笑容地坐下,问道:“如何了?”
梁丘如雪道:“那李婉儿要红娘子三月去梁丘破上迎战。”
紫晶道:“骆行山庄的人都已死了,但玲珑珠被李婉儿拿走了。”
甄子非忽然有些不高兴,但他没有发怒,只是微笑着道:“玲珑珠为何被李婉儿拿走?”
紫晶道:“那天我正要拿了玲珑珠时不想被她点了穴道,后来那童升和九芙蓉也都在,我便没有将此事说出来。”
甄子非道:“那便应了她的战罢。”
梁丘如雪道:“老谷主,便是让我去迎战罢?”
甄子非道:“非也,便让真的梁丘如雪去迎战,你自在一旁等候着便可。”
常甫江道:“老谷主好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甄子非抚着自己的胡子,微微地笑着,忽地问道:“甫江啊,你此次出去将那无愁帮的钱财都收回来了罢?”
常甫江道:“尽数收回了,何时将那些钱财搬到您那里去?”
甄子非道:“明日便叫两个环象谷的人搬一半去,另一半且留着给扶摇庄和环象谷用罢。”
常甫江抱拳作揖道:“谢过老谷主。”
甄子非又问道:“无愁帮的人如何了?”
梁丘如雪道:“他们也已死了。”
甄子非又笑着道:“很好。”他顿了一顿,忽地问道:“妞儿去何处了?”
梁丘如雪惊讶地问道:“不是您派她和安儿出去了吗?”
常甫江看甄子非皱了皱眉头,道:“可要派人去将小谷主带回来?”
甄子非忽地哈哈大笑,道:“不必不必,你莫要让她少了吃喝就可。”
常甫江道:“是。”
甄子非道:“你可知她说要去何处?”
梁丘如雪道:“她问了吾地县,想必就是那里了。”
甄子非微笑地点点头,道:“也好,也好。”
常甫江道:“谷主,还有一事。”
甄子非道:“你说。”
常甫江道:“听说骆行山庄的庄主也是九芙蓉的儿子。”
甄子非有些惊讶地道:“叫‘骆易’的那小子?”
常甫江道:“是。”
甄子非道:“如此说来,他是江呈月和九芙蓉的儿子?”
常甫江道:“是。”
甄子非道:“去将江呈月找来。”
常甫江又道一声“是”,又退出吩咐厨房里的人端了酒肉上来。
甄子非心情舒畅,好一顿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