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至的阿芒,使得我暂时把期而不至的何淑颖置诸脑后。
“晓刚啊,在忙点什么呢?”阿芒这样问道。
“没什么,在这儿坐一下——”我这样回答道。你也能够理解,在这种情况下,轻易地亮出自己的底牌,显得不够慎重,也有欠明智。
“没什么,这样说来,你是不急着离开了。”阿芒说着,伸手去拿画架,接着说道,“如果对你没什么影响你的话,我,我想——”说着,连素描用的炭笔也拿出来了。
一时半会之间,我是不急着离开教室的,因为何淑颖尚未到来。当然,如果阿芒画到一半的时候,她却来到了,倒是要遮掩一番得。当然,这样颇为尴尬的心思,一时也不便于说出口。皱了皱眉头后,我这样说道:“这模特,我就暂时充当一下吧——”
“好,坐好,我开始画了——”阿芒很高兴,炭笔沙沙作响起来。
“哦,阿芒,你打算报考艺术院校?”坐着无事,我这样说道。
“是啊,有这种打算。”阿芒边画边说。
“你,你觉得把握大吗?”
“还说不准,不过,还是要去试试的——”
“为什么呢?”我这样问道,尽管这样的话语略显外行。
阿芒皱了皱眉头:“艺术学校,文化分要求低一点;再说,属于提前录取,不影响到普通高校的正常录取。再说,我平时花在画画的时间,也是蛮多的。”
“是啊,该去试试的——”
“嗯,看来,你还是支持我的,我也算是受到一点鼓舞了;”皱了皱眉头之后,他接着说道,“在这方面,梅玲玲,梅玲玲,就没那么——”
我心头一震:此前,我还想套你的话;现在,不经意间,你就说到她了。看来,这模特也不是白当的。这样想着,我以一个局外人的口吻说道:“怎么,她不看好你?这些天,这些天,好像,好像她经常跟你在一起。有些同学这样说道,这两个人,都是蛮有艺术细胞的——”
“唉,别提了,我和她,常常是说不到一起的——”
“为什么呢?”我这样问道。
“我,我觉得,”阿芒缓缓说道,“这梅玲玲,显得过于自信,老是爱挑别人的毛病,说我这也不好那也不对。有时候,很烦人的——”
“嗯,倒也是。不过,她也是为了你好——”我这样说道。的确,多才多艺的梅玲玲,那眼角的确是蛮高的。有时候,自信与自负,倒也不容易说清楚。
“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就应该多鼓励我,多看我的闪光点。”阿芒说着,显得有点愤愤不平了。
“那,那你有什么打算呢?”我这样问道。
“打算?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少想一点,高考完再说吧——”
“嗯,现在,现在的确应该多想想和高考有关的事情——”我应和道。
“有时候,我也不想说别人的坏话。可是,又是,还是忍不住要说上几句——”
“你,你想说点什么呢?”我来了兴致。
“我,我也看过她写的一些作品,文笔还不错;可是,那字里行间,似乎总有一种自视甚高,总觉得自己了不起的意味;唉——”阿芒这样说着。
皱了皱眉头后,我这样说道:“人,总是有个性的——”
“是啊,大概,有时我的个性也太强,于是,两个人——”阿芒一时接不下去了。
我也没接他的这句话,于是,偌大的一间教室,就只剩下炭笔划过画纸的沙沙声了;至于电灯,只有晶莹的亮光,没有多少声音。
“好,画好了——”过了一阵子,阿芒取下画纸,将这一张素描速写交给我。
“这就是我?微微皱着眉头,眼里似乎在期盼着什么——”我边看边想着。
“喜欢,你就留着吧?”阿芒这样说道。
“这?这——”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留着吧,做个纪念——”阿芒解释道。
“那,那我就收下了——”我说着,将那张画作平放在桌面上。
阿芒,你怎么还不走呢?我这样想着:如果这时何淑颖到来了,我该怎样打招呼呢?我,再好的画作,我一时也不想再来一张了。这样的时刻,真不知要说点什么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就像坚冰下的水流,滞重、艰难而缓慢。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阿芒这样说道:“哦,我差点儿就忘了——”
“你,你忘了什么呢?”我连忙问道。
“我,我买点颜料和画纸去。”阿芒说着,望向北侧的教室后门。
“是啊,要作画,是要准备一下的——”我尽量冠冕堂皇地说道。
“好,你忙先,我到外面走一趟!”这样说着,他已向那后门迈出一步。
“忙你的去吧——”我说着,将脸转向东侧的讲台。
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梁晓刚“口述”了以上的“作文”。
梁晓刚尽管不是曹子建,一番即席的心里“演绎”,多半也还是做得到的。
当然,你也知道,追忆一番那刚刚过去的一幕幕,主要还是为了打发时间;他,他在等着何淑颖。
沉沉夜幕中,何淑颖会如约而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