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别惹她
匡庐殿位于噬岚山脚,面积广阔,以紫阳广场为中心,北边建有主殿、后殿和偏殿——名人堂,东边为厢房区,西边是藏经阁、剑阁、药王殿、训练场以及各类休闲场所,往南则铺了一条青石大道,约莫要走二里路才通山门。
山门处设有灵力结界,凡人未经允许是进不来的,而要遇上不识相硬闯的,负责守卫的弟子则可以相机处理,有时甚至大开杀戒也在所不惜。
考虑到山脚地形等因素,紫阳广场建造得也别具特色,凭空俯瞰,外观既不是较通用的长方形,也不是规矩的正方形,更不是三角形、圆形,而是一个上半截为梯形,下半截为半弧形的构造。
上次陈金风与景页打斗的地方就位于梯形广场的上宽边缘,那就有二三百米长了,下宽、弧宽则更长,所以即便有近千号入门弟子和几十位训导弟子悉数到场,也完全不会让患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寻到发病空间。
“风师…兄,今天…是不是还有很多人没来呀?”
陈金风从外围一路挤到了广场中央前排,并找到了一块蛮宽敞的领地,扭头看着紧跟自己的林火火,奇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林火火按照自我的逻辑,分析道:“你看…我们一共一千个房号,每个…房号住三人,除去…一些病号什么的不来,那不…是还有二千多人嘛,你看…看现在,撑死…也就二、三百人的规模,不是…很奇怪吗?”
“对哦,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难不成怕吃苦,一夜之间就逃跑一大半了……”陈金风想想有道理,于是也跟着猜测起来。
景页有点听不下去了,冲着嘀咕的二人低吼道:“诶,你们两个加入龙吟苑前难道都不对它进行一番了解吗?”
见林火火摇头,景页只好继续解释:“龙吟苑敢号称天下第一修仙门派,并不是因为它的弟子人数最多,而是因为那些师尊认为他们教出来的弟子各个出类拔萃,以一当十。为了突出这一点,同时也为了激励门下弟子刻苦修行捍卫自己的荣誉,师尊们才特意在厢房区的每个门牌号码后添了一个零,寓意不可谓不直白。”
林火火将右拳敲在左手巴掌上,敬佩道:“原来…是这样啊,页师…兄真厉害。”
陈金风心里惊奇,但又不想丢了面子,故作不屑道:“怎么有点像精神胜利法?”
战斗靠实力,不靠嘴皮,这确实没错,可现在解释的是这回事吗?
景页被陈金风无厘头式的吐槽气得无话可接,眼一斜,直接背过身去了。
“猛料!猛料!各位师兄弟姐妹,想知道我们第一轮的考核要做什么吗?”
“考核?第一轮?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陈金风与其他人一样,也是一头雾水,瞅了瞅身旁打算爆料的弟子,只觉得那一缕迎风上扬的长须格外抢眼,要不是他外形更加魁梧,只怕差点就撞脸某人了。
林火火跟第一次误判胖头杉的陈金风一样,也傻乎乎地以为眼前的少年必定一大把年纪了,关切道:“大叔,这里…是入门弟子集合的地方,您是…不是走错地了?”
