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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好好活下去

这已经是第二个年头,我已经想过许多次不再去拨打这一串熟悉的号码。可是,我,我不甘心,又按下啦那个纯白的电话机上的按键。

咔——咔——咔……

陈旧地发出了一声声干裂的声音,如同踏在仲秋之时的落叶上。凄凉,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熟悉的号码再次呼出——

“嘟——嘟——嘟——,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我已无心再听下去了,立马把电话的听筒扣在了电话机上。我想:罢了,罢了,又没有打通。

我早就数不清我听到过这样的声音有多少次了,反正——都是在拨出这一串号码之后。

每一次我都幻想着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她的声音,虽然……虽然很长时间没有听到,也已经忘了是什么样的一个声音。是甜美?是嘈杂?是清脆?是低沉?是婉转?是凄凉?……这些并不重要,因为我知道,只要这声音再次响起我就会知道,没错,是她,一定是她。

我也不记得是怎样认识她的了,但在此之前我一直是孤言寡语。也许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在电话里“相遇”。可我并没有料到,竟是这样无言的“分离”。

故事发生在什么时候?在那里?我,又是在哪一个平行的宇宙里与她相遇过?也许应该往前追溯——在此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噢!想起来了……

“也许别人不喜欢和我说话,但我可以自言自语。也许别人不喜欢和我搭伙儿走路,但我可以独自漫步。”

记得在开学之时,我便在黑板上写下了这样一段话。当时讲台之下是一片哄笑。他们笑我太做作,不懂文艺,装文艺。我也十分害怕,于是便跑着下来了。我知道,这将是我孤独的开始。我仿佛一直被拔光了毛的鸡,扔到了一群有毛的鸡群中,我只能接受这冷嘲热讽的“洗礼”。直到这样一天,这样的一个人,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喂!同学。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回过头看着她,然后缓缓地说出了我的名字。她是第一个与我说话的同学。虽然很普通,但因为我觉得很珍贵,便有了多种想法。我想她是不是喜欢上了我,如果那样,我喜欢她好了。可我并不知道,这只是因为她在排座次,而这座次表中单缺了我名字。而这一次,被我视为“特殊的问候”,也只不过是我自作多情。

没想到,我真的喜欢上了她。我不知道这是月累来的,还是那一次的一见倾心。

但这排座次的事实终究被我知道了,可我并没有一点儿半点儿的失望。我挤出一个笑容,心想:她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呢?单纯的想法,为我的内心构造出了一个美丽的世界,别人无法进入,而我,也无法逃出。

可我喜欢她这一事实也被她知道了,我不知道是我自己出卖了自己,还是告诉她的另有其人。总之,事情俨然到了一种无法挽回的地步。我走到了悬崖边,然后我掉了下去。

我们最后一次的对话,我至今记得十分清楚——

她说:“我不喜欢你。”

我说:“好好活下去。”

我不知为何当时我要说这样一句话,可我那时头脑十分清晰。说完之后,她便不再理会我了,而且对我这句话十分厌恶,甚至说要用生命来换取抹去这句话的权利。

我以为就要这样结束了,没想到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一件事的结束,牵连起了另一件事的开始。生活中的无限性就在此处,也正因为这样生活才变得未知,变得精彩。

我十分伤心尽管这样,我一滴泪也没有掉下。我开始做一些毫无道理的事情——折断粉笔,践踏草坪,乱扔垃圾……以至于,以至于到公用电话旁随意打电话。就连我也不明白做了什么,反正……反正电话是打出去了。

“喂!”

竟然接了,还……还是个女生!我大吃一惊,刚才的悲伤,当即化为了热血沸腾。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便用我那一口并不是特别流利的普通话说了一句:

“是我。”

“是……你?”

“嗯。”

“你是谁?”

“也许你并不知道,我是你未来日子里一个特别重要的人。想想看你为什么会接到我的电话。你一定会想,‘噢!是巧合吧!’,其实不然。这个世界早就准备好了,想方设法的只为这一次,我打给你电话。”

“噢,这样啊!”

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何要说出那样的话来,总之……结果蛮不错。我们一直聊了很长时间,当时电话是刷卡的,而我从来没打过,里面也就只有那一块五分钱,没想到就这一次,一下子全部花光了。于是我便向卡里充了些钱,之后每隔一天给她打一次电话。

其实她并不知道,我打完那次电话感到十分快乐。可是我高兴过头了,号码忘记了。我急得焦头烂额,最后跑到了教务处找来了电话厅里的电话号码,走了很长的路,到了一个移动营业厅,查了详单,找到了她的号码。虽然历经千辛万苦,但我心里是十分甜的。

每次打电话我们都有新的话题,大到国家大事,小到中午吃了什么。可每一次打,总有不同的收获。我为我自己而高兴,我笑着想:总算是可以不自言自语了,虽然是对着电话说话,看不到真人,但比起自言自语来强多了。

有一次我因为一些事情而没有打给她电话。为此,我想解释一下。可她在电话那头莞尔一笑,说:“没关系。”后来我打了两次电话她没接,当她再次接通电话时便向我解释。那一次我们打了足足半个小时。在此之后,我们便没出过这类似的情况。

时间并没有因为我正在度过快乐的时光,而减慢,反而是更加快速了。时光在倾刻间被拨动到了下一个界面,眼前虽然是熟悉的景色,可在两年之前——在我刚刚到的时候——还是那样的陌生。

“喂!”

“喂。在干什么?”

“当然是打电话了。”

我们总是这样,无聊的话语却有着非凡的魅力,吸引着电话两端的人,让心慢慢靠近。

不知为何,我在最后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于是,便说了这样一句话——

“喂!好好活下去呀!”

“嗯!我会的,我怎么能在见到你之前而丢下这个世界呢?”

我心里一热,然后又小聊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没想到,这次通话以后,我生了病住进医院。一个星期,两个星期……足足一个月,我再没触碰那白色的电话机。当我病愈之后,我便飞快的跑到电话机旁按下了那一串熟悉的号码。

然而……“无人接听”……

再后来……便成了“已关机”……

再后来……便停了机……

我以为这次是她那边有什么事总会接听的,我笑着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可终究还是打不通了,一直都打不通了。

我开始后悔,后悔那一句“好好活下去”。因为后来,我发现,那是一句富有魔力的一句话说完,便会结束我的一段感情。

事情突然开始,然后突然结束,来不及开心,也来不及伤心,生活便进入了下一阶段。

可我想,如此,甚好。

因为这是新的开始。

因为我要好好活下去。

———————————————

本小说写于二零一七年五月二十六日夜。

在这里先声明,小说是我虚构的,与我生活的交集也很少,但每一句都是真情实感。在我写完之后,我又重读了一下,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我说不上来。但在那之后的几个小时里,这种感觉始终困扰着我。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年里,陪我们一起度过那漫长岁月的人。虽然有可能并不知道,你们对我多重要——不论你们对我的态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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