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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自述(2)(陈启番外)

在皇城里,沈墨染为了保他,亲自替他试酒,这确实是他始料未及的。记忆中,只有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地为他试过一杯酒,那就是他的亲生母亲。除此之外,他从未想到过,竟然还有个女人愿意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替他涉险。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满是感动,更多的却是愧疚。她真心真意毫无保留地待他,他对她却总有防备。也是在那一刻,他决定,从今以后不再对她有所隐瞒。

在相府,凭一个男人的直觉,他早已看出她的反常。但是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跟着她,顺着她的步子走到了后园,将她与赵恒的对话听得仔细,听着听着,心里忍不住泛起阵阵凉意。他从不知晓,她还有这么个青梅竹马的存在,强行压住心里泛起的种种异样的感觉,却仍是压抑不住一些没能忍住而滑出口的话。问她去哪里了,问她是不是从小就有了心爱的人,无非是想求得一些安慰。他告诉自己,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必计较。何况她也说了,心里只有他一人的,不是吗?

他满心欢喜地同她回到梁国,这次,他想真心对她。倘若说当初要立后更多是出于利用,那么时至今日,立她为后则是他心头所愿。

可是好景不长,他慢慢发现了她与赵恒的书信往来,虽然内容大多只是朝廷之事,但这些书信就像一根根刺一般,扎在他的喉中。对她说吧,不知该怎样开口,他也不愿将自己矫情的一面让她看到;不对她说吧,整日徘徊在怀疑之间,难受的只有他自己。他对她依旧像往日般宠爱,赏赐关爱一样不少,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是矛盾的。一个和他人有如此频繁书信往来的女子是不该得到如此恩宠的,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或许每日见她早已成了他戒不掉的习惯,后宫女子那么多人,或许只有她才能让他在繁忙的政事中得到片刻的安宁。他在享受着她给予的事无巨细的关爱中渐渐懂得,原来她早已在无形中紧紧抓住了他的心,让他难以脱逃。

赵恒的到来让他再也无法忍受下去,在她的欺骗中,他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对她太过宠溺。他甚至想过,只要她肯说出她与赵恒的关系,他可以既往不咎,更不会对赵恒起杀心。他用温柔到极致的话语相问,只不过想听她一句实话。可她为了那个男人,竟然不惜欺骗他,甚至是不惜利用他对她的信任。那一刻,说不嫉妒是假的。他以为她此生只会为他一人心甘情愿地赴死,却不成想,她为了别人,也可以。

他从来都以为,她嫁给了自己,她的美她的好,就只能给自己,却从不知道,还有别的人觊觎着她。而他想用冷漠挽回自己最后一点作为梁王作为男人的自尊,却不成想她倔强的劲头却在此刻被她发挥得淋漓尽致。她不肯开口,不肯认错,不肯说一句挽留的话来讨好他,不仅如此,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过得不错,似乎即使没了他,她也一样过得很好。那时他就想,她一定是陷入与青梅竹马重见的快乐之中了,她哪里还会顾及他的感受?这种偏执的想法在他的心中滋长,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世子之死,他冷眼旁观,虽然她的失职足以让她被打入冷宫,可他还是狠不下那个心。后来她谈和成功,不明所以地带回那份家信,他心中的嫉妒就越来越明显。在男人眼里,她确实是好,如今一来觊觎她的人不仅是赵恒一个了。他知道那并不是她的错,可是心中存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怨气不知该怎么生生吞下,似乎只有伤害她才能让自己的情绪得到平衡。

所以在拿到那些所谓她通敌叛国的证据时,他没有犹疑就要置她于死地。回望彼此冷战的这几年,他深深地感受到了她的存在给自己带来的影响。既然如此拖下去只有害而没有益,他便要趁着这个机会狠下心杀了她。只有如此,才能让他彻底从这段情感中解脱。所以他就真的这么做了,而且做得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更没有给自己留一点点退路。她的心,他伤了,她的命,他夺了。那些绝情的话说出口的时候,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

可是那样的痛快仅仅维持了没多久,剩下的,就只有无穷无尽的后悔。

三年的时光。

这三年里,他再也没有看到过她的笑容,再也没有听到过她的声音。那个倔强的女子,甚至从未入过他的梦。他只有在醉意朦胧半睡半醒间才能看到她有些模糊的身影。

她总会笑着走到他跟前对他说:“陛下,别喝了,对身子不好。”

凝视着眼前的身影,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去拦住她的腰,手中却空空如也。再定睛一看,那女子早已不知去向。

今日也是如此。听说那女子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私自处置了李美人。虽然她有那个权力,但他还是不甘。他知道,沈墨染这个女人,向来把情爱视为第一。倘若失了情爱,她便会退而求其次,得权以保自己平安。在她回来之前,他早已有了这个准备,她的冷淡,她的淡漠,他都心甘情愿地接受。只是未曾想过她竟决绝至此,一双眼里再也无法容下他。更不容许他碰她,哪怕只是轻轻的一下。越想,心中的怒气就越重,终于,他还是没忍住,借着酒意冲向了长歌殿,想要找她问个明白,只要她说,她对他还有爱意,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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