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刚自然清楚,自己的同桌有着珠圆玉润的嗓音,她朗诵起“中条山的风啊,你猛烈地吹吧,你怎么也挡不住革命战士前进的脚步”,堪称一绝;只是,他一时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迟迟不愿意返回教室。扫了梁晓刚几眼后,同桌静静地往回走去了。
人数到齐后,班主任说道:“刚才,我了解了一下情况,从总体上看,我们的同学还是不错的,是积极向上的,是大有希望的,是能够考出好成绩的。当然,也有些同学,可能一时还拿不定主意。这,这也是很正常的,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回到家以后,大家也可以跟自己的父母交流一下,商量一下。记住,重点中学的大门,对每一位同学,都是敞开的!”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偷眼看讲台时,梁晓刚觉得,班主任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梁晓刚觉得,掌声想起之前的班主任的那句话,说得真好,就像冲锋陷阵前的鼓点。
放学后,由于要和阿强交流一下学习心得,梁晓刚就和小伙伴走在了最后面。
出了教室,向西北方向走出几米后,梁晓刚发现同桌姐弟俩就在前面七八米远的地方。这姐弟俩边走边说着些什么,从那欢快的笑声不难想象,两人意犹未尽,正想着回到家后如何跟父母汇报、交流呢。梁晓刚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对阿强道:“阿强,你说说看,这姐弟俩,谁的把握更大一些?”
“鸟筋,当然是鸟筋!”阿强干净利落的说道。
梁晓刚心头一沉,不过他还是有点不甘心,就问道:“为,为什么呢?”
阿强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依然用此前那不容置辩的语气说道:“比起他姐姐来,鸟筋的脑子更灵光,基础更扎实,我更看好他——”
梁晓刚一时也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只是跟在阿强身边,默默地走着,步子很小:要说学习成绩,阿强或许不怎么样;说到看人,那眼光,倒是蛮独到的?这件事情,该从哪儿说起呢?记得是这样的,那时是九月份,刚上六年级不就得了九月份。那时,功课还不算紧张。哦,那天下午,闲着无事,我就拿起语文课本,将目光落在了那几行诗上:
九州生气恃风雷,
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
不拘一格降人才。
看了一阵子之后,心里缓缓展开一个这样的画面:暗沉沉的天幕下,那乌云,快要压到地面上了。那天与地的交界处,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奋力掀开这密不透风的帷幕的一角来。一番努力之后,天地间透出了一丝亮光,一匹战马。。。。。“啪”的一声,书本摔在了桌面上;不是战马的嘶鸣!
原因很简单,我的肘关节被轻轻地撞了一下。
不用看我就可以肯定,这是我同桌的“杰作”!
我心里暗自好笑:尽管我不是那种要在课桌中间划上一道“三八线”的人,可是,我的同桌啊,我只不过是在安安静静的看书,当不至于越过那道分界线吧?唉,一个如此秀气文静的女生,怎么如此不小心,打扰起我的“清修”来?!这样做,不太——
突然,我又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点不靠谱!
于是,我将目光转向她。
“老师,叫你——”同桌轻声道。
微微抬起头,的确,班主任就在我身边。原来,同桌刚才的那一招,只是在提醒我。
发现我已经“清醒”过来了,班主任只是微微一笑,接着就向教室后门的方向走去。我也清楚,班主任是要走到乒乓球桌南侧的大树底下;而我,也必须在尽可能短的时间赶到那儿,聆听“训话”!
这,这是班主任找人个别谈话的老规矩。
慢慢把书本整理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再下意识的扫了同桌一眼,我缓缓地站起身来,离开自己的座位,向教室后门走去:我们的班主任以严厉举校著称,她叫我走这一趟,是什么用意呢?哦,是不是这一段时间我经常跟阿强这样的差生在一起,于是她要告诫、提醒我一番?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原因,恕我脑瓜不灵光,一时还想不起来。小学阶段的最后一个学年度,究竟还有多少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呢?这六年级的学习、生活,似乎不会风平浪静。毕业班,转眼间,我们就成了整个学校资历最老的学生;其实,其实有时候,我倒是羡慕那些低年级的同学。
这样想着,转眼间,就快来到班主任跟前了。
路程有限,脚步再慢,也有到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