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羽看了看猛子受伤的膝盖:“先休息两天,等你的腿伤好的差不多了再说,现在刚下过大雨,路上也不好走。”
“找砸的!这点伤,不算莫它!”猛子不屑地说。
“走,我们去四处转转,猛子,你不是想去捞鱼吗?”古羽说。
流霞好奇地问古羽:“古羽,父亲和你说莫它了,神神秘秘的?”
“没说莫它,走吧,我们去捞鱼。”古羽迈着步子向原野深处走去,三个人很快跟上了。
“有点意思,没有大尾巴和闪电跟着,我们可得小心点。”旋风整了整身上的弓和箭。
猛子把棒子扛到肩上:“别担心,我们可是角力部落射箭节的获胜者,找砸的,遇到老虎都能杀死。”
雨后的原野空气清新,阳光明媚,湿漉漉的草叶上还残留着雨水,打湿了人的草鞋、衣服,迎着阳光,五颜六色的花朵绽开了笑脸,蜜蜂蝴蝶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动物们钻出了潮湿的洞穴,四处活动。远远望去,葛璐山的火山喷发过后,山头已经安静,但是依稀可以看到灰白色的火山岩流淌过的痕迹。
四人穿过草地,向着大河边走去,路上迎面遇到几个垂头丧气的族人正朝村舍方向而来。
迎面走来的几个人中打头的榆茼问道:“你们是谁?要去哪儿?”
“有点意思,才过了两天不认识了?”旋风认出是榆茼,打趣道。
“啊?这不是樟宽氏的几个族人么,怎么,你们还没去出发去泰山?”榆茼站住了,抱着肩膀说。
古羽答道:“还没呢,我们正准备去河边玩玩,怎么你们是从那里回来的吗?”
“别提了,昨天一夜大雨,河水暴涨,河道里冲来了很多泥石,本来我们是去河边挖粘土烧陶的,结果河两岸的粘土都被泥石給埋了,那些泥石根本不能烧陶,烧出来都是这种黑渣。”榆茼回身示意一个族人,族人从腰间拿出一块黑色的弹珠般大小的疙瘩状物。
古羽接过来,在手中把玩,问族人:“这是你烧河边的石头烧出来的?”
族人点点头:“这些石头估计是从上游冲下来的,就那——”族人指着刚刚喷发过的山头:“葛璐山。”
古羽略一思索,这黑疙瘩看起来像是金属,又不十分肯定,把黑疙瘩还给了族人。
“估计得另外找地方挖粘土了,你们去玩玩吧,注意不要走远,山的那边就是神熊部落,可得小心点,我们回部落去了。”说罢,榆茼带着族人走了。
古羽一行人继续向前走,进入了一片树林。
“古羽,你好像发现了莫它有意思的?”旋风在古羽背后问道:“跟那个黑渣有关?”
“我知道瞒不过你。”古羽停住脚步,回头笑着对三人说:“你们还记得昨天祭司凨擘说的,神灵会送部落宝物的事情吗?”
流霞不解地说:“记得啊,是莫它宝物?”
“我刚才看那个黑疙瘩,有可能它就是神灵给我们的宝物,不过我还不太确定——你们想不想去寻宝?”
“好啊,去哪里?”猛子喜滋滋地说道。
古羽拿手一指葛璐山:“就是那儿!”
“寻宝?!带上我!”四人正说着话,冷不防从树上跳下一个人,落在地上,对着他们又蹦又叫。
四人吃了一惊,定眼仔细一看树上下来的人,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在赛场上向流霞投降的角雉氏族人葫芦把儿,只见他满脸泥污,浑身沾满了绿毛苔藓,简直比野人还要脏。
流霞纳闷地看着葫芦把儿说:“葫芦把儿?你怎么在这?你应该回你们氏族才对啊?”
“是啊,你怎么回事?”猛子大叫道。
大家不再害怕,倒是对这个不速之客充满了疑惑。
葫芦把儿委屈地低下了头,哭诉道:“族人都讨厌我,就因为我在射箭节向流霞认输,还有他们嫌弃我矮小,和他们不一样,他们瞧不起我。我早说过,我不想回角雉氏,就一个人躲在这里,这些天我又饿又累——你们要去寻宝吗?带上我吧,我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猛子一脸蠢萌:“找砸的族人竟然把你扔在这里,来!跟我们一起走!”
葫芦把儿看看流霞,流霞点头表示同意:“路上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我觉得可以带上他,你们看呢?”
