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麓上,红日初升,金鸡报晓。
一束束晓光穿过云海中翻腾的云雾,留在了山川树木上。
看着那山林间那金色的、流转着的、醉人的光晕,令人无不感叹造物者之神奇。
山间之晨日,依旧如此美丽,叫人百看不厌。
一处空地上,有几人踏着青草,湿了下摆三三两两地聚着高谈阔论,又不时传出哄笑声,无暇欣赏此时的美景。
不远处的树上,一只圆喙羽白的小雀儿抓着野果,歪着头,轻啄一下,又啄一下,如此反复,直至野果现出大块白肉。露水顺着叶尖滴落在它头上,小家伙先是歪着头,后又甩甩脑袋。无碍后,又啄了几下,忽被一阵哄笑声吓到,立马就扑棱起来,这时又传来一阵笑声,只听“忽”一声小雀儿已快速地逃走了。野果随即滚落到地上,一只青色呆毛小鼠立起身子探头四望,过一阵子才衔着野果跑了。
一个白衣妇人,名兰彩霞,是众修士中的唯一女修。兰彩霞绾了发髻,皮肤白皙,眼角有纹,约四十余岁。她背着众人立于宽矮的石上,手握剑鞘,望着远处山尖上的红日,双眼出神。众人离她不远,七八步,满口都是登徒之言。
不多时,远处晴空上出现三个小黑点,正迎着旭日向这片空地飞来,众人稍整衣冠低语接耳起来。
约莫等了半柱香时间,三道长虹已然替代了三个黑点向这片空地疾驰而来,兰彩霞也收了神思下过矮石向众人走去。
再过了一炷香后,长虹落地化作三道身影,左为白袍青年,中为面色和善的白发老者,右为发须花白的中年。众人见三人落地便迎了上去,又以白发老者为中分作左右两派。
“诸位道友久等了,酒某三人有礼了”白发老者笑呵呵道。众人早已熟络,皆拱手称诺,再寒暄两句算是见过了。
“这位是左道友,数日前初到云中阁,是替代秦道友之人”老者走近白袍青年,向众人说道。
白袍青年左右拱手道:“在下左青玉,见过诸位道友”说罢,众人上前说些舟车劳顿云云。
稍候,“诸位,若是准备妥当了可随酒某前去青松岭”老者言毕,左右一拱手当先御起法器向东方遁去。而后,众修士也纷纷祭起自己的法器,化作几道虹光追随老者。
盏茶后,一辆马车在此处高空上划过。
与此同时,老者等人已来到一处云雾前,此处怪石林立,正是青松岭。众人收起法器,寻一块平坦巨石落脚。
入眼中,青松岭异石铺地,只觉一片荒凉。另有一道苍色浓雾隔住众人的视域,浓雾高数丈,左右相望看不到浓雾的尽头。环顾四周,青松岭的石头有青有黄、有密有疏、模样怪异、大小不一,难生寸草。不过却有几株松树或立于石上,或穿石而长,虽高瘦不均,但也翠绿挺拔。
青松岭原本也是山清水秀之地。古时有大修一剑斩敌于此,敌虽亡,但青松岭也化作乌埃。留下南北长百余里的沟壑,沟壑两侧三五里内尽皆荒芜。
“相传,百年前有一位前辈,以一己之力在此布下大阵。”这声音有些喑哑,此人玄色布衣衫,冠以青黑小帽,留两撇小胡,肤若孩童,身子瘦且直,似一个竹竿。竹竿修士向前迈了两步,走到巨石边缘。一阵风吹来,竹竿修士衣衫猎猎,那云雾却不起一丝波澜,有些暗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这云雾是大阵所化,此阵可是凌云子前辈所布。”
众人闻言有些诧异。
老者面上有光:“哈哈,孙道友所言不错,那前辈正是飞云门的凌云子祖师。”
竹竿修士冲其拱拱手,不再说话。
