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燕慌慌张张地爬上河提,发现卓越还在那里,只不过是躺在地上,所以她在河边看不见。她用手在他鼻子那里试了一下,还有气,没死,她长舒一口气,放了心。她想对他声明一下,说她不是因为对他心理上反感才呕吐的,而是他那个玩意儿伸到她喉咙那里产生的生理反应,就像有人用手指挖自己喉咙会引起呕吐一样,跟喜欢不喜欢手指没关系的。但她决定还是先别无事生非,也许他根本没看见她呕吐,何必要多此一举?
他肯定是没看见,因为他并没有不快的样子,而是抓住她的手,问:“你到哪里去了?”
她觉得他的腔调有点半死不活的,忙问:“你还好吧?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很累,不过是那种舒服之后的累——”
“你怎么睡这里了?地上多脏啊,再说又晒得热乎乎的,睡了背上会长疮的——”
他懒懒地坐起来,说:“把你的腿借我躺会儿。”
她在他旁边坐下,还是坐在自己的鞋上,他仰倒在她怀里,上半身让她抱着,下半身还坐在他的鞋上,曲起双腿。皎洁的月光照在他右边脸上,左边遮在暗影里,半明半暗,脸上高的地方越显其高,低的地方更见其低,有种雕塑般的效果,她觉得他英俊极了,便用手去描摹他脸部的轮廓。他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在享受她的描摩,还是睡着了。
她就这样抱着他坐了很久,一直坐到别的情侣都离去了,她才摇摇他,说:“我们也回去吧。”
他仿佛大梦初醒,说:“啊?不早了吧?刚才睡着了,今天终于睡了个好觉。”
“难道你昨晚没睡好?”
“没有,很久都没睡好了——”
“为什么很久都没睡好了?”
“想你呀——”
“你想我为什么不来找我?”
“不想搞成这样——”
她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而且不由自主地要把他那个前任女朋友拖出来做陪衬,好像只有通过比较才能有鉴别一样:“但是你说你跟以前那个女朋友不是这样的——”
他笑了一下:“知道你会对这事念念不忘,耿耿于怀。女人就是小心眼,你看我就不过问你以前的事,不管你以前爱过谁,跟谁做过什么,都不关我的事,只要你不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又跟别的男人好,我都不过问。”
她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耿耿于怀,只是随便问问——”
“你不用为她耿耿于怀的,我根本不爱她,从来没爱过——”
这话听着舒服,但需要再落实一下:“那你怎么还为她回到D市来?”
他扑哧一笑:“我为她回到D市来?你听谁说的?我是那种把女人当整个世界的人吗?别把我说得那么胸无大志,好不好?我回D市之前,认都不认识她——”
这话让她高兴了一阵儿,因为他不是为前任女朋友回来的,她心里的那个大包就消除了,但他说他不会把女人当整个世界,又让她有点不舒服,虽然她知道男人不应该把女人当整个世界,不然的话,干不出事业来,但她还是希望他是把她当整个世界的,然后再由她来劝说他要胸有大志,主动要求他别把她当整个世界,而他为了她才不得不胸有大志,才勉勉强强不把她当整个世界,并因此干成一番大事,那样的话,双方的感觉都会比较好一些。
但显然不能对他这样说,这种事,讲的就是自觉自愿,说穿了就没意思了。她觉得他的苗头还是很好的,是朝着把她当整个世界的方向发展的,现在他心理上可能还没有把她当整个世界,但他生理上可以说是把她当整个世界了。男人不是很受生理支配的吗?所以应该先把他的生理搞清楚。
她问:“那你们是——别人介绍的?”
“也算是吧——”
“她是不是很漂亮?”
“很性感,胸很高,屁股很大,打扮得很妖艳。”
她嫉妒地说:“那不是应该——很令你——激动吗?”
他做了个鬼脸:“刚开始是,但是一旦了解了她的为人,就不喜欢她了,看见她就烦。我是个很注重精神享受的人,我心里不喜欢的人,不论她长什么样,我的身体都对她没反应。”
“那她——为人怎么样?为什么你一了解她的为人就不喜欢她了?”