见对方皱眉,还以为自己打搅了人家说正事,赶忙赔罪道,“对不…起啊,大叔,您要…是实在想说完了再走也行的,呵呵,呵呵……”
陈金风拱手作揖,微微一笑,替林火火解围道:“我这个师弟搞笑惯了,师兄勿怪。咱们继续您那个话题。”
长须少年也不矫情,酝酿了一下,正要开始吹牛,却又被一人打断道:“长吁牛,考了三年连个记名弟子都没混上,怎么,现在只能跑新人这忽悠找存在感了。”
长须少年原名常旭牛,单论体格、力量的话在同辈中也算得上佼佼者,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不知为何,怎么着也学不会引灵。
龙吟苑是一个注重内功修为的门派,外在基础好固然有助于修行,可是如果没办法聚气成劲,便无法使出轻功,更别提施展出什么精妙招式了。
一个龙吟苑的弟子如若没办法使出仙法,那还算什么龙吟苑弟子。因此,连续三年,常旭牛都因无法有效施展轻功,在第一轮考核中便惨遭淘汰。
常旭牛那一缕长须本就爱被人拿来调侃,他初来修行时,大伙出于礼貌还阿牛阿牛的叫,等到跟他同辈的少年都成为正式弟子了,大家便开始疯狂地奚落嘲笑,长吁牛这个一语三关的外号也由此“扬名”。
常旭牛被人喊出外号后刷的面红耳赤起来,抬眼一望来人可不是上一期的落榜恶霸张田,贼眉鼠目,一脸痞子相,上回没能成为龙吟苑记名弟子据说就是因为聚众赌博被举报。他背后跟着两个新人小弟,神情黯然,走路一瘸一拐的,不知道是真残废还是被人给打的。
常旭牛虽然气愤,但明显不想跟“老熟人”多说话,直接狗见扁担——拔腿就溜了。
张田也不死心,好像常旭牛欠了他许多钱似的,推搡着挡道的弟子追上,突兀地留下几个本想打听消息的少年面面相觑。
陈金风一看林火火还沉浸在长吁牛这几个字上,赶紧扬手,结束了即将发生的对话。
趁着闲暇,入门弟子三三两两地凑在一块相互熟悉着,可没多久,一声“美女啊!”,一声“哇,好帅!”瞬间引发了一轮骚动。
大伙纷纷扭头望向广场最南端,就见二女三男依次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女生眉淡如烟,眸含秋水,面如凝脂,绛唇映日,身穿一袭碧蓝色的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点点寒梅,纤纤楚腰被一条白色玉带束住,更显得不堪一握。一头乌黑的秀发绾成髻,肆意地滑向耳畔,仅插一朵紫色的小花点缀,清冷却不失雅致。
闪随其后的女生穿一身浅黄色长裙,鹅蛋脸儿,修眉俊眼,顾盼神飞,一路上笑呵呵的,明显活泼许多。
广场上,一众男弟子只是远远望着,便轻易地中了爱神之箭,一个个嘴角流水,垂涎三尺,样貌趋近猥琐,但她们二位身后的三名男子,端的奇葩,美景明明触手可握,却都漠然无视。
右首那面如冠玉,白衣书生打扮的男子仿佛身处火焰山似的,一个劲地只是拼命摇着他的纸扇,身旁高出他一个头的小巨人光头眯眼,长相凶恶,右边半裸的古铜色上身,刺一虎头,胸肌健硕,臂上有力,在阳光下熠熠发亮。
落在最后的男子则身穿一领紫绣团龙云袍,腰系玲珑嵌玉带,看过去龙眉凤眼的,却一副没睡醒的慵懒嘴脸,让人又爱又恨。
就在五人快要抵达广场时,一男入门弟子仗着家里有几分家产,平时也似被女子们围着转悠惯的,主动上前搭话:“师妹长途跋涉而来,必定辛苦,不知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吗?”
碧蓝色长裙打扮的女生看也不看那人,冷冷道:“有啊。”
男弟子还当自己有戏,眼中闪着光,奇道:“哦,不知是什么呢?”
碧蓝裙女生道:“要么滚,要么学只哈巴狗叫一千遍吧。”
“你…粗俗,太粗俗了……”男弟子羞愧难当,但也不好意思当场发飙,骂骂咧咧就去了。
“瞧那怂样,还去泡妞,真是自讨没趣。”
“可不是嘛,哈哈……”
几个也想有所行动的入门弟子一见那碧蓝裙女生如此难搞,纷纷止步,转而笑话起替他们挨了“头批”的小伙子来。
“哟,哪来的母狗这样求爱啊。来,师兄我瞅瞅。”
哪热闹就往哪窜的张田不知怎么的竟突然走出来打抱不平,右手食指在下巴处勾搭着,调戏意味十足。
“兄弟,别惹她,免得吃苦头。”白衣书生摇着纸扇,不冷不热地劝了一句。
“好吧。”张田转身欲走。
碧蓝裙女生何曾被人那么形容过,心中来气,一字一句,恨恨道:“你!跪下道歉,不然别想走。”
张田哈哈大笑,猛然回头,道:“哈?你还真以为我会逃啊,演戏呢,傻妞。要我下跪,除非你也跪,咱们拜个天地倒也是可以的。对不对啊,各位师兄弟们?”
