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总能带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漆黑的夜,你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整个空荡的房间只有你一个人精亮的眸子在幽幽的散发着黑色的光。
我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刺鼻的酒精味弥漫在整个白色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夜已经很黑了,没有一点点的光亮,可是我却能很清楚的看到周围的事物,比如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墙壁,还有放在床边上白色的西瓜。
我苦笑,为什么有人看望病人,还会带一个老大的西瓜过来,再说,我也不喜欢这水果。
可是,等等,为什么西瓜是白色的?反正当时的我是丝毫没有察觉,反而很庆幸的是,有人来看我,这就已经足够让我欣喜了,到底是谁呢,年轻人总喜欢胡思乱想,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我,我幻想着会不会是学校的校花,哪怕是系里面最漂亮的女生也行啊。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不可能,毕竟我和别人一点交际都没有,又怎么能奢求这个。
我摸了摸自己的右眼,是纱布的触觉,有一点点刺痛的感觉,可是已经不在血流不止了。
我很奇怪,明明自己的右眼已经被厚厚的纱布给缠住了,有一股子特别明显的消炎药水的味道直冲鼻尖,我的左眼好像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或者说,在这样漆黑的夜,正常人的眼睛本来就看不见东西。
我不清楚为什么我的右眼透过厚厚的白色纱布,也能看清楚这夜景,只当是自己现在的右眼还没有完全康复过来的后遗症吧,不过这种后遗症感觉起来还是蛮好的。
当然了,作为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杰出青年来说,我自然是不相信什么特异功能,鬼神之说的,但是在恍惚中,我又想起了昨天那只妖异的白色虫子,心里面总觉得不太得劲,说是惶恐也行,更多的却是恐惧。
医院的外面总会有一片翠绿的草地,在六七月的黄山,生长的特别旺盛,我喜欢听不知名的昆虫鸣叫的声音,悉悉索索。
在这样的天气,我总觉得一个人躺在床上,可以看着夜空,那一刻心才会是最纯粹的时候,感觉这样才能算是好好的活着。
可是我不能,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右眼隐隐刺痛的感觉提醒着我发生的一切根本就不是梦,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某杂志上说,人总会是最具欺骗性的动物,发起狠来,总喜欢连自己都骗。
那个时候的我估计就是这种心境吧,潜意识里,我总是告诉自己这些都不是真的,可是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欺骗自己又有什么用呢。
我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来,却感觉手背一痛,牵扯着病床旁边的吊水架也是一阵抖动,幸好这里是一间单人病房,也就是俗称的医院vip高级护理区,不然指不定要捅出什么篓子。
我回过头,也管不了什么痛不痛的,猛地一下子便是将插在自己手背上的针管给拔了下来,顿时我就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别说,这冷不及防的一下,还真疼。
手背针眼的地方在娟娟的冒着血滴,我随手取过摆在一旁的棉花棒,死死的按着出血的地方,很快便是将浸了血的棉花棒给仍在了一旁,血也是没有止住,兴是感觉一直用手捏着棉花球办事不方便吧,我也就没有再管它了,反正只是小伤,不多一会儿就会自己止血。
我取过丢在一旁的自己的衣服,胡乱的便是套在了自己的头上,蹑手蹑脚的便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我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自己的病房,嘿,别说,还真是什么重症监护室,还是最好的那种,我不明白,自己明明没有什么大问题,居然会被医院送到这样一间病房,难不成医院也会看走眼,将我这个穿的穷酸味十足的学生当成了什么隐藏在平民之中的隐性土豪?
我冷笑了一下,低低的暗骂了一声,就感觉有时候新闻说的也并不全是假的,医院确实是社会的缩影,三教九流都有,毕竟是个人都会生病,都有来医院的时候,每个人都跑不掉。
有权有势的便可以占据最好的病房,哪怕已经没有了病房,都可以赶出一间病房,没钱没势的,就算有病房,医院也会对穷人的家属说,已经没有病房。
穷人们,哭着喊着,说救救自己的谁谁谁,钱什么的,想办法都会尽数凑上来,其实他们殊不知在某某高官病房的一旁,有两三间病房,住的全是陪伴着他的健康人。
凌晨的医院无疑是最恐怕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整个医院就仿佛是死了一般,走廊上全靠着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老旧日光灯照明,发出惨败的灯光,不时还明暗交替着变化,总能在不经意间将人的思维代入进那些恐怖的电影故事里面。
我一路小跑,医院的拖鞋在地面上发出“踏踏踏”的声音,只有不远处还在值班的小护士那里,散发着比较柔和的昏黄色灯光,或者说,只有那里的灯光才会让值班的小护士打瞌睡的时候感到安心吧。
没人愿意值夜班,尤其是刚刚才来到医院工作的小姑娘,我轻轻的经过她旁边的时候,还能听到她匀称的呼吸,看起来睡得是那么安详,应该是做了一个好梦吧,我轻笑着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居然随手取过挂在一旁的白衣大褂,轻轻的披在了她的身上,能看到她的嘴角轻轻的扬起,很是可爱的动了动小脑袋,蹭在自己的胳膊里,倒是一个不错的小姑娘。
我飞快的跑到医院外面,也不知道这个时间在街上还能不能打到出租,我一心只想着快点回到黄山学院,毕竟在那里呆了几年的小窝,不管怎样,还会是让人感到像是回到家一样的亲切。
我茫然的走在大街上,甚至于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家医院,应该离学校很远,我清楚的记得学校旁边的“532”医院不是这个样子的。
别说,夏天黄山的街道栽满了树木和野花,一阵风吹来,很凉,还带有野花的香味,很是让人感到满足。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只感觉两条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终于让我逮着一辆竖着空车的出租,我急忙挥了挥手,可是这出租车司机居然就好像是没看见我一样,挑衅一般的亮了亮大灯,直接从我的身边绝尘而去,我苦笑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副怪异的着装,也是很能理解,谁大晚上的看见我这个里面病号服,长长的拖在外面,外面不格调的小寸衫,然后脚下一双拖鞋的样子,尤其是外面还有血迹斑斑的样子,不吓得尿裤子,就已经很好了。
我记得有人曾经跟我说过,经常跑夜路的司机,都很是迷信鬼神之说的,有一句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经常走夜路的人,总能遇上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事情。
这两天估计我最多流露出来的就是苦笑的表情吧,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起好像是灌了铅的双腿,继续茫然的向前走着,可是。突然,好像事情便是有了什么转机似得,我看到一辆车缓缓的从远方度步而来,速度慢的就像是一个人在随意的散步,最让我惊奇的还是,这辆车居然是黄山出了名的“12”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