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魔鬼谷距离卡拉蒙并不算远,他们从森林深处走来,也没有碰到什么凶兽,森林边缘当然更加不放在心上,两个时辰之后,他们便穿过了村民围猎麝鹿之处,来到峡谷边缘。但是峡谷此时却与他们当初飞跃而过时有所不同,里面的白雾似乎更加浓了,且翻滚的更加厉害,如同暴雨之后江河猛涨,怒涛汹涌。有些白雾呈柱状体升腾至峡谷上空,仿佛冥河之中被吞噬的鬼魂在沉没之前伸出的手臂。
唐正看得心惊肉跳之际,一条“雾臂”忽然毫无征兆的伸出,直接砸在他的脸上,他大叫一声,如遭重拳一击,一屁股墩在地上,伸手抹抹脸,手上竟然湿了,脸上冷飕飕的,让他心中一阵恶寒,说:“皮彤,我看你还是别吃了,改天我有钱了,买点金子请你,这下面看来邪门得很,保不准真有魔鬼”。
皮彤在意识中笑了笑,说:“有魔鬼,就有神明,它们并不是无敌的,主人,我下去了”!说罢,向前一飘,已经脱离岸边实地,似乎还在空中悬停了一会儿。唐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它就如一块石头般突然砸了下去,唐急忙向前爬行,将头小心翼翼的探出岸沿,只见白雾茫茫,哪里还有皮彤的影子。
森林阴翳,一片寂静,太阳缓缓掠过上空,地上的阴影随之移动,唐左顾右盼,见峡谷蜿蜒如蛇,向左右延伸,不知道究竟绵延至何处。呐呐道:“金属生命体、魔法师、剑齿地行龙、天空之眼、精灵、魔鬼,诶!这个世界真的好神奇啊”!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猛地回头,发现伊露亚俏生生的站在身边,唐长出一口气,说:“你现在简直是一个魔鬼,想吓死我吗”?
伊露亚颌首说:“是,主人,我下次不敢了”!态度恭谨,与从前抬手就打,张口就骂判若两人。唐并不惊讶于伊露亚能够迅速找到他,因为精灵本身就是森林的主人。只是心想精灵转变如此之快,看来也是天生的演员,这前后两种态度不可能都是她的本真,其中必有一假,绝对不会有她自我标榜的那么纯洁。
唐料定她做自己的追随者肯定别有企图,但自己唯有一条烂命而已,还能怕她什么,并且有这么一个美貌精灵跟着,可是很有面子的事儿。卡拉蒙的猎手们看到精灵后流露出的艳羡之情,一度令他十分愉快。包括阿曼对他的迎合,也有因嫉妒精灵的美貌而有意与她争抢男人的因素在。最重要的是,只要她跟着,总会有机会将她推倒,唐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东西会比精灵的美貌与身体更值钱。
若在平时,他肯定要借机调戏,此时却没有了心情,问:“卡拉蒙的事情解决了吗”?“是的,主人。但那些税吏十分讨厌,我不想与他们说话,只让阿奎村长答应三天之后给他们十二副麝香,不包括现有的三副”。
唐吃了一惊,说:“你做得到吗”?伊露亚轻轻一笑,说:“主人,请放心,我说的到自然就做得到”!唐知道她与食草动物亲密相处的本领。点点头说:“好,这个事情先放一放,现在我问你,这世界有魔鬼吗”?
“当然”!伊露亚不假思索的回答:“但他们在另一个位面,若无魔法师召唤,根本不能来到这儿,即使应召而来。也有各方面的限制,比如能力会受到位面规则的压制,存在时间也有一定期限,这当然也与召唤师的能力有关,理论上来说,召唤师品级越高,所召唤的魔鬼也就越强大,所受压制越少”。“如此说来,他们并不怎么可怕”?唐松了一口气,觉得举凡应召的东西,都没什么了不起,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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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未必!不过,有魔鬼就会有神明,他们确非无敌的存在,人类也有的是手段将其克制,比如尼兰的冰雪法师就会让一般的魔鬼闻风而逃”。伊露亚淡淡的说。“你们精灵如何”?唐顺口问。伊露亚傲然说:“精灵是阿法隆大陆魔法文明的来源,我们对魔鬼向来不屑一顾”!
