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一幕,风儿似乎也娴静得如同大家闺秀。
阿强以右肘撑地,正缓缓地吐着烟圈。如果从纯客观的角度看,那一个个荔枝大小的眼圈,还真像翩翩起舞着的精灵,冉冉升腾着、飘悠着,再细丝般的远去、淡去。这样的功夫,如果出自阿豹那样的老手,不足为奇。然而,当他从自己的同学那儿看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吐烟圈“大法”时,梁晓刚还是被深深地震动了:这样的水平,我是无论如何都达不到的。谁说“差生”就头脑简单呢?他们的脑子,不是往往也能够将一件事情做到极致吗?或许只能说,他们不曾将最具灵性的心思放在啃书本上而已。一旦他们发挥出自己的潜力,那前景,依然是不容小觑的。什么是“好钢”,什么是“刀刃”,值得仔细琢磨啊!在生活方面,做我的兄长,阿强是绰绰有余的。
这样想着,梁晓刚下意识的并膝而坐起来。
一支烟功夫之后,梁晓刚觉得眼皮直打架,扫了阿强一眼后,发现对方一时也没有要说些什么的意思,就将双手枕在并拢着的膝盖上,再把头伏在半环状的手臂上,打起盹来。也就在这时候,那习习凉风轻轻吹来,凉快清爽处,一时有恍如置身仙境的感觉。梁晓刚的一颗心,就在那仙境里飘呀飘的。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感觉到自己像是刚刚站定了身子,而四周正是一片静谧。“这,这是什么地方呢?”环顾一番后,他这样暗自问道。眼前是一条东西向的马路,马路北侧,一条稍小的泥质小路正自南向北延伸着;小路的两侧,是两排枝繁叶茂的大树,树下杂草从生。小路尽头,远山的轮廓,依稀可见。
从时间上看,这应该是凌晨时分。由于这是一个月夜,因此,尽管月亮已渐渐隐去,天光也算透亮,至少不是那种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景象。缓缓横穿马路后,梁晓刚来到了小路的最南端。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又嘀咕起来了:凌晨时分,四周静悄悄的,我来到这马路边,要做点什么呢?要说放牛,也不至于这么早吧?我记得以前最早也是天大亮时才撵牛上山的。哦,我是不是在做梦呢?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的抬眼向前面望去。
一个背影,就在他前面七八米远的地方。
哦,不是做梦,此前的一段时间,我就一直跟在她后面;在马路边迟疑了一会儿,差点就没了那影踪。暂时中断了的线索和思绪,一下子又连上了。
梁晓刚“清醒的”意识到,走在他前面的,就是那邻家小女孩。
不错,尽管隔着好几米远的距离,那两条羊角辫,依然在他眼前一闪一闪的。
像什么?像何须春风中的两只蝴蝶。
为了不惊动对方,梁晓刚就压低步子、放慢脚步,缓缓跟在后面。
不会迷路的,也不会找不着人的,两旁的树木,就是最好的路标。
想清楚这一点后,梁晓刚就气定神闲起来,不急于走到前面去。
道旁树的尽头,是一大片草地;这片草地,一直延伸着,到了山脚,然后是山坡、山腰、山脊、山顶。对于时常到山上放牛的他来说,这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或许,也就由于太自信了吧,当他来到草地的最南端,四下张望、远眺时,四下里空荡荡的,只有草地、灌木、远山,哪来的邻家小女孩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