老者摸了摸白胡须又道,“诸位大都初到青松岭,就让酒某唠叨一番。此云雾乃是大阵之障眼法,大阵名为苍雾,主御,善隔绝外界。金丹修为以下的修士若是误进此阵,虽无性命之忧但也能困些时日。云雾下方有一沟壑,长百余里,高数十丈,最宽处一里有余,窄处只有七八丈(秦制,若无特别说明,本书长度及重量单位皆使用秦制)。”
“沟壑内有毒瘴气,此处大阵二十年一开,瘴气早已遍布整个沟壑。”老者顿了顿又道,看见众人面上一紧,心底微沉,面上不改颜色。
接着,老者不紧不慢地从袖中取出一青皮葫芦,葫芦巴掌大。老者从葫芦中倒出八枚指甲大的乌黑丹药,分与在场众修。
“此丹名为祛瘴丹,专克阵中毒瘴”老者淡然道,众人面上一喜。
在场众修除去老者三人还有九人,左五人,右四人,兰彩霞正在那五人中。老者道:“兰道友就留在此地,稍迟还有要事与你相商”众人见怪不怪,不以为意。只留左青玉一人一脸茫然,但他也随众人一道并未多说些什么。
兰彩霞并未答话,面向老者微微点头,只见她手中白光一闪,那柄长剑便不见了。
“沟壑中还有一筑基后期蛇形妖兽,上次开阵时,贵谷的冯道友就是陨落在此妖手中”老者慢慢转向左边五人,几人神色一黯。接着道:“上次四人前去,只有三人归来,秦道友和贵盟的王道友均受重伤,所幸赵礼赵道友只受些轻伤”
“秦道友归来不久后也随冯道友仙逝了,不知贵盟的王道友可还好”老者问右边四人中一个灰色麻衣的中年人,中年人答到:“眼下还好,还能撑些时日,若不能突破到凝晶期”麻衣中年人说到最后摇头叹了声气。
众人皆是神色黯淡,似又想到什么,面上带些忧色,却又佯装镇定。有一人问:“我等并无筑基后期之辈,这该如何是好”
“诸位莫慌,酒某早有准备”
接着,老者又取出八根锥型长钉,长钉有四面,四面平整,有玄奥符文在其上。钉长七八寸,一头粗一头细,细处有尖,不甚锐利;粗处是顶,四四方方,每面寸余,又刻有“飞云”二字,似篆似金,不好辨认。
“此物名为破骨钉,虽为低阶法器,却专破那妖物,也是酒某托一位前辈所造”与众人分了,众人心中已是大定。
老者见此微微一笑。
老者伸出手掌,只见白光一闪,掌心便多出了一块巴掌大的小牌。小牌呈黑色,看似非金非木,圭状,一面光滑。老者将其翻过来,圭牌上镌着歪曲的“飞云”二字,与那破骨钉上同出一笔,又有些许花纹在其周围。
老者打出一道法术,使圭牌悬空,然后老者竖起双指口中念些口诀咒语之类,只见一团白光从飞云二字上溢出,呼吸间那团白光便穿到云雾中去了。
稍许,云雾散去,显出一条宽大深黝沟壑。深色瘴气在壑弥漫,望不见底。
众人为之一怔,老者收起面前的圭牌,对众人拱手,客气道:“此沟壑甚是凶险,从两端进入乃是上策。”
说罢,看向众人,征得同意后又言:“那便麻烦诸位道友了,待诸位归来之后酒某另有补偿”
闻言,众人淡淡点头。
老者又转身对左右二人道:“赵道友,左道友劳烦二位走一趟”二人拱手,无异议。
而后,南北各有五道长虹离去。
巨石只余下酒姓老者和兰彩霞二人,此刻老者一脸笑意,兰彩霞见此,娇嗔一声,款款向老者走去,老者顺势将其拉入怀中。
……
盏茶后,微风乍起,兰彩霞化作一道虹光向远处掠去,余下老者满脸知足。
悄无声息,一辆马车从高处跃过老者头顶,毫不停留的向远处飞去。
马车临近老者时,马车上降下一缕神识轻探老者,老者只觉脊背发麻,不由面色大变,慌忙间向其拱手,从马车中传出一个声音,似青年。
“老夫会在此逗留几日,稍迟会到贵处叨(tiao,二声)扰一二”马车虽早已飞远,但爽朗声音却在耳边响起。
老者拭去额上冷汗,恭敬答道:“在下必扫榻以恭迎。”