她与皮彤不约而同的都说有魔鬼都有神明,口气淡然,似乎魔鬼也不过是具备某种特殊能力的生物而已。唐惊惧之情稍抑,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要想办法下到谷底了,皮彤已经跳下去了,我有点不放心”。
“皮彤到下面干什么”?伊露亚惊讶的问。“它饿了,而这下面有它能吃的东西”。唐说。“哦,它也能吃东西吗,太不可思议了”!伊露亚惊叹。“它不是制品,而是生命”!唐用皮彤从前对自己说的话回答伊露亚。
伊露亚摇摇头,想到黑骑士称唐为“规则破坏者”果然其来有自,不说唐提升生命能量的怪异手法,单就皮彤的存在已经突破了阿法隆大陆的生命形式规则,自己从此与他们纠缠在一起,真不知道将来还会遇到些什么怪异的事儿。
但即为扈从,当然有义务为主人分忧,她对唐说:“如果一定要下去,我可以到林中寻找些长藤”。唐凝思一会儿,觉得此法可行,便点了点头。
伊露亚飞奔入林,不一会儿便拖着一根长达数十米、粗若儿臂的藤蔓出来,让唐惊讶于精灵在森林中无论干什么都似乎游刃有余。伊露亚将长藤一头系在大树之上,将另一头抛入峡谷,拍拍手,说:“主人,我先下去看看有没有到底,如果藤蔓不够长,我再上来,如果够长,等我摇动藤蔓时,你再下来”。
说着,便拽着藤子向下溜去,很快隐没在浓雾之中。
唐看着伊露亚消失,忽然觉得有点惭愧,让这么一个美女精灵为自己开路,无论她究竟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总是让人心中不是滋味儿。但很快,藤蔓就不住抖动起来,伊露亚显然已经下到谷底。唐提气壮胆,他可不敢像伊露亚那样一溜而下,只能手拽藤蔓,脚蹬崖壁,慢慢往下蹭,浓雾在耳边如轻纱飘拂,很快便满目苍茫,如入云端,头发上凝出水珠,淅沥而下。
藤蔓越来越滑不留手,唐胆战心惊,唯恐一个失手摔得粉身碎骨。黑丝绒袍子已经湿透,不知是汗水还是露水。好在峡谷好像并不算太深,半个时辰后,他还是平安抵达谷底,伊露亚过来搀扶,他累得差点瘫倒在伊露亚的怀里,这次绝非有意卡油。
不过伊露亚被他调戏多次,哪里管得真假,一看他头伸着似乎要往自己怀里拱,立即将他摁坐在地上,并体贴的说:“主人,您坐在地上先歇会儿”。不料唐惨叫一声蹦了起来,原来下面刚好是一块红色尖石,他向伊露亚怒目而视,后者强忍着笑向他道歉。
但他马上顾不得责备伊露亚了,揉着屁股不住左顾右盼,他惊异的发现,峡谷底部一人多高的空间内没有一丝白雾,好像云层压到头顶上方突然而止,唐与伊露亚身高相仿,站直身子,雾层都是刚好与眉平齐,眼睛平视即是白雾底层的整个平面,好像一块扯着四角抻平了的白色布料罩在头顶。
而谷底是满坑满谷的红色石头,形状各异,大小不一,崖壁是红色的页岩,层层叠叠,如合起来的书本。这通体一色的红,与压顶的白雾互相映衬,让人觉得好像行走在一条密封的鲜血长河之中,既倍觉恐怖,也有一种妖异无比的美感。
两人眉毛以上的部位被浓雾遮蔽,好像头缠白布,他们互相看着,都觉得对方有点陌生,美艳的精灵越发显得空灵飘渺,唐不由得抓住她的手,这次不是为了轻薄,而是为了证实她是不是个虚幻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