旋风没有表态,眼神冷静,望向古羽。
原来葫芦把儿是被族人遗弃了,古羽面色沉重,似有难言之隐。
流霞感觉到古羽捉摸不定,她以为古羽不愿意带上这个累赘,给了葫芦把儿一个为难的眼色。
葫芦把儿满脸委屈,眼巴巴看着古羽。
忽然,古羽眉开眼笑,对葫芦把儿张开双臂:“欢迎加入角力部落寻宝小组。”
葫芦把儿开心地咧开嘴笑了,奔向古羽的怀抱。
“走吧,先去河边给你洗个澡。”古羽忽然收起手臂,把葫芦把儿晾在一边,刚才古羽故意和葫芦把儿开了个玩笑。
流霞笑着捶了古羽一下:“古羽,害我白担心,我就不信你会扔下他!”
旋风看到两人亲密的举动,有点吃醋,又不便发作,把火都撒在葫芦把儿身上,揪着葫芦把儿的脑袋:“你最好别给我们惹麻烦,要不然我可要你哭得非常有意思!”
众人来到河边,只见一条莽莽苍苍的大河,河面极其宽阔,略显浑浊的河水由西向东奔流而去,山洪暴发过后,水流变得稍许平缓,两岸堆积着从上游冲积下来的树木泥石,其间夹杂着飞禽走兽的浮尸,一个个肚子臌胀,接近腐烂。
他们在河岸找了一个水流相对平缓的河口,葫芦把儿下去洗澡,顺带摸鱼,几个人在岸边按照古羽的要求搜寻绿色的石头。
“你们在找莫它啊?”葫芦把儿双手抱着一条约一尺多长的大鱼,站在岸边,那大鱼还在摆动身子挣扎,尾巴在他脸上甩来甩去,啪啪啪,好像在抽他的耳光一样。
“你抓到鱼了?!”猛子丢下怀里抱着的石头,一溜烟跑到葫芦把儿面前,接过大鱼,一把手握住了鱼尾巴,提了起来:“好家伙,这鱼挺沉啊,你挺会抓鱼啊,比我上次抓的都大!”
流霞和旋风也凑过来看,他们手上也都拿着石头。
葫芦把儿一脸得意:“等会我再抓条比这更大的!”
“我跟你一起去!”猛子把鱼丢给旋风,跟着葫芦把儿下河去了。
旋风和流霞也想跟着去。
“让猛子去吧,你们帮我生火,我们来炼制宝物。”古羽叫住了他俩。
他用岸边的泥石筑起了一个半人高的简易的石窑,把他们在河边捡到的绿色石头放在里面用柴火煅烧。
傍晚,猛子和葫芦把儿捞了好几条大鱼回来,他们就在这窑上把鱼烤了。
“这里面烧的是莫它?”葫芦把儿问流霞。
“石头。”流霞把玩着一根尖尖的鱼刺,漫不经心地说道。
“烧石头干啥?能吃吗?”葫芦把儿转头问猛子。
“你还没吃饱吗?你个子不大,找砸的饭量倒不小哇!”猛子埋头啃着鱼头,嘴里嘟囔着。
旋风还在窑前烧火。
古羽扔掉鱼骨头,站起来,松松胳膊:“旋风,来吃点东西,时间差不多了,来看下宝物出来了没。”
古羽用木棍把石窑推倒,里面的石头烧得通红,已经呈煤渣状,古羽把他们都推到一旁,一直露出黑漆漆的窑底。
原来在石窑底部,古羽放了一块有长形凹槽的石头,现在凹槽里面灌满了一块黑乎乎的物体。
等石头冷却之后,古羽在四人诧异的眼神中,将物体从凹槽中抠了出来,长约一尺。
“有点意思。”旋风抱着肩膀看着。
古羽将它握在手中,郑重向四人宣示:“这就是神灵赐给我们的宝物!”
寻宝小组沿着河岸向上游前行,他们一路追踪着绿色石头,一连行了数日。
这天傍晚,他们走到一处山林边缘。
“你说那东西真的是祭司说的宝物?”猛子问葫芦把儿,他俩走在后面。
葫芦把儿信心满满地说道:“那么锋利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见,一下就划开了一张牛皮,比石刀快多了,不是宝物是莫它?我早说过,要是每个族人手上都有这么一个家伙,那还怕莫它神熊部落啊。”
“你莫它时候说过,找砸的!”
“我肯定说过,你没听见!”
