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母亲,刘永新又转过头来对父亲说:“爸,你认不认识,那个骑青马穿紫衣的人,我在昏迷前的那一刻,我还看见他就站在我面前。”父亲没有看刘永新,对着母亲说道:“小兰,新娃子身体恢复的不错,明天让他和我一起去感谢一下赵爷,赵爷那天忙了一天,就吃了顿饭,你拿两块钱给我,再拿些鸡蛋,明天给赵爷送去,你看这样行不?”“行,就是明天吃过早饭再去,赵爷住的那个地方说不远但也不近,顺便给赵爷也带上。”刘永新听着父亲和母亲的对话,心里想到赵爷是不是那天救自己的人。心里有点期盼,希望明天能够早点来。
第二天一大早,父子两人吃过早饭就去赵爷家。赵爷本来有家,家境也算殷实,赵爷家兄弟三个,父母都是老师,赵爷排行老幺,大环境下的运动。父母亲被打上臭老九的名头,没有扛住就那样去了,连个尸骨都没留下来。二哥劳改发放其他地方,现在也没有音讯。大哥被逼疯了,失足掉进河里再没有上来。家里的房子也被破坏的无法住人。只能搬出,现在的这个家,是以前的一个山神庙,就是半山腰上掏的一个窑洞,里面供奉着山神。窑洞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只是一个山神的排位,所以基本被完好的保留了下来。赵爷就住了进来,没过几月窑洞里面又住进一个老头,听说以前是一个道观里的主持,原本的道观被一把大火烧成灰烬,他是被劳改在这里,现在运动结束了,去了一趟原来的道观,看见满眼的残垣断壁,又返回到这里。在劳改的时候,就来过这个窑洞,现在没地去了,就想起了这个窑洞。见到窑洞赵爷已经住在里面,就想另寻它处,结果被赵爷挽留了下来。窑洞不大,但是住进两个人也是绰绰有余。于是就和赵爷搭了伴。住进窑洞八年这个老道士就羽化成仙了。听赵爷说,老道士在三个月前就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近,嘱咐赵爷火花他的尸身,骨灰就洒在这座山上。赵爷在这几年,也是跟着老道士学东西。知道老道士是有真本事的人。于是就准备了好多柴火。果然三月过后老道士就含笑而终。赵爷请了几个村民帮忙,也算是个见证。就在窑洞前的空地上火花了老道士。老道士走了之后,赵爷一个人就住在窑洞。
刘永新和父亲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终于来到了窑洞前。有一段路还是父亲背着他走的。赵爷在窑洞的空地上锻炼着身体,看到两人来了,也不管不顾继续锻炼。刘永新看见赵爷的第一眼就有些失望,干巴巴的老头,根本就不是救自己的那个骑青马穿紫衣的人。父子两个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太阳都已经开始发热了,赵爷才锻炼完。看着父子两说:“进窑洞吧。”说完转身就走了进去。进了窑洞,父亲放下手里的鸡蛋和做的热饭。赵爷拿起筷子就端着热饭放在炕桌上吃。刘永新没有关注这些,他在打量着这个窑洞,黑乎乎的但也能看清东西。正堂摆放着山神排位,排位后面墙上挂着一幅画像,踩着祥云,手拿玉如意,腰挎一个紫金葫芦,边上还写着尊师仙去图。
父亲对刘永新说:“新娃子,你出去玩吧。不要跑的太远。”刘永新听见父亲让他出去,他心里愿意极了。这个窑洞黑乎乎的,一点都不亮堂。没有电灯,只有一盏马灯亮着。刘永新跑到空地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吐了出来,刚才在房子里的压抑也随着这口气消散。天高风清。站在这里都能看见山底下的河流。赵爷养的几只鸡在空地上寻食,刘永新跑到鸡窝去看有没有鸡下蛋。
在窑洞里,父亲对赵爷说了刘永新的话。赵爷说:“骑青马,穿紫衣。这不就是你们刘家的家神爷吗?看来是家神爷在护佑着你们。”“听完新娃子的话,我就知道是家神爷在保护,这次家神爷保护,说不得要请你老为我们感谢感谢家神爷。”父亲说。“你们家神爷庙里有庙祝,我去像什么话。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感谢家神爷,这种还愿的小事,那庙祝还是可以。你杀只大公鸡,备些点心,就去吧。这事要宜早不宜迟。”说完话,饭也吃完了。又说道:“娃娃这次元气伤的不轻,就靠补是很慢的,还要锻炼,你让娃娃每天到我这儿来,我帮你锻炼锻炼。”父亲收拾好碗,放了两块钱在炕桌上,就说:“赵爷,这钱你拿着,家里也没有多余的,你老不要嫌少,买些茶喝。”赵爷看了一眼,说:“今天就去家神爷庙吧,明天送娃娃过来。”说完起身就走了出来。
刘永新在鸡窝里掏出两个鸡蛋,放在一边又在旁边的草堆里去找,草堆里有鸡爬过的痕迹,就是没有蛋,可能是赵爷已经拿走了吧。看见父亲和赵爷走了出来,刘永新拿着掏出的鸡蛋跑到窑洞里放下,出来。父亲对着赵爷又感谢了一番,领着刘永新就回家了。
家神爷庙,坐落在小河上边的土城里。城墙有十米高,底下的墙宽也有五六米。不是逢年过节的家神爷庙里的人很少。刘永新一家人来到家神庙,就只有一个庙祝在。说明了情况。庙祝拿过父亲手里的鸡和点心,就开始还愿。一家人先跪下磕了个头,然后让刘永新独自跪着,父亲点了一炷香给刘永新。就和母亲还有姐姐站在一旁。庙祝先在罄上击打了一下,大声说道:“今有子孙刘大勇一家前来还愿,刘大勇之子,刘永新,得家神爷爷南天门青马将军护佑,脱离危险,今有大红公鸡一只,点心三份,清茶一罐,香油钱两元。”说完庙祝击打了一下磬。手拿黄纸点上交到刘永新的手里。纸烧完敲了一下磬,刘永新磕一个头。如此三次。庙祝拿出一块红布披在刘永新身上,嘴里念一些听不懂的咒语。眼前烧过的纸灰打着小旋风吹起,飘落在刘永新的身上,燃烧的蜡烛却在这股旋风下纹丝不动。这股小旋风吹起了遮挡在家神爷金身前的帘子,刘永新看到身穿紫衣腰胯青马的家神爷,心里一惊,这不就是救了自己站在身旁守护的人吗?忙不及的磕头下去,不敢再抬起头来看家神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