“她很庸俗,势利,没什么知识,只知道逛街,买衣服,要钱花,打着我父母的旗号招摇撞骗,我们没一点共同语言,我妈我妹妹都不喜欢她——”
“那你怎么会爱上她?”
“我已经说了,我从来没爱过她。”
“但是你为什么会跟她——谈恋爱呢?”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她长得很性感——”
“不是说连结婚证都领了吗?”
“领结婚证只是为了分房——”
为分房就领结婚证,似乎有点太实用主义了,但比起为了爱情领结婚证,还是让她心里好过一些。她问:“可是你们连家具都打了——”
“家具嘛,总是要打的,跟谁结婚都得打家具,正好那时家里有点木料,就把家具打了——”
她心里有点不舒服,听他的意思,他以后结婚是不会打新家具的了,就用他那套旧家具,那像什么?跟谁结婚都是用这套家具对付?她旁敲侧击地问:“那你——以后结婚的话,就不打新家具了?”
他笑着说:“别操这些心了,一套家俱算个什么?我早就嫌那套家俱式样不新潮了,所以都懒得搬到我那套房子去。你放心,你要什么样的家俱我给你打什么样的家具——”
她很开心,嘴里客气说:“我又没说要你给我打新家具,我是说如果你以后跟别人结婚的话——”
“我跟哪个别人结婚?”
“我怎么知道?”
“你不准备跟我结婚的?”
她更开心了,但觉得他这还不能算求婚,便不回答他的话。他坐起来,反客为主,把她放倒在他怀里,手伸进衣服去摸她,边摸边问:“跟不跟我结婚?跟不跟我结婚?”
她被他摸得浑身发软,但她还是不说“跟”,因为这仍然不算求婚。他一边摸一边自言自语般地说:“真的是很奇怪,你胸又不高,屁股又不大,为什么我就偏偏对你有反应呢?”
这话听着滋润!她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公主一样,正被白马王子宠爱着,她鼓励地问:“为什么?”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呀——”他想了一会儿,说:“可能是因为你很纯洁,很天真,很可爱,你不势利,也不庸俗——”
王子这几把粉把公主扑得满脸白乎乎的,她昏头昏脑的,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形象越长越高,快要摸不着自己的头了。他的手已经从胸前移到她裙子底下去了,但她没反对,只觉得浑身都是软软的,又胀胀的,似乎对他的手非常欢迎。
他伸手在那里探了一下,欣喜地说:“好多水啊!今天肯定能成功了!”他很顺利地就把手指伸了进去,低声问她,“为什么今天这么多水?”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
“我说的哪些话?”
她觉得如果重复他那些话就成了自我吹嘘了,所以她不回答,只紧闭着眼睛,想象他自从认识她之后,就每夜每夜睡不好,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象他为她受着苦,渴望见她,又不敢跟她在一起,回想他那次在火车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搂住她,让旁边那些人羡慕得流口水,然后他在车上吻她,还说“你真可爱”。她把这几个她最喜欢的感人场面都集中在脑海里连播出,播得她身体软软的,心里甜甜的,人像浮在波浪上一样,头发晕,人发飘,身体里的热浪一阵高过一阵,大有山洪即将暴发之势。
在一片晕乎之中,她忘了矜持,忘了害羞,向他张开嘴,请求他来吻她。他开始没看见,但她嗯嗯着,哼哼着,他终于看见了,俯下头来,吻住了她。他的舌头用跟他手指相同的节律运动着,她感觉上下两边像有人在挖地道一样,一下比一下更接近挖通的那一刻,两边的热浪在向着一个地方冲击,两边的热流在向着一个地方奔涌。她吸住他的舌头,贪婪地吮吸,而她那个隐秘的地方似乎受了她吮吸的提示,也起了一种类似吮吸的律动,一种她从来没体验过的快感传遍全身,她放开他的舌头,快乐地哭了起来。
他笑了一下,说:“真是个哭包,舒服也是哭,不舒服也是哭,我今天让你哭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