“有点意思,这天马上就要黑了,这里靠近山林,怕有猛兽埋伏,我们还是先找地方休息,明早再走。”旋风向古羽建议。
“是啊,再说今天还得打猎呢,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流霞说。
“我知道,先打猎,找点吃的。”古羽说着,停下脚步,举目四望,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河的两岸是悬崖峭壁,高不可攀;一轮红日垂在河面上,粼粼波光荡漾着夕阳,一片赤红;旁边是密密的山林,郁郁葱葱,一直延伸到葛璐山脚下。
旋风冲猛子打了个招呼,他们几个人钻进了密林去打猎。
不一会,古羽用矛枪投到一只肥大的野兔,他们几人还是两手空空。
猛子和葫芦把儿走到最前面,他们不甘心落空,睁大眼睛观察着树林里的风吹草动。
树林里的动物飞鸟仿佛事先知道他们要来似的,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走了半天,连个活物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转了一个弯之后,猛子看到一棵大树背后有一堆白色的雪堆一样的东西。
“找砸的,快看!那有一堆雪。”猛子用手中的棒子指着说。
“这什么时候,怎么会有雪?”葫芦把儿质疑道。
不只他,所有人都半信半疑。
猛子和葫芦把儿好奇地走过去要探个究竟。
眼尖的旋风看出不对,但他来不及阻止他俩,只好叫住流霞和古羽:“有点意思,那东西在动!”话音刚落,只听猛子和葫芦把儿的惨叫声:“快跑啊,是只老虎!快跑!”
几人吓得落荒而逃,逃了一阵后,藏在一棵大树背后喘气,但是“雪堆”那边丝毫没有动静。
“你看清了没?确定是只老虎?”古羽问猛子。
“是老虎,我看到虎头了。”猛子惊魂甫定,若有所思地说:“找砸的老虎可不好惹啊,就我们这几个人根本就不是它对手。”
“不过,我看它可能是受伤了。”葫芦把儿说:“我早说过,你看我们又叫又跑的,它也没追来,要是没受伤,我们早就被它咬死了!”
“有点意思,它可能受伤或者病了也说不定,这次算我们运气好,赶紧走吧。”旋风庆幸地说,他作势欲离开这里。
“我想回去再看看,有谁愿意去?”古羽扫视一眼众人说。
长这么大,还没跟老虎近距离接触过呢,倒要看看这原始社会的老虎是什么样子。
“我陪你去,我不信我们今天会死在这里。”流霞整理了下手中的短弩,头也不抬地说。
“你们疯了吗?那可是只老虎!”旋风不理解他俩的举动,压着声音说。
“你不觉得有意思吗?”古羽问旋风。
“没意思!会死人的!”
古羽不理会旋风的阻拦,轻手轻脚地走了回去,流霞在身后默默地跟着。
猛子和葫芦把儿对望了一眼,也默默地跟了过来。
旋风叹了一口气,拉弓上箭,也跟了上来。
古羽接近了“雪堆”,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原来“雪堆”真的是一只白底褐纹的老虎。它有三米多长,身形巨大,但是瘦骨嶙峋,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它虽然意识到有人接近,但是连抬头的力气仿佛都没有了,只微微地摇了摇头,睁开两只空洞的大眼睛。
古羽来到它的近前,看到饿得皮包骨头的老虎,它仿佛刚从地狱里逃出来,脸上、背上、四肢都有伤口。它睁着眼睛和古羽对望着,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丛林之王的霸气和生杀予夺的快意,只有对生命的眷恋和对死亡的恐惧。
古羽发现老虎的一只后腿受的伤比较重,伤口很长,肌肉已经溃烂,甚至长出了白色的蛆虫,腿骨以一种瘆人的样子裸露着。
古羽看到老虎的眼神,忽然感觉到它在向自己求救,于是转身叫流霞给老虎处理腿上的伤口,流霞小心翼翼地走近了老虎,其他人还是不敢靠近。
“这么重的伤,就算我帮它,我不信它一定能活下来,你确定要救它?”
“我知道,就算是帮我。”
流霞只得忍着恶心,哆嗦着双手把老虎腿上的腐肉用那天炼出的宝物割掉了,那宝物经过古羽的打磨已经相当锋利,发着青红色的金属光泽。她从包里拿出一把草药,放到嘴巴里嚼碎,又吐出来糊到伤口上,用一块牛皮把伤口包扎好,忙活了一阵,退到了古羽身后。
古羽把刚打到的野兔放到老虎嘴边,用宝物割开野兔的喉咙,放了野兔的血给它喝。
老虎全程并没有明显反抗的动作,它艰难地吞咽着,喝光了野兔的血,终于恢复了些精神,它挣扎了几下,终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几个人立马紧张起来,拔石刀的拔石刀,举棒子的举棒子,拽弓箭的拽弓箭。
古羽示意大家不要动,他把兔子丢给了老虎,老虎低头嗅了一下,衔起兔子,慢慢地转身,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密林深处。
几个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手脚停止了发抖。
旋风长出了一口气,愤怒地说道:“你们太没意思了,刚才不知道有多危险!”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