他这一问,很快得到众人起哄陪衬,倒是将一股调戏风捣鼓得越发浓烈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
碧蓝裙女生显然傲娇得紧,脸一红,都懒得继续扯皮了,直接右手一挥,手中宝剑的剑鞘刷地就掠在了张田的左颊边上。
碧蓝裙女生这一下力道狠辣,要是击中目标的话,倒是顺势就能将张田扫歪在地。可谁承想,张田竟也不是泛泛之辈,众人只见他两根手指霍然扬起,只轻轻那么一夹,居然顺顺溜溜就将那剑鞘给锁住了。
往日里,碧蓝裙女生在家的时候,每次与下人对垒,随随便便出个招,那可都是“一招制敌”,从无例外过,但现在算怎么回事?不但左右挣脱不得,而且还要遭受周边那一浪高过一浪的调笑声。
碧蓝裙女生哪里忍受得了这等待遇,刚想直接抽出宝剑砍死那滚犊子的,却又突然意识到这里貌似是禁止同门相残的,又气又急之余,不经意间发现——张田中门处竟是破绽百出的。
碧蓝裙女生也就十三四岁,当下许是真窘了,为了尽快抽身,她也是没有往邪恶处想,向着张田的胯下上手就是一脚。岂料,这漏洞竟还真是张田故意卖给她的。
眼瞅着碧蓝裙女生那一只修长的玉腿像秋风一样扫了过来,张田得意地笑了笑,两腿恰到时机的合拢,瞬时就将这个美妞降服住了。
碧蓝裙女生不想张田竟使出这等猥琐招式,大吃一惊,赶忙抽腿,但由于单脚着地,重心不稳,却怎么着也无法用上全力。一番激烈的抽扯后,她的脸蛋已然上了火,刺激得她隐隐就要灼尽一切。
“真是有辱斯文,放开她!”
当前排一帮围观者还在跟着张田一道臆想爽快的时候,站在略后面的陈金风却看不惯了,一个箭冲,抡起拳头就揍出去了。
张田约莫感觉到那一拳所带的威力,出于安全考虑,只得暂放了碧蓝裙女生,转瞬一个后旋踢,迎上陈金风。
陈金风这一拳架势虽猛,可惜不着一丝灵力,真与感应境三层修为的张田对打后,其结果只能是被弹飞。
“你们这些浑蛋,我要杀了你们!”
碧蓝裙女生堂堂一方俊秀,初次出门历练却连遭张田的下流招数侮辱,颜面尽丧之际,难免怒火中烧。当下,她大小姐脾气一上冲,哪里还会去管你什么门规戒律,脱身后身子往后一纵,在半空中霍然拔剑,刷的就是一划。
一股剑气因之而动,就好像飓风闪过,将地面横切出一道深沟。扬尘盖面,气势如虹。
那一拨靠前站着的,受到震击,就势后摔一片,竟无一人幸免。
“哇!好野性的妹子……”
“有热闹看啦。”
“我赌美女赢,哈哈。”
闹腾,想来也是一种天性。偌大的广场,在另一群闲人的推波助澜下,就这么不经意地涌动起来,隐隐就要被海浪漫掉一般。
“这小妞,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都达到灵动境了!看来,还是暂避锋芒为妙……”
张田老成历练,一看对方来者不善,半摔后快速爬起,也不管丢不丢面子,赶忙儿趁乱就溜了。
毕竟,欺软怕硬才是他的本色!
大显神通过后,碧蓝裙女生貌似仍不解气,舞着赤红血剑还想继续兴风作浪。
这场景使得陈金风又看不惯了,一个纵身跃起后,双手撑开,拦在早已是吓破了鼠胆的新进弟子前,朗声道:“喂,我说你有完没完了!”话一出口,让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这家伙,到底是站哪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