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大殿外的传话公公突然尖着嗓子大声道:“姜神医到~”随着他的话落,一个须发白眉的老者踏入大殿,径直走到允故之一处叩首一礼道:“臣姜暮春叩见皇上。”
楚云飞显然很喜爱这位姜神医,本来沉得发黑的脸色在看到姜暮春时瞬间如大地回春道:“爱卿快快请起,爱卿长途跋涉一路辛苦了!“
姜暮春闻言起身恭敬回道:“皇上严重了,为皇上分忧解难乃是臣等职责所在。”
楚云飞闻之满意点头
姜暮春见大殿内众人都跪着,面露不解道:“皇上~这是?”
楚云飞扫了一眼众人冷哼一声威严道:“都起来吧。”
众人谢恩。
姜暮春又将目光放在站在他一侧的允故之身上,皱了皱眉头道:“这位是?”
楚云飞见之眼中一亮,看向允故之道:“你说你自小身体羸弱?”
允故之闻言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沙哑回道:“回禀皇上,正是。”
楚云飞听言指着允故之对姜暮春道:“既然爱卿正好来此,你便替她看看可有好的调养之法?”话虽是关心之意,然楚云飞言语之时的语气却体现不出丝毫关心。
众人只当天子心思难测,疑云为何前一刻皇上还要杀了此人,一转眼却又让姜神医替她看病?即便细细琢磨仍猜不透其中缘由。唯有几个知晓内情的朝中老臣面上不显疑惑,如襄王,如周丞相,还如……
姜暮春闻之虽面露不解却还是听命道:“臣遵旨。”言罢看向允故之道:“这位公子,还请移步桌前老夫才能为你把脉。”
允故之点头与姜暮春同行至一旁由宫女太监整理出的桌旁,允故之伸出没有被自己抓破手心的右手放于桌上,姜暮春抖手撩开允故之宽大的衣袖,露出藏于衣袖下那纤悉瘦弱的手腕,覆手而上为之把脉。
众人见之允故之手腕纷纷摇头,这腕竟比之女子还要细上一些!这得是患有多严重的病才能将人折磨得如此没型呀?
高坐上的楚云飞阴沉着脸看着允故之纤悉的腕,心中猜测更甚!
姜暮春足足号了半刻时辰的脉才收回号脉的手,起身朝楚云飞拱手道:“回禀皇上,这位公子确是病体之躯。臣见这脉象时有时无,恐是先天不足,后天又因患过重病调养不当所致,这也使得这位公子如今的身体越发羸弱了。”
楚云飞闻言坐直身子半眯起眼睛道:“你说这位公子?”
姜暮春不解的愣了愣神道:“臣说错了什么吗?”尔后看了看允故之才恍然大悟笑道:“禀皇上,单从身形面貌上瞧这位公子确实难以分辨男女。身形瘦弱乃是因病魔缠身导致发育不全。臣探其脉象这位公子其实应二十有三四了。至于面貌为何如此?臣以为当是男生女相罢了。”
楚云飞闻言眼中疑惑这才渐渐散去,点头道:“原来如此。”确定了眼前允故之不是当初那孽种后,楚云飞心情瞬时爽快开来。楚云飞心中感叹原来世上真有如此相似之人!也难怪自己会将她错认,误以为她是当年存有的漏网之鱼。现在想来自己不过是因允故之那面貌太过相像月儿震惊之余才会一时失了分寸。毕竟当年之事绝对不可能还有人存活在世。
姜暮春看了一眼允故之欲言又止道:“只是~”
楚云飞见之如此摆手道:“爱卿但说无妨。”
姜暮春拱手忧心道:“禀皇上,只是这位公子的脉象实在太弱,臣妄言,公子恐最多只余两年光景!”
一语激起千层浪
“什么!”谢钰拔高嗓音,似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般看向姜暮春道
楚云飞听之姜暮春的话也面露惊愕,这人竟是个绝命!当真让人意外呀。
众人闻言心道果然病魔害人呀!
楚心急步走到姜暮春身边惊惧道:“怎会如此?不是只身体羸弱吗?”
姜暮春摇摇头道:“先天不足之人本就成长困难,这位公子后又患过重病!能走到今天已实属不易,油尽灯枯之实早是改变不了的。不过若是好生降息着倒也有机会多看一载春秋。”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呢?”谢钰倒退一步喃喃自语道。复又猛地上前抓住允故之的肩膀摇晃着大声问道:“你不是说过病已大好了吗?怎会油尽灯枯?怎会如此?”谢钰面容哀戚嗓音带着浓浓恐慌之意。
允故之看向谢钰淡淡一笑沙哑道:“确实已经大好,往日里常有的头痛眼花近日都不曾有过了。”自己身体如何允故之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故此刻闻姜暮春言允故之并无半点慌乱。
谢钰闻言心中一痛,缓缓放开允故之转而朝楚云飞跪下道:“臣恳求皇上让姜神医为故之治病!”说罢竟是重重一磕头。
允故之见谢钰如此,感动的同时心中还有一丝别样情绪,然她自己却不明白那情绪代表的是什么。
楚心也跪下恳求道:“父皇!”
楚云飞闻之允故之油尽灯枯心中也有些许遗憾,毕竟这人和月儿模样如此相似。遂摆了摆手道:“爱卿,你就多多照看吧。”
“臣遵旨~”姜暮春道
“谢父皇~”楚心道
“谢皇上。”谢钰道
允故之闻言也拱手谢恩道:“谢皇上。”
赵枭低头看着杯中酒水,耳边传来柳博低低的感叹声:“慧极必伤呀~”赵枭闻之嗤笑,心道病秧子果然就是病秧子!好端端的便只有两年可活了。哪像自己身强力壮即便身中蛊毒也照样能活得完好!真是没用的人呀~呵呵。
楚河眸光复杂的看向允故之,适才皇上震怒他便想上前求情,哪知却被父王点穴不得动弹。明前一刻她还同他在御花园开怀大笑,而今却……楚河心下为之可惜。
楚雄自始至终都坐于一旁冷眼旁观,不管他父皇是失态或是震怒亦或是此时的惋惜神色,他都只如一看客。余光扫过接连为允故之下跪的楚心不屑冷笑,一个贱民罢了,性命没了便没了,有何大碍?真是自甘下贱!哼~
楚浩扬亦同楚雄所想一般,只是心中到底比楚雄多了几分惜才之情。
另有两位王爷治王及齐王都无多余神色。
百花宴终在这不冷不热的气氛中结束。允故之道谢了楚心后便同谢钰一道朝宫外走去,一路上谢钰始终不发一言保持沉默。
允故之叹气唤道:“谢兄”
谢钰不理
允故之无奈一笑继续道:“生老病死乃天定,谢兄何必耿耿于怀。”
谢钰闻言止住脚步转头看向允故之冷声冷气道:“在故之心中难道谢钰就一点分量都没有吗?若不是姜神医今日说到!谢钰是不是只有在你去的那天才知道,才知道你早就命不久矣!才知道你一直在故作坚强!”谢钰面露痛苦神色,连嗓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允故之闻言一怔,半响才伸出冰冷的手握住谢钰的大掌,抬眼看着谢钰认真道:“故之错了。谢兄可否原谅故之?”
谢钰低头看着允故之握着自己的那双瘦弱而苍白的手,苦笑道:“如何不原谅?你都……”
允故之闻之勾唇沙哑道:“故之以往头痛难安时总会胡思乱想,想着若是就这样去了该多好!后来头痛的毛病慢慢好了,故之欢喜感慨!感慨原来没有头痛的时候竟是这般美妙呀!所以故之很珍惜现在的每一日,每一刻,每一个当下。还记得故之第一次看见谢兄时,就仿佛看到一束明媚耀眼的光芒。故之不想看到这抹光芒黯然。谢兄,你可懂?”
谢钰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中似有什么就要夺眶而出了,赶忙转身用衣袖胡乱擦了擦眼同时还不忘恶声恶气道:“天下神医何其多,老子就不行没人救得了你!哼~”
允故之闻言勾唇道:“阿钰所言甚是!”
谢钰面容一僵转头看向允故之苦着脸道:“能不要唤我阿钰吗?”
允故之抬脚向前走去,嘴角含笑回道:“阿钰甚好,故之很喜欢。”
谢钰闻言苦着脸跟上小声嘀咕道:“一点都不好!”然却是默认了允故之的唤法。
允故之闻之粲然一笑尔后将目光看向远方。心道两年很长